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爲天下存亡矣

    陶令冬拿着那天星碎片在宋穆面前展示，宋穆看着這沾滿鮮血的天星，此刻心中震盪不已，卻是驟然看向對方。

    如此收取天星的手段，這陶氏詩宗，所積累的天星碎片必然雄厚，甚至他們都已經能將其潛入戰甲文兵之中使用……

    如此一來，這陶氏詩宗，所擁有的戰力或許不是之前自己所以爲的那般了。

    如此收取天星，是可以積累無數代的功勞，聚沙成塔，這些天星碎片，將會給陶氏詩宗帶來難以想象的實力。

    可是越是這般，宋穆卻是越發看不懂眼前這一切，此刻眼中盡是迷惘。

    陶令冬接過那天星碎片，揮手讓隊伍回去休整，當下遞到宋穆面前，開口說道。

    “宋狀元，你覺得我詩宗這等手段，如何？”

    宋穆回過神來，強壓着臉上的震驚，沉聲說道。

    “貴宗門如此手段通天，天星碎片竟唾手可得，如此所集聚偉力……難怪有此舟陸。”

    宋穆由衷的發出一聲讚歎，可聽到這話的陶令冬臉上卻是閃過一絲落寞，此刻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微微垂目。

    宋穆面露不明，而陶令冬已經感慨說道。

    “是啊，這本是能集聚起無窮的威力，可是這些天星碎片，即使在我們的手中，卻仍然止不住的力量散溢。”

    “不過百年，就要化作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罷了。”

    宋穆聽到這話也是一頓，此刻更是有所不明，而當下這陶令冬下令舟陸返回，又是請着宋穆重新坐下，然後才娓娓道來。

    “宋狀元，今日我等也與你坦誠相待，這等牽機之術，其實是我宗門之內偶然間通過一塊天星殘片而得到的，起初我們也是致力於收集這些散落各處的天星碎片。”

    “可到了現在，我們卻是在這之後看到了一個殘酷的真相。”

    “數百年來，文朝之外，人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究其緣由，是那些妖族，比之我們收取了更多的天星碎片。”

    “而每當它們收取一枚天星碎片，便是一道人族力量消亡的時刻。”

    宋穆第一次聽到這等言論，那萬里江山之外，妖族肆虐之中，人族餘部苟延殘喘，卻仍舊淹沒在妖族的浪潮之中。

    宋穆目不轉睛，陶令冬則是放下茶杯，繼續說道。

    “而真正的殘酷真相，是那些妖物或許也知道這天星力量的流失，它們或許試圖，在天星碎片力量一一散溢不見之前，將文朝之外的化外之地，磨滅一切人族。”

    “這是它們得天獨厚的優勢，人族面對這天星時多有不適，但是獸類卻可以輕易吸收其中的力量，並靠着這些，它們驟然崛起，一往無前。”

    “我陶氏詩宗數百年來在這化外之地搏殺，試圖收取這些被奪走的天星碎片，爲此無數精銳折損其中，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宋穆卻是陡然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此番擡目看向對方開口說道。

    “聖人此意，是這化外之地，即將徹底淪爲妖族領域？”

    陶令冬三人的面色立刻變得有些陰鬱，但是當下陶令冬也是點頭繼續說道。

    “沒錯，往來我們也發覺有人類國度生存，它們也試圖掌握那天星力量去對抗妖物。”

    “我們也康慨解囊，但是只不過數百年，我們能看到的安然生存的人族卻是越來越少了。”

    “這片天下，就只有文朝，用文力支撐到了現在。”

    “這廣闊天地，正如剛剛那片黑暗天地一般，漸漸的變得完全黑暗了。”

    “不出百年，天下人族，或許只存於文朝之中了。”

    宋穆聽到這話頓時心中一沉，陶令冬的幾句話，說出的是一個殘酷且沉重的現實。

    人族在天星墜落之後，便從未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掙脫，不過是垂死掙扎，苟延殘喘。

    而陶令冬此刻看着宋穆同樣嚴肅的面容，便是開口說了一句。

    “狀元明白我的他意，爲如何了吧？”

    “聖人所言，文朝之外，人族越來越少，文朝，已經是在等待着這妖族最後合圍了。”

    “沒錯，這是一個死局，而我們便是試圖用各種方法，讓這一切變化。”

    “至少我數千年之炎黃子孫，不可就這般消逝。”

    話音落下，這場中一時間也是沉寂萬分，宋穆一時間也是默然，此刻端起茶杯又是放下，然後擡頭對着對方問道。

    “那其他詩宗，可知曉這事情？”

    說到這話，這一刻三人的目光卻是同時都看到了宋穆的臉上，當下陶令冬便是點了點頭。

    “李杜詩宗都知道此事，並且他們也都在爲此努力。”

    “除此之外，朝廷也知道。”

    宋穆聽到這話語，此刻手中卻是一頓，當下眉頭卻是更加皺了皺，一時間卻發覺出這其中的異樣。

    若說這外部的威脅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但是按照現在文朝與詩宗的關係，似乎卻是十分的不明智了。

    陶令冬似乎也注意到了宋穆的神情，此刻便徑直開口說道。

    “我想狀元必然對現在朝廷與我們的關係有些疑惑，其實此事也很好理解，詩宗之人，對於此事，其實與朝廷其實有不一樣的看法。”

    “對於人族興亡，李杜詩宗，更主張的是存續薪火，直到合圍那一日到來。而陛下的意思，是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這四個字深深的刺入宋穆的腦海，宋穆的面色一時變換萬分。

    此刻的宋穆欲言又止，片刻後只是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氣，然後才與對方問道。

    “所以聖人所言，這建立詞宗，乃是其中一種嘗試？”

    陶令冬點了點頭，目光之中也升起了一份企盼。

    “是的，這是所有方法之中，我們權衡而來，最爲行之有效之法。”

    “立新宗，文道再變，藉此洶涌之勢，或有那一日，我等能一破這妖族合圍，甚至爲化外之地人族，尋得一份生機。”

    “人族並非懦夫，這世界黑暗近身，我們也要攪動一番罷！”

    宋穆驟然擡頭看向這陶令冬，目光陡然閃動，卻有了一個念頭。

    “貴宗是想要與朝廷般，魚死網破……”

    陶令冬默然不語，宋穆卻是已經起身，此刻看向對方，沉默片刻，開口問道。

    “那會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或許會很久，或許是百年之後。”

    “聖人如何做出這般判斷？”

    宋穆開口問道，而當下陶令冬卻是擡頭看向宋穆，目光灼灼。

    “狀元或許不知道，如今這天下情形，從二十多年前那日你殿試之後，便開始有了波瀾。”

    “往來對文朝徐徐圖之的妖魔，卻是對吞沒文朝，有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急迫。”

    “它們在似乎害怕什麼，而且那讓它們感到害怕的東西，正逼迫着它們急着動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