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萬物 五

    初代的手指，在即將敲門的那一瞬間。

    嘶。

    一圈灰色波紋，以他爲中心急速擴散開來，將周圍房間，外部小區，乃至整個遂陽市，地月星，全部覆蓋凝固。

    一切陷入了絕對靜止。

    初代眼中彩光一閃，譁啦一聲。

    灰色凝固態瞬間破碎。

    他的手指輕輕敲在牆上。

    嗡！

    牆面自動打開前往地下車庫的死角入口。

    他從容邁步而入。

    但.

    車庫內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直到走到車庫中心，低頭看看殘留的腳印。

    “有意思.”他不清楚對方是怎麼逃的，但這樣的力量，絕不是現在的三代能做到的。

    畢竟，能在一位全理眼皮之下逃離，不是同級不可能做到。

    “黑海雖大，但面對全理感知，你又能逃到哪裏？”

    初代輕聲自語。

    嘶。

    他整個身體驟然粉碎，化爲無數金色花瓣，消散一空。

    *

    *

    *

    噹.

    噹.

    沉重的鐘響讓李程頤漸漸從沉睡中甦醒。

    他感覺到身體在震顫，在被巨大響聲共振，顫動。

    冰冷的地面，緊貼着他的後背。面部有細微的涼風吹拂，帶着宛如血腥氣和某種莫名的香氣。

    唰。

    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幕，是用無數紫黑色菱形水晶體，拼湊而成的圓形天頂。

    “你醒了？”

    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

    李程頤心中一凜，他還記得自己在最後，跟着二代花帝，在地下車庫空間裏鑽研了上千年.

    在明了不朽原物的根本後，他已經能做到用萬物爲食，補充自身，所以再過多久都不用擔心飢渴需求。

    在徹底修行完成的最後一刻，謝榮忽然中斷，對他說了一番話。

    一番讓他無法摸清原委的話。

    接着便將他轉手傳送出去，來到了這裏。

    “這裏是?”他直起身，輕輕漂浮，站立地面。

    目光看向剛剛和其說話的人。

    “是你？迷曼教授？！”李程頤有些訝然的注視着對方。

    “很意外麼？”迷曼渾身披着黑袍，下方密密麻麻的觸鬚蠕動着，支撐他的身體。

    他雙目帶着紅光，全身籠罩在一片黑影裏，看不清內裏。

    不只是他，周圍還有數名和其類似打扮的黑袍人，都是沒有雙腿，而以觸鬚代替行走。

    它們站在迷曼身後一點的位置，顯然地位稍差一些。

    “還記得當初你欠我的人情麼？”迷曼微笑道。

    “當然。”李程頤點頭，順帶打量了下周圍。

    這是一座相當陰冷寬敞的大教堂。

    兩側一扇扇七八米高的巨大圓拱彩窗，透出的光芒，讓中間的層層長座椅染上各式各樣色彩。

    最前方，是一座灰色石雕打造的特殊祭壇。

    祭壇上，供奉的，是一團模糊的翻滾灰霧。

    那灰霧不斷變化形態，始終沒有任何固定形態。

    “這裏是阿斯拉杜尼的神殿。原始神殿。”迷曼平靜道。

    ‘謝榮爲什麼會讓我來這裏？’李程頤皺眉。

    最後那一刻，他能感受到，二代付出全部的殘餘力量，將他隱藏送了出去，而自己則留下，維持死角內的僞裝。

    但關鍵是，爲什麼二代會將他送到這裏？

    “既然你記得，那就好。”迷曼微笑着，“現在，我的請求便是，請你和我等教宗艾法閣下見一面。”

    這算什麼請求？

    李程頤皺眉，但無論是謝榮，還是迷曼，都給了他一種彷彿事先約定好的感覺。

    這讓他心中升起絲絲警惕。

    “不用擔心，其實，原本確定的人選，並不是你。可在你出現之後，大家都覺得伱更合適。”一道低沉年輕的聲音，從李程頤身後傳來。

    他回轉身循聲看去。

    卻見一隻三頭白鴿，正緩緩展翅，飛翔進門，落在冰冷的灰黑地磚上。

    白鴿有西瓜大小，三雙血紅寶石般的眼眸，靜靜凝視着李程頤。

    “萬物是變動的，你我也從不會是固定。不朽雖不朽，但並非一成不變。但你.”白鴿頓了頓。“你不同”

    “爲何不同？”李程頤此時已然掌握了全象的路徑，以自身維度，撬動萬物表象，謝榮傳授了他實操的技巧。

    接下來，缺少的，便是對無限能源的操作。

    “我欠了謝榮曾經一個人情。現在，他讓我還給你。”白鴿艾法沉聲道。

    “二代？是他的安排？”李程頤雙目低垂。

    從一開始，就是二代召喚了他來到這個世界，想想也是，如果僅僅只是召喚他來，不做任何安排，那明顯不是二代風格。

    那樣的人物，能夠在絕地逢生，算計出一線生機的，絕不會是如此簡單。

    “三代你已踏入全象。以永恆生機維度爲基礎，撬動全知，無非是耗能朝着維度深處推動萬物之法。既然知曉此法，想必二代已經向你說明了全知的根底？”艾法教宗輕聲問。

    “是。”李程頤想了想，點頭。

    “那就好。”艾法點頭，“那麼，我就可以放心，將他留在這裏的東西，交給你了。”

    “什麼東西？”李程頤眉頭緊蹙。

    “你可知，當初初代花帝的唯一光，爲何失敗？”艾法忽然微笑。

    “.！！？”李程頤腦海瞬間反應過來，雙目睜大。

    “你猜得沒錯，二代從中撕裂了一大塊唯一光的拼圖。而現在.我將這部分，交給你。”

    艾法笑道。

    它轉過身，朝着神殿一處隱蔽的迴廊飛去。

    “隨我來。”

    李程頤緊隨其後，趕緊跟上。

    “也就是說，初代隕落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爲唯一光被搶奪，自身被圍攻？”他此時心中，似乎把很多東西都一一勾連起來。

    “是，又不是。”艾法回道。“在準備充分後，全知的成就其實不難，三種全知，本質就是三種不同對應的推動萬物之法，但只有全理，才必須要明白其中最根本的原理。所以，全理，才是根本真正的全知完全體。”

    “而唯一光的收集，基本上是斷了其餘所有趨光生命的生機，所以引起公憤。”艾法笑道。

    “原本，初代十拿九穩能夠成功唯一光，所以他正大光明的現身了，並準備最後一步徹底融合。

    可惜，已經湊齊的唯一光，被謝榮之後手撕裂了。

    於是沒能晉升更強的初代永鈴，被圍攻殺死，王城崩毀，原土破滅。那個時代也就此結束。”

    李程頤跟着對方一直在走廊裏前行，聽着這久遠時期的祕聞，心頭也是一動。

    “就算我得到唯一光，只是全象的我，也做不了什麼吧？現在給我是不是太早了？”

    “你還不明白麼？”艾法其中一個頭迴轉過來。

    “象數理，其實都只是撬動原物本身不同面的方法。全知，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境界，真正決定你強弱的，還是你自身的驅動力和意識層次。”他意有所指道。

    “你能看到的一切越多，你便越強。”

    “.”李程頤心中一震。

    這句話，彷彿帶有某種特殊原理，讓他才剛剛穩定下來的維度，再一次開始翻滾涌動起來。

    “唯一光也好，唯一花也好，唯一天也好，他們表面上在匯聚的，除開那所謂的神祕力量外，還有真正最爲寶貴的，更高的禁忌學識認知！”

    艾法繼續道。

    很快，他便飛到了一片更加寬廣的灰色殿堂內。

    一座座巨大的無面石像，手持權杖，站在殿堂周圍，將任何進入者圍成一圈，虎視眈眈。

    地面有繁複華麗的銀色絲線，繪製成一個碩大圓形法陣。

    頭頂是無數漂浮的灰霧，其中有細微怪異的嘶吼聲不斷傳出。彷彿一片室內的雲。

    “這是吾主創造出的微型多元宇宙。”

    艾法擡起頭，看向上方的那片灰雲。

    “他有着獨自的時間空間，平行世界，自己的無數維度。而唯一光，就藏在其中。”

    李程頤擡起頭，同樣望着那片灰雲，他的感知觸碰進去，只感覺那裏面是無限深邃的洞穴，深不見底。

    “當初吾主與謝榮交流時，傳授給了他原物的本質概念，而在這裏，在將唯一光交給你之前，我也要告訴你一點。”

    他頓了頓，繼續道。

    “做好你全部最後的準備，你的自我越強，無限能源也越強，能看到的原物面也就越多。便越接近原物的本質。”

    李程頤瞭然點頭。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

    在巨獸教派的原物概念體系中，全象就是撬動原物關於表象的面。

    全數則是撬動體積更大的原物，讓他們同時展現面。

    全理，所謂的增減概念規則，其實就是變幻原物和黑海之間的距離，遮掩原物，或是展現更多等等。

    這一層稍微能操作接觸到了原物，但也僅此而已。

    因爲規則，本就是我們認知中的規則，概念也是如此。

    這一切的核心，都是原物。

    “那麼，我等你兩秒。”艾法縱身一躍，極速化爲一道披着白色羽衣長袍的觸鬚人形。

    和其他教徒不同的是，他的頭頂明顯長着一圈如同王冠的銀白突起。

    李程頤深吸一口氣，閉目。手心多出一顆琥珀般黃色珠子。

    剎那間，他的意識進入珠子，進入他封存起來的地月星。

    地月星球表面。

    萬物固定着，凝固着，永遠停在了被封存的那一瞬。

    幽暗的灰雲籠罩天空，大地上一片深藍色小花，宛如畫紙中的圖案，藍得極其不真實，靜靜生長在地面。

    小花每一朵也只有指甲蓋大小，但它們的數量極多。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邊。

    這是明遠集團集中栽種的溼地勿忘草變種。

    也是李程頤如今，僅剩的第十二花神位所需花氣。

    像這樣的溼地勿忘草花海，地月還有三處，全是不同變種，都是爲了給李程頤提供不同種類的花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