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再言制南疆策

    “宋大人，沒想到朕這麼快又見到你了。”

    一處軍帳之中，宋穆此刻端坐在其中，目光則是看向這軍帳之中坐着的人。

    此刻主位之上，是穿着一身玄色盔甲的李墨兒。

    在軍帳中，此刻也端坐着十數位文人將軍，陶令冬和陶勝都在其中，各個都是沉默垂首。

    宋穆拱手朝着李墨兒說道。

    “陛下，宋某沒想到您此番竟然會御駕親征。”

    李墨兒看着宋穆，此刻目光稍稍垂落，當下又是掃過衆人，才澹澹的說了一句。

    “南疆戰事不可再有拖延，不早日平定，於文朝是極不安穩的事情。”

    這般說着，李墨兒卻是再次看向宋穆，緩聲說道。

    “宋大人，陶聖已經帶你看過那些情形了吧？但是聽聞你不知下一步當如何？”

    此話一出，這場中的衆人也是紛紛擡頭，此刻目光都看向了宋穆。

    半日前，宋穆在陶令冬的帶領下，終於是知道了這場南疆戰事的特殊之處，而陶令冬也毫不避諱的問出了他心中所想。

    可宋穆並未立刻回答，只是言說下一步，自己也不可知。

    至於其中理由，宋穆的解釋是戰事不明，下一步該如何，是極難掌控的。

    陶令冬對此也有了幾分詫異，但是宋穆不願表明，他便將宋穆帶回到了這軍營之中。

    而在這裏，宋穆竟見到了李墨兒。

    文朝君主親臨戰場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新帝即位不久，便能這般表率，李墨兒的膽魄也着實出衆。

    宋穆當下看向的李墨兒，神色平靜的拱手說道。

    “陛下，如今南疆戰事詭譎，在下過去的一篇文章，能取得成效已是惶恐，此番卻不敢胡亂妄言。”

    “那也就是說，你有方法？”

    宋穆不可置否，李墨兒卻是抓住了宋穆話語之中的意思，當下目光掃過周圍，開口說道。

    “陶都督，說說如今的情況吧？”

    旁邊的陶勝立刻起身，拱手說道。

    “回陛下，今日南武城一戰，我軍已破襲至城牆下，妖族已被分割數塊，今夜將有萬人秀才隊和千人舉人隊強襲，約在子時便可破開黑幕，直入城中。”

    陶勝平靜的彙報着如今的戰況，周圍的一衆將軍似乎也稍稍挺直了腰板，而李墨兒卻只是擺手說道。

    “我說的是另一件事。”

    宋穆擡頭看向李墨兒，又將目光移向那陶勝，卻見到周圍的數個將軍臉上都是有些茫然。

    陶勝卻是直言不諱。

    “回陛下，蠻族二王子已經在帳下休息，此事，蠻王也已經知曉。”

    此話一出，就是這場中的幾個將軍都頓時站起身來，李墨兒卻是將他們安撫下去，此番默默點頭，與衆人說道。

    “諸位不必驚訝，此事是朕授意，蠻王七子，唯二王子最聰穎，且有我人族一半血統。”

    “其率領的鸞鳥部落，不日前因爲不參戰，與妖族和魔教起了衝突。”

    “不過此事都督有所掌握，先一步救出了這位王子，鸞鳥部落精壯也有所倖存。”

    李墨兒平靜的說着，似乎這件事情微不足道，波瀾不驚。

    可聽到這話的衆人神色都是驟然一挑，這其中的情形究竟是什麼，在南疆拼殺多年的他們最是明白。

    蠻王的二王子，早就是接任蠻王的最強人選，其境界已經到了蠻族六星，相當於人族的大學士。

    蠻王對此子的態度雖然仍舊不明，但是如今這其中一部已經倒向了人族，事情顯然已經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轉機。

    衆人神色涌動之間，李墨兒卻是看向了宋穆，此刻面色平靜的說道。

    “宋大人，這般，可算是打消你的顧慮了？”

    宋穆卻是一頓，此番神色稍稍垂落，旋即又是看向對方，開口說道。

    “陛下，這二王子，於蠻族威望如何？”

    “僅次於蠻王。”

    “其與蠻王關係如何？”

    “稍有嫌隙，但無傷大雅。”

    兩人一問一答，衆人聽得雲裏霧裏，旁邊的陶令冬卻似乎從其中揣摩出了什麼，而這時候卻聽得宋穆再說了一句。

    “陛下可見過那二王子，其可有雄心？”

    “雄心壯闊，只需一力推之。”

    此刻，衆人便見到宋穆勐地站起身來，此刻朝着李墨兒拱手。

    “陛下，那宋某斗膽一說了。”

    這番衆人頓時神色一振，一時間雖有不明爲何宋穆的態度陡然發生了變化，但是衆人都知曉，今日宋穆到來，是要說說這往後的治南疆策的。

    這其中，陶勝的神色更是專注。

    他與宋穆雖只有一面之交，但是這個年輕人的文章，卻是令他拍桉叫絕。

    南疆一策，不可說完美無瑕，卻是令其治理事半功倍，若非此番妖魔發難，再有十數年，南疆便將如西疆一般，盡入人族地域，妖魔只能於域外惶惶作亂。

    而這一切，都是源於這南疆策中的方法，確實制住了蠻族。

    自己當初上奏，希望能請宋穆來南疆一趟，便是爲了此事，宋穆如今言說，確有方略，不得不令人激動。

    宋穆卻是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思緒，此刻緩緩說道。

    “於南疆，蠻族根深蒂固，不論教化、融合，都非一日之功也，此事不可急功近利，只可徐徐圖之。”

    “如今蠻族根基有所動搖，其中心思亦是浮動，那麼此刻絕非強硬壓服，而當懷柔處之。”

    衆人面色稍有恍忽，此番言論，衆人自然都是明白，剛柔並濟，早就是人族用慣了的手段。

    而宋穆此刻卻是再次說道。

    “所以如今，所能做的事情，當叫改蠻歸流。”

    “改蠻歸流？”

    衆人一愣，而宋穆當下點頭，沉聲說道。

    “所謂蠻與流，乃指蠻族首領與文朝官員，蠻族羣落，往後需劃地管轄，其中須有文朝文官治理。”

    “不可，這蠻族如何會肯？”有人反駁，宋穆卻是坦然說道。

    “當然肯，所謂流官，當不再是我文朝邊緣官員，而是極尊儒道之官員，其於蠻族內只做兩件事，墾田，教育。”

    “所謂兵權與否，尚不可論，文官帶去的，乃是‘天下大同’之理，蠻人與人族同耕種，同生活，同時，亦能學我人族文法。”

    “各處蠻族歸於二王子令，但也必須聽從陛下號令，各方官員只做人政，絕不干涉軍政。”

    “這絕無可能，如此一來，此地還算是我文朝天下嗎？”

    有人再次出言反駁，但是這一次，卻是李墨兒壓下了對方的異議，對着宋穆繼續說道。

    “這般做，南疆多少年可平？”

    宋穆搖頭。

    “此事乃最平和之法，至於其中具體如何，又需多久能有效用，我所言只是文朝政令一面，至於民間商貿，百姓民生，其中如何，我想陶大人，都比我更清楚。”

    陶勝聽聞此刻也是一頓，不過當下也是拱手說道。

    “陛下，宋大人所言不無道理，蠻族絕無可能頃刻放下刀兵，但蠻族確與我人族密切，且文法通用，早有垂涎，此……當爲良策。”

    衆人見到陶勝都這麼表態，當下都是不語，而宋穆卻是朝着李墨兒再次拱手，開口說道。

    “宋某所言只有這些了，不過其中當有一步，還需陛下定奪。”

    衆人不明，只有李墨兒直直的看着宋穆，宋穆卻是微微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陶令冬，然後緩聲說道。

    “那蠻王不日必須死了，死在妖魔手裏。”

    “必要之時，蠻王七子，只能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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