No.189 狂人想要創造神明

    下午十五時十二分。

    穿過長廊後，小夜四人踏入了地下研究所的東區。

    地下本應比地表溫度低，但越向東前進，周圍的空氣便越發炎熱。明顯上升的室溫令衆人恨不得脫掉外套——可惜執行部隊服有一定的防禦功能，不能當做普通的衣物看待，更不能丟棄。

    “那個人好像不在了？”小杰望了望遠方，沒有再看到某個熟悉的黑影。

    “在我們進入研究室後不久就消失不見了。”小夜補充道。

    他們所指的自然是之前有意無意地帶着衆人來到108號研究室的不明人士。這座地下建築物面積很大，若不是有那人的指引，想要避開所有巡邏人員和監控設備走到這裏，一定會多花費很多功夫。

    “沒關係，已經不需要引路了。”依舊作爲帶路者走在最前方，感受着波導之力的反饋信息，小夜笑着回頭。

    “前面的路只剩下這一條。”

    狹長的走廊將大大小小的雜物間和機房串聯，而盡頭則是一間面積巨大的房間——也是火系能量最爲濃郁的地方。

    確定了周圍無人後，四人加快腳步，很快便看到盡頭的赤色大門。

    不需要什麼探測，令人汗流浹背的溫度早已體現出能量的聚集程度。這直接導致了小夜依舊只能勉強感知到房間的寬闊，而無法詳細探測其中的具體情形。波導和火焰同爲能量，難免會互相干擾抵消——或許真正的波導使者擁有能夠迴避其他能量干擾的探測手段，但至少小夜這個“野生波導使者”對此完全是一竅不通。

    房間裏有多少人，多少寶可夢，怎樣的武器，統統一無所知。但他們並不能因此而打退堂鼓。

    如此熾熱的火系能量的集中，說明的問題只有一個——

    這裏就是人造鳳王計劃的進行場地，也是他們的最終目標所在。

    “走吧，阻止他們。”

    小天簡短地重申了這次行動的最終目標，上前兩步。

    他本想試探一下門的厚度，但手還未碰觸到赤色的金屬板，大門已經無聲地開啓，滑向兩邊。

    有了之前險些被門內一發激光射穿的經歷，四人幾乎是立刻繃緊了神經。饒是如此，當大門完全開啓後，內部的景象依舊令這些年輕人們略微晃神。

    首先襲來的是撲面熱浪。隨後，赤色的光線蔓延開來。

    這是一個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房間。牆壁，天花板，一切事物都在釋放着灼熱的火焰色光輝——

    不，仔細看去的話並非如此。

    令光穿越透明的玻璃滲入室內的，是熔岩。

    翻涌的岩漿匯聚成湖，將溶洞中的岩石映得通紅。而這個牆壁和天花板均爲玻璃材質的房間正坐落在岩漿湖旁，被滾燙的液體包圍。

    透明圍護結構看起來脆弱萬分，彷彿隨時可能被熱氣融化般，令人膽戰心驚。

    房間對面，有一條廊道遙遙延伸而出，直指岩漿湖的中心。而廊道的盡端完全隱沒在光芒中——懸浮在岩漿湖中央的巨大火球如同太陽，收縮、膨脹、收縮、再膨脹，像心臟一樣鼓動着，釋放着令人畏懼的氣浪，令灼熱的岩漿都變得不再刺眼。

    無數形狀像火箭炮一樣的金屬機器圍繞着岩漿湖擺放。“火箭炮”的炮筒對準岩漿湖中心，源源不斷地發射着不斷波動卻又筆直的金色光線。而數十道光線彙集在一起，光亮也遠不如火球本身的十分之一。

    難得看到這樣的奇景，玻璃房子中的四人卻沒有將視線分給它絲毫。

    ——不，是五人。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男人交叉雙臂，做出一個怪異而扭曲的姿勢，聲音沙啞卻高亢。

    這個已經年過百半的人看起來比他的真實年齡年老得多。破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骯髒不堪的污濁吞噬了白色。厚重的鏡片反射着面前操作檯的紅光，令他顯得愈發面目猙獰。

    他俯視着進入自己的領域的四個人。並非因爲身高優勢——他是懸浮在空中的。

    沉重的操作檯與它的使用者就這樣憑空懸浮在房間中央，像界外的生命一般詭異。

    “我名爲阿培羅康提，熔岩世界的領主。”懸浮的男人激動地踩踏着腳下的空氣，露出心醉神迷的表情，“啊，啊，終於……區區牲畜的你們竟然讓我等了這麼久，差一點就忍不住去直接找你們了呢。現在，立刻！讓我們來……”

    爆破聲打斷了他的話。

    比比鳥的翅膀和飛天螳螂的彎刀同時撞擊在空氣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鳴聲。而球形的光幕這才浮現出來——將自稱阿培羅康提的人無死角地包裹在內的不過是一層淺淡的白色，但它的堅硬度絕對無法被輕易打破，發動攻擊的比比鳥和飛天螳螂反而因反震力而感受到了疼痛。

    阿培羅康提頓時黑了臉，但一閃而逝的憤怒很快便扭曲成了更加猙獰的狂喜。

    “好，真棒，太棒了——”他捂着臉扭動身體，指甲在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鬆弛的眼皮被硬撕扯開來，像紅色信號燈一樣瞪大。

    “打斷我熔岩領主的發言罪過可是很大的，很大很大——但是今天我大赦天下，宣判熔岩世界中的所有人無罪！你們，牲畜們——知道爲什麼嗎？”

    “今天——是熔岩世界迎來新的神的日子！”

    狂人仰天張開雙臂。毫不掩飾的、過於濃烈的狂喜混合在語氣與動作中散發開來，令充滿赤色的房間變得令人更加焦躁。

    “我作爲領主，斗膽代替您提前宣佈您的旨意，想必寬宏大量的您一定不會怪罪於我。”阿培羅康提一改高昂的腔調，像宣誓一般對岩漿湖中央心臟般的巨大火球深鞠一躬，只有神情還是無法掩飾的狂熱。

    第二次攻擊到了。扭曲的空氣證明着它的強大——凱西發動了它最強一擊的精神強念。

    精神力量與光幕相碰撞，又一次令已經模糊下去的光幕點亮。

    而被攻擊的一方依舊不動如磐石。

    “暴力？噢，暴力！我最喜歡暴力，暴力是如此地讓我心情激盪！暴力代表着神的威嚴，暴力是維持統治的唯一手段，暴力是世界的準則、是世界的寶物，暴力就是熔岩世界的最高美學！！”

    阿培羅康提語速奇快，在空中手舞足蹈。那雙血紅的雙目中透露出的光太過駭人，令被他俯視的四人在熱浪中渾身發冷。

    “這傢伙……恐怕比剛纔的石原還難對付。”

    小杰咬咬牙，低聲說着。

    小杰的凱西是一隻很特殊的寶可夢——雖然訓練家本人並未刻意說明什麼，但在一次次的團隊訓練中，每只寶可夢的特點都顯露無遺。

    雖然凱西總是顯得沉默而無存在感，但它的精神力卻強得不像是一隻未進化的幼年體。當它認真起來時，超能系技能的強度甚至能達到小玲的勇基拉的三倍有餘。

    比比鳥和飛天螳螂的物理攻擊無效，凱西的超能系攻擊也無效。小杰完全無法計算，想要打破這道屏障究竟需要多麼強大的力量。

    忍不住將視線從情緒高亢地胡言亂語着的狂人身上移開，小玲再度握緊了手心的精靈球。

    這個人是個瘋子——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瘋子。

    同樣的想法從四人心底升起。

    阿培羅康提的自說自話還在繼續。他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他不在意他的聽衆有沒有在聽他講話——他只想瘋狂地、熱烈地，將自己那顆滾燙的心展示出去。

    當狂人的手臂指向火球時，銀髮少年暗暗擡起手，在防風鏡上碰觸了一下。

    “作爲神的父親，我破例允許你們用眼睛直視熔岩世界的神明。”阿培羅康提的聲音因激動而劇烈顫抖，“神明的心臟深處的那束光就是我最得意的傑作——那是神的一部分，是神的碎片——沒錯，正是沉睡在火焰中的那支神的尾羽，感謝神明的慷慨，讓我有了親手創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神的機會，感謝神明的出生地的這座島嶼的慷慨，能夠親眼目睹我的愛子的誕生是何等的榮耀……”

    阿培羅康提的敘述支離破碎，夾雜着怪異而瘋癲的詞句。小天阻止了欲發動第二次攻擊的飛天螳螂，仔細辨別狂人所說的每一個字。

    以某一日無意中得到的鳳王的羽毛爲核心，紅蓮島地下岩漿湖爲後備能源，以阿培羅康提博士爲首的火箭隊駐紅蓮島科研團隊還原出了鳳王所噴吐出的火焰。這個成就似乎極大地鼓舞了這個團隊和阿培羅康提本人，以此爲契機，人造鳳王計劃開始了。

    隨着研究繼續，他們使用從羽毛中提取出的基因塑造了鳳王的軀體，但神獸所擁有的力量過於龐大，一具空洞的軀殼只能在人爲手段下勉強維持生命反應，無法甦醒，與真正的神獸更是差別巨大。於是，他們開始嘗試着將鳳王的火焰灌注進軀體之中——對科研領域毫無瞭解的小天聽不懂阿培羅康提所敘述的研究過程，但最重要的信息十分明確。

    岩漿湖中的能量正在被不斷抽取，注入人造鳳王的軀體之中。當能量的填充到達某個程度時，這只沉睡在巨大火焰球體之中的鳥兒說不定真的會睜開眼睛。

    日食，天地間的火系元素最沉寂的時刻，也是干擾因素最少的時刻。理所當然地，四月七日被選爲了計劃的最後一步啓動的日子。

    “看到了嗎？多麼美麗、多麼神聖、多麼危險的姿態——”

    玻璃牆壁上浮現的大屏幕上投映出火球中朦朧的鳥類身影。但比起疑似鳳王的輪廓，更加令人在意的是右下角跳動的數字。

    ……

    [00:38:02]

    [00:38:01]

    [00:38:00]

    [00:37:59]

    [00:37:58]

    [00:37:57]

    ……

    那是終點不明的倒計時。

    “還有三十七分鐘，馬上就到了！我的神，我的愛子，我的信仰誕生的那一刻！”

    狂人再度對火焰中的身影恭敬行禮。他已經無法再抑制自己的情感，指甲與臉部的皮膚劇烈摩擦，令鮮紅的液體一滴滴落在操作臺上。

    此時的阿培羅康提滿臉鮮血，面目猙獰，宛若異世界的鬼魅。

    小天無聲無息地後退半步，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將信息傳達給自己的同伴。

    “這是來自神羽搜查官的指示。”

    “鳳王的羽毛是關鍵所在。在倒計時結束前，無論使用怎樣的手段，務必將鳳王誕生的進程停止。可能的話，將鳳王的羽毛奪回。”

    “不惜一切。”

    與銀髮的臨時隊長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阿培羅康提變了調的歡呼。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將四頭牲畜、四頭祭品獻給神明的儀式，這神聖的誕生日的最隆重的祭典——”

    ====================

    小劇場：

    系統提示：副本[紅蓮島地下研究所]最終BOSS[阿培羅康提·霍雷肖]已上線

    系統提示：[阿培羅康提·霍雷肖]發動了技能[胡言亂語]

    阿培羅康提：好，真棒，太棒了——打斷我熔岩領主的發言罪過可是很大的，很大很大——但是今天我大赦天下，宣判熔岩世界中的所有人無罪！你們，牲畜們——知道爲什麼嗎？今天——是熔岩世界迎來新的神的日子！我作爲領主，斗膽代替您提前宣佈您的旨意，想必寬宏大量的您一定不會怪罪於我。暴力？噢，暴力！我最喜歡暴力，暴力是如此地讓我心情激盪！暴力代表着神的威嚴，暴力是維持統治的唯一手段，暴力是世界的準則、是世界的寶物，暴力就是熔岩世界的最高美學！！（狂熱）

    主角團：（黑人問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