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李墨兒的慨嘆

    宋穆當下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下一刻神情也是微微一挑。

    只見到這寬闊大殿的中央，金色紗帳垂落地面，朦朧遮掩之下，一個少女此刻正坐在其中厚厚的毛氈之上，懷中抱着一隻黑色的貓咪，微微偏頭，看向了宋穆。

    那頭上依舊是是垂掛髻，此刻對方看來，雖然宋穆未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的面容，但也能確定那就是李墨兒。

    此刻的李墨兒已經與兩年前所見到的多有不同，似乎此刻的她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兩分柔美。

    偶爾那飄動的金紗帳留下的縫隙之中，宋穆能看到那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

    若是外人到了這裏，想必也是要驚呼一聲好一個美人，只是宋穆對這種反差反倒有些不適，當下只是微微咧嘴，朝着李墨兒恭恭敬敬的拱手，沉聲說道。

    “江南西道石陽縣宋穆，參見郡主。”

    宋穆的聲音在這殿中久久的迴盪開來，片刻後這殿中似乎有了兩分寂靜，宋穆沒有擡頭，卻聽得一聲冷哼。

    “哼，宋公子，如今倒是多有幾分生分了。”

    “來人，賜座。”

    李墨兒這般說着，旁邊便有一個宮女送上來一個蒲團，宋穆就在這殿中坐下，又將一個桌案放在面前，再給宋穆倒上了一杯香茗。

    宋穆當下面帶微笑着坐着，而李墨兒則是坐在紗帳之中，與宋穆簡單的問了幾句。

    大多是宋穆如今學業如何，是不是要參加這一次的會試，可否有把握了，然後就是幾句勉勵，說的也多是國家大義，文人風骨這般的東西。

    這交談聽得宋穆也是多有困惑，覺得以往囂張的李墨兒如今難道已經徹底的轉過了性子，真的成了個大家閨秀，端莊的郡主了嗎？

    宋穆這般想着，卻見得那李墨兒當下朝着周圍的宮女揮了揮手，輕聲說道。

    “你們都出去吧，我與宋公子聊些私事。”

    這麼說着，這些宮女當下便都轉身離去，只有一個老宮女此刻走上前，輕聲說了一句。

    “郡主讓奴婢留在這裏吧，郡主如今的身份，是不好與人獨處的，而且到時候對杜公子多有不好的。”

    宋穆聽得這話，此刻也是微微一愣，旋即擡頭看向對方，可卻見得那李墨兒似乎稍有些不悅，當下身上氣息都涌動了幾分。

    “這事情不用你操心，他要是爲了這點事情嚼舌根的話，那就是看不起我李氏詩宗，還有舅舅了。”

    果然她這麼一說，那老宮女似乎還想要說話，卻見得李墨兒的神色並不好看，當下也是微微垂目，然後訕訕的轉身離去。

    待到這些人全部離開，那大門也被帶上的時候，宋穆忽然見得剛剛坐的筆直的李墨兒身形一垮，然後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些宮裏的人就是太多事了，什麼時候要外祖母將她們都撤了去。”

    宋穆聽得這話倒是沒敢發表意見，只是瞭然這李墨兒的性格倒是沒變，或許只是因爲這條條框框束縛住了。

    見得此刻李墨兒喝了一口茶水，然後大大咧咧的起身，當下朝着宋穆而來。

    金色紗帳緩緩飄開，這一刻從其中邁出的李墨兒帶起香風陣陣，頭上簡約精巧的髮飾隨着她的步伐緩緩抖動，讓其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清新卻又驚豔的感覺。

    宋穆看的這一刻的李墨兒也是有些愣神，而想着面前這位還是一位進士，就更覺得李墨兒才是真正的不凡。

    “宋公子這兩年過得如何呢？距離江南西道的會試才不到兩年，公子就已經是舉人乙上的境界了。”

    宋穆此刻起身看向李墨兒，當下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容，輕聲說道。

    “在下這兩年多是雲遊，多有些感悟，所以也僥倖得到了突破。”

    “倒是郡主，在下感覺郡主的境界當也是精進了不少了。”

    李墨兒聽得這話，臉上多有幾分笑容，目光在宋穆的身上仔細的掃過。

    “不足掛齒，只是沒想到石陽縣一別之後，宋公子卻是做出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

    說着，對方便一揮手，一個蒲團飄落在宋穆桌案的對面，李墨兒款款落座，示意宋穆坐下。

    “公子不妨和我說一說，當初的那些事情。”

    “在這長安，我卻是只能在上偶爾看到一些。”

    李墨兒此刻的眼中滿是好奇，一臉希冀的看着宋穆，宋穆訝然，此刻自然也是順着對方的意思坐下來，開口述說了起來。

    當聽說完府試、韶州府，還有在豫章的事情之後，李墨兒的臉上逐漸有了幾分驚訝的神色，更是連連點頭。

    “聽公子這般說，想來當初也是一番番的盛景，只是我在長安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有些可惜了。”

    李墨兒此刻有些慨嘆的說道，宋穆聽得倒是咧咧嘴，對此事不做評判。

    但是旋即這李墨兒的神色卻是忽的一轉，然後柳眉彎彎的看向宋穆，當下笑着說道。

    “公子怎麼不繼續說下了，我還想聽聽金陵城的故事呢。”

    李墨兒這般說着，臉上忽的有了幾分不一樣的笑容，輕聲說道。

    “公子與那位佳人相遇，又是如何的場景呢？想必當時公子寫下那首，便立刻引得佳人以身相許吧？”

    李墨兒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說着，宋穆當下有些愣神，不過也是回過神來，此刻笑着搖了搖頭。

    可是這李墨兒當下竟有幾分不依不饒的追問，毫無任何覺得不當的感覺，宋穆沒辦法便簡單說了兩句，只不過說着這事情的時候，臉上不免帶着兩份微紅。

    卻不曾想李墨兒當下聽得十分的仔細，面龐不時的向上仰望，似乎還在想象着當時的場景。

    見得宋穆無論如何都不說了，她的臉上還多有幾分可惜。

    不過旋即，她似乎也有幾分失神。

    片刻後，李墨兒目光垂下、微微搖頭，當下撫摸着懷中的黑貓，對着宋穆輕聲說道。

    “公子是在金陵知曉我的身份吧？”

    宋穆自然是點頭，然後也說了說與李泰交談的事情，感謝了李墨兒送的那件寒絲軟甲。李墨兒也是微微點頭。

    “我當初回金陵的時候，便是與他見過一面，小時候在宮中一起玩耍，不過他能入進士境界，已經是花費了一份工夫了。”

    李墨兒這麼說着，臉上卻是忽的有了幾分躊躇，撫摸着懷中的小貓，此刻輕嘆着說道。

    “可進士又如何呢？”

    “本以爲這世界實力就是一切，可到頭來還不是要聽從父母之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