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望海潮·入江湖 第二百三十三章 問舊怨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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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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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然字數:3253更新時間:24/06/27 08:13:10
邢瑾聽罷蘇博凱的叱責,臉上露出了羞慚之色,良久之後問道:“蘇兄,那這債你今日想讓我怎麼還吧!”
蘇博凱擡眼瞪着他道:“邢瑾!你若真的有心贖罪,就依我四件事!”
“蘇兄請說!”邢寨主一伸手道。
“第一,你需去我妻兒墓前披麻戴孝,磕頭賠罪!”
“可!”邢瑾點點頭。
“第二,賠完罪後你在墓前當着十二塢的船主廢掉武藝,斷去雙臂,從此退出江湖!”
邢瑾聽了眉頭一挑,卻仍然沉聲應道:“可!”
“爹!”
“大哥!”
“寨主!”
他是答應了,可旁邊的人臉色卻大變,紛紛搶上一步想要勸說,卻被其擺手止住。
“哼哼,”蘇博凱在下邊看着再冷哼一聲,緩緩得擡起手來指向薛大可道,“第三件是說給你的,薛大可,我知道你和邢瑾情同手足,不過那事與你無關,但我也不想以後再生事端。我給你兩條路,要麼由你來廢掉邢瑾的武功,斬下他的雙臂;要麼你就和他一樣,自廢武功,自斷雙臂!”
“放你媽的屁!”別人還沒說話,薛大可先就指着下邊的人罵上了。
邢寨主臉上也浮現出怒色,卻還是一擡手打斷了他,說了句:“二弟,且聽他怎麼說!”
說着再望向下面道:“第四件呢?”
“第四件,”蘇博凱的手指緩緩移向了蕭寧,說道,“這姓蕭的小子武功太高,我承認不是他的對手。既然他是你的東牀快婿,那這禍患也不能留,所以他也需廢去武藝!”
“蘇博凱!”聽到這裏邢寨主也是徹底怒了,猛得一拍垛口叱道,“休要得寸進尺!我邢某人欠你蘇家的,你說我剛愎自用也好,好大喜功也好,我認了!就算你要將我千刀萬剮我也絕無怨言,可你何必再要牽扯旁人!”
“哼。”蘇博凱瞥了上邊幾人一眼,冷笑道,“邢瑾,反正今日你我已是撕破臉皮,我也不妨與你說明白!這恨我壓了二十年,爲得就是讓你永無翻身之時,今日既然斬草,又豈能不除根!嘿嘿,這還要多虧這小子打上島來,讓你們一衆人手盡皆受傷,要不然我想報這仇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蘇博凱,看樣你我今天是真沒得談了!”邢瑾望着他,雙眼眯了起來,目中的光芒也漸漸冷了下來。
“的確沒得談!”蘇博凱也是冷冷得打量着他,“要麼你就照我說的來,要麼你就等我攻開寨子,將你邢家上下斬盡殺絕!”
“好!我就等着你!”邢瑾最後冷冷得回了一句,轉身就要帶往下走去。
這時就聽蘇博凱在下面喊了句:“慢着!薛大可,你的妻子也是喪命他手,今日你難道真不想報仇了!”
“呸!”薛大可回頭啐了他一口道,“蘇博凱,你以爲我也若你一般蛇種豺性,事非不分!當年之事人人心中自有公論,你自己腦生反骨何必再攛掇別人!”
“好,好!就你們大仁大義,只有我是腦生反骨!”蘇博凱可是讓他說惱了,猛得向後一揮手,就見十幾個人被五花大綁得壓了上來,他再看向薛船主,冷笑着道,“薛大可,你可看好了!而今你的‘白龍塢’人人中了‘軟骨散’,已盡在我的掌握之下!若你再冥頑不靈,我先屠盡了你的‘白龍塢’!”
說着再一擡手攥住先頭綁着之人的髮髻,猛一用力將他的臉仰了起來,露出一張四十多歲的中年面孔對着頂上的人道:“你難道不想要你的副船主了!”
“陳程!”薛大可看着下邊的中年人,喊了聲道。
“船主!”被拽着擡起頭來,中年人也看清寨門上人了,猛然高聲喝道,“寨主!蘇博凱狼子野心,您萬萬不要聽他蠱惑!我等死則死矣,他根本就……”
話沒說完已讓人點住啞穴,蘇博凱眉頭一皺,說了句:“聒噪!”再擡頭望去,道,“薛大可,你可想好了!你若與我一起,那第三個條件當可作廢”
“你!”薛大可擡手指着下邊,都說不出話來了。邢寨主見狀嘆了口氣,上前拍拍他道:“二弟,你下去吧。”
“大哥!”薛船主猛得轉頭看向邢瑾,直瞪得目眥盡裂,血以繼淚,忽然“撲通”一聲雙膝着地道,“大哥,你我結義之時就曾言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日我老薛豈能爲一己之私而捨棄大義!”
“兄弟!”邢瑾眼圈也紅了,伸手把薛大可從地上拽了起來。薛船主起身抹了抹血淚,轉頭對着下面喊道:“蘇博凱,你就不是人!陳副船主,諸位,我薛大可對不起你們了!”話說着牙齦咬破,嘴角滲血,昨日剛包紮好的傷口也是又見了紅。
陳程聽着寨門上的話語,不但沒有失望,反而露出幾分釋然的笑容。只是這一來可是惱了蘇博凱了,就見他氣得雙目圓瞪,大吼一聲:“好,好!你們都大義,就老子是小人!砍了!都給我砍了!”說着轉身向碼頭走去。
陳程最後扭頭看了他一眼,雖然口不能言,可目光中卻帶着無盡的蔑視,從容得迎向落下來的鋼刀。
寨門前橫七豎八得躺下了十幾具屍首,巨鯨塢的人也向後退出數百丈去,卻仍然守着碼頭堵住寨門,遠遠得望去有一幢三四層的樓船橫亙在碼頭邊上,想來蘇博凱就在此處了。
寨門上的衆人也走了下去,由邢寨主帶着直往前寨大廳而去。大廳離了寨門不過兩箭之地,青瓦赤柱,看起來比金槍門的主廳還要氣派些。廳裏正中一張金背交椅。邢瑾剛進廳門就猛然彎下腰一陣急咳,最後咳的血都嗆了出來,還是邢雨媗扶着才在椅上坐了下來,等其餘人分兩廂落了座,都擡頭看着他,誰也沒先開口說話。良久之後邢寨主才嘆了口氣,擡起頭來環視了大家一眼道:“有什麼主意,都說說吧。”
“寨主伯伯,讓我領人出去,把那個姓蘇的先拍扁了再說。”薛善早就憋不住了,聞言第一個跳出來道。
“善兒住嘴,回來!”薛大可心中正自難受,這會兒也禁不住讓兒子給氣笑了,喝叱一聲道。
看看嘟着嘴撤回去的薛善,蕭長齡微捋鬍鬚道:“寨主,如今之計只有去請人來援了。”
“蕭兄弟可有什麼想法?”邢瑾看着他,坐直了身體問道。
“依在下看來,主寨城高牆厚,雖說人手上不足,可單憑一個巨鯨塢的人馬,想拿下也是萬分艱難的,更別說他想以一人之力對付寨主與薛船主了,就算兩位有傷在身,他也定不敢冒這個險。而今蘇博凱對大寨圍而不攻,我想他必是另有外援未到。昨天寧兒上島事出倉促,量他一夜之間也難有萬全的準備,所以才先斷了離寨子最近的白龍塢,就是怕發難之後腋肘生變,這樣看我們要做的就是抓緊找人前來了。”
邢瑾尚在沉吟,薛大可那邊已是眼神一亮,連聲道:“寨主,蕭兄弟此言不錯!您還是快快求援吧。”
“好!”邢瑾這才下定了決心,吩咐門外一聲道,“速去庫房取求援的旗花來!”
等外面的人應聲去了,他才又看看兩邊之人,苦笑道:“自打這天下太平了,寨中求援的旗花早就幾十年未動了,一直是擱在庫房中吃灰,沒想到我還有用的上的一天。”
話正說着呢,大廳外面一聲急促的“報”傳了進來。邢瑾聽了眉頭一皺,說了句:“進來說話!”
門外腳步聲響起,不大時候四名勁卒捆着兩個人走了進來,來到廳中一腳將人踹在地上,有領頭的上前報道:“稟寨主,我們去庫房的時候旗花信號已盡被毀了。搜尋發現這兩個人正欲損壞弓箭,所以擒了過來。”
“什麼!”邢瑾豁得站了起來,瞪着地上的兩個人道,“你們爲什麼要毀掉旗花!”
兩人從地上爬坐了起來,垂着頭是一言不發。薛大可也急得跳了起來,上去一人給了兩個大耳聒子,揪起其中一人的衣襟吼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看着薛船主,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猛然間後槽牙一用力,嘴角一道黑血流了下來,頭一歪已然咽了氣。薛大可吃了一驚,等再去看另外一人,也早沒了氣息。
“這……”薛大可立在那裏看看地上的屍體,再望向邢寨主,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蕭長齡看在眼裏嘆了口氣,揺揺頭道:“薛船主,不必說了,這些定然就是巨鯨塢隱藏在主寨的細作了,看樣蘇博凱籌謀也不是一日了。寨主,如今應讓人加強寨中的防守巡視了,派親信之人暗中探查,我想他安插的定不止這區區兩人。”
邢瑾嘆息着微微點頭,坐回去揮揮手,對着四名勁卒道:“把人搭下去吧,照蕭先生的話去做。”
“是!”四人應了一聲擡起屍身,一齊退了下去。廳中薛善左右看看,使勁撓撓頭髮,以他的腦子怎能想明白這麼多來,最後又躍上前道:“爹,寨主伯伯,我也去巡寨吧。”
“去吧。”邢瑾看着他微微一笑。
“哎。”傻大個兒咧嘴一笑,扛着獨腳銅人槊也出廳去了。
到這時蕭長齡再看看邢薛二位道:“寨主,薛船主,雖說旗花毀了,可這信還得往外送啊!”
“可這怎麼送啊!”薛大可也是急了,跺着腳道,“派人硬闖?先不說闖得出去闖不出去,恐怕只這一闖蘇博凱就知道我等是要去求援了,到時候絕對不管不顧強攻寨子。送信這一來一回所需的時日,比之單放旗花長了何止一倍,寨子守不守得住還不好說。若說找人潛出去,可以如今天氣,不借舟楫游到得另外幾塢,則需水性武藝俱佳者,寨中也就只有我與大哥能夠勝任。平日裏還是好說,我老薛走一趟就是,可如今這身上……”說着看了蕭寧一眼,也是直揺頭。
蕭少俠聽了也是明白,只能羞愧得低下頭去,上首的邢瑾也是嘆了口氣,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廳門前有人說道:“邢寨主,薛船主,求援之事就交給我吧!”話音未落,兩道人影踏進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