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千里奔襲（七）

    清晨，陽光重新照到了雒縣的城頭。夡

    許多殘破的箭矢、箭頭還來不及清理，一些牆壁上漆黑一片，像是被燒焦了。

    半天時間，蜀軍一邊防備楚軍偷襲，一邊只來得及清理了屍體，沖走了血水，到牀上打了個盹。

    韓綜穿了一身甲胃，溜上了一匹快馬，看上去倒有幾分英武。只見他縱馬到了城門前，喝道。

    「姓楊的，打了一天，你的人也傷亡一半了吧？想通了沒？成都到雒縣只要一天時間，現在都沒有援兵到，你們的蜀王劉璋已經拋棄你們了！」

    雒縣守將楊懷雙手按在城牆上，咬牙切齒道。

    「姓韓的，少在這逞口舌之力，我楊懷受王上大恩，絕不背主！有本事，你上來啊，我們再大戰三百回合！」

    韓綜撇撇嘴，楊懷的武藝雖然不俗，但也就個二流水準，現在的自己已經瞧不上了。若不是城上蜀軍源源不絕，他昨日就斬了楊懷。夡

    韓綜心中不屑，嘴上卻沒說出來，只說道。

    「姓楊的，這雒縣只給你兩千守軍，讓你抵擋楚國最強大的羽林軍，而且我手上的人還是你的五倍！什麼玩意啊，你家大王就是這麼對你大恩的？」

    「就算你不怕死，可是你這幫兄弟呢？他們就沒有父母妻兒？你就忍心讓他們陪着你在這裏送死嗎？」

    這一問卻問進了楊懷的心坎裏，他猶豫了半響，才開口道。

    「韓綜，敢不敢陣前鬥將？你若贏了，我讓身後的兄弟開城投降，但是你要保證我兄弟的安全。我若贏了，」

    還想退兵不成？

    那你得跟魏將軍打了，只怕你扛不住兩刀。夡

    韓綜一聽楊懷的喊話，心頭頓時大喜，急忙接話道。

    「你若贏了，我便死了，那我軍再寬你半日時間，我倒看看劉璋給不給你援兵！若我贏了，我不但保證你這些兄弟的安全，而且除了派人節制他們外，我把他們都留在雒縣，讓他們不用去成都廝殺，怎麼樣？」

    「好！」

    楊懷聞言，很乾脆地點頭。

    「開門，備馬！」

    在雒縣將士的依依惜別中，楊懷騎馬到了城門外和韓綜遙遙相對。

    好膽。夡

    這下，韓綜也不得不在心頭暗贊一聲佩服。

    韓綜抱了抱拳，拔出長刀說道。

    「請了。」

    楊懷湊巧用的也是一把長刀，只見他斜舉着長刀，大喝一聲就向韓綜衝來。

    「殺！」

    兩人毫不客氣，一出手就砍向對方要害。刀光交錯，看上去這一輪交手倒是旗鼓相當。

    「再來！」夡

    兩人驅使着戰馬來回交戰，鬥了十來回合打着打着戰馬便往同一方向去了，交手的時間越長，楊懷漸漸落了下風，顯然跟不上韓綜的節奏。

    躲過一個驚險處，楊懷驅馬避開，韓綜也不追趕，只說道。

    「楊懷，我敬你是條漢子，再給你個機會投降如何？亂世是英雄爭霸的時代，劉璋那慫樣，窩在蜀川一隅之地做個土皇帝就頂了天了。可我王孫策是要結束亂世、統一中原、建立太平盛世的雄主。我羽林軍既然打到了成都門口，他劉璋還能逍遙得了幾日啊？」

    楊懷逃出險境、心驚未平，大口喘着粗氣，聞言喝道。

    「我王用兵雖弱，卻是仁慈之君，楊懷深受重恩，只能以死報之。休要多言，看刀！」

    說話間，楊懷又提刀上前，韓綜也不再廢話，雙方又交手三十回合，楊懷被韓綜一刀摸了脖子墜下馬去。

    「大風！」夡

    「大風！」

    羽林軍見韓綜獲勝，登時興奮地大喊，四面八方的喝彩聲讓韓綜好不得意。

    雒縣守軍最終開門投降，降兵合計一千兩百人，其中七百八十人尚能作戰，還有四百多人受了或輕或重的傷勢需要休養。

    不過魏延也依照兩人的約定，只安排了人接管雒縣，並未將那七百多人編入作戰序列。

    原本以爲還要再打一天才能拿下雒縣，哪想到只花了半個時辰。

    是繼續休整，還是立刻進兵成都讓魏延犯了難。

    「休整一日，等等北面的消息。」夡

    最終，魏延選擇先等等斥候查探的敵軍動向，再做部署。

    這一等就等了一天，到傍晚時分，北去探查的探馬才回到軍營。

    「梓潼守將有兩人，一人名爲孟達、一人名爲劉璝。孟達趕去了劍關坐鎮，劍關駐紮着一萬守軍防備着北面的秦軍。劉璝則率梓潼守軍兩萬人傾巢而出，如今已到石牛鎮附近。」

    兩萬人。

    得到確切的情報，魏延目光閃爍。

    咚~咚~咚~

    雒縣已經攻克，衆人正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吃飯，忽然聽到這聚將鼓都有些愣神。夡

    韓綜撇着嘴，一邊往帥帳走，一邊抱怨道。

    「大將軍一天下來憋不出十句話，有什麼非得現在說啊，我這飯還沒吃完呢？」

    陸遜用腿輕踢了下韓綜的屁股，哼聲道。

    「立了功，長本事了？有種待會當着大將軍的面說，看他不削死你！」

    韓綜頓時閉了嘴不接話了，老老實實和其他統領先後走進了帥帳。

    魏延見十幾名統領都到齊了，隨即說道。

    「剛得到情報，劉璝率兩萬兵馬正向成都趕來。這比我預想中蜀軍放棄梓潼三萬大軍南下，秦軍趁機率兩三萬人攻入蜀川的情況要好的多。現在，我決定率大軍連夜返回綿竹，先剿滅劉璝的兩萬大軍，再進成都，你們有什麼話都說說吧。」夡

    霍弋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不是說要與時間賽跑，儘快攻破成都嗎?怎麼一轉身，就要去打後面的追兵了？

    衆將互相看了看，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只有韓綜一臉興奮，抱拳道。

    「大將軍，某願爲先鋒！」

    魏延擺了擺手，試下韓綜先坐下，然後他又開口說道。

    「我知道，成都近在眼前，你們很好奇我爲什麼忽然要轉頭攻打梓潼的追兵。」

    「那我就說說，首先若未能快速攻佔成都，腹背受敵是其中一個因素，而另一個是因爲我們是羽林軍。」

    「我當年加入羽林軍前，還是劉表麾下一介小小的尉官，手下領着一千號人在長沙的南門當個城門官。羽林軍那時也是剛建立不久，長沙陷落，我稀裏糊塗地就跟着軍師從荊南奔襲千里打下了劉表的襄陽城。」夡

    「正是因爲這一仗，羽林軍這支新軍才被別人正眼瞧上一瞧，我也一樣。」

    「後來，從西打到東，從南打到北，大大小小幾十戰，兄弟們漸漸都成了百戰精兵，但這其中真正讓羽林軍真正成爲楚國三大精銳之一，讓別人談到我羽林軍就豎一個大拇指的是哪一戰？」

    魏延站起身，饒過桌子走在軍帳正中。

    「是打敗白耳精兵的那場仗！那關羽可真夠勁，那一戰我差點就死了。」

    看着魏延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陸遜、韓綜有些發冷，只聽他繼續說道。

    「那一年我做到了校尉，但別人只要知道我是羽林軍的，都會把我當軍中大將看待。我雖不善言辭，但別人的恭謹、客氣還是看的出來的。那時，我就明白了一點，在軍中最重要的就是實力！」

    「令君在永安郡時，爲何遲遲不肯實施羽林軍突襲成都的計劃？不就是因爲他擔心羽林軍的實力不足以打下成都嗎！若是虎嘯營呢？」夡

    「令君當年就能堅信，虎嘯營三千人能在彭城擋住數萬魏軍！」

    魏延的表情有一瞬間顯得異常猙獰，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虎嘯營的番號撤去多年，爲何楚國三大精銳至今沒有一支能成爲楚國的王牌軍？」

    「以柔克剛，那說明你還不夠剛；以弱勝強，那說明你還不夠強；以巧破力，那說明你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只有技壓諸軍，力冠羣雄，才能成爲楚國的「王牌」。」

    走到大帳盡頭，魏延轉身掃視衆將閃閃發光的眼眸，微笑道。

    「那些亂七八糟的雜魚，我們已經收拾掉了，現在正菜上來了，滅掉劉璝的兩萬追兵，再轉頭打下成都！好叫令君和王上知道，決戰用我，用我必勝！讓天下賊兵知道，聞我「羽林」之名，就該望風而逃。」

    衆將無不振奮。夡

    「願聽大將軍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