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看到了什麼？

    車上。

    清：【周奇，我好冷啊。】

    清：【委屈.jpg】

    “……”

    當看到這兩條消息後，周奇沉默的，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向黎清。

    此時的黎清從外表看起來還算正常，

    只靠在他身上，低頭默默的擺弄着手機。

    因爲角度的緣故，長髮遮擋看不到她的臉，但可以看到，她在屏幕上的手指一直在抖。

    周奇面無表情的再次看向手機，打字道：【還有呢？】

    黎清很緩慢的，顫抖的打字：【我害怕】

    這三個字用了十幾秒。

    周奇繼續打字：

    【除了冷呢？你能看到什麼？】

    “……”

    等了幾秒，黎清開始斷斷續續發消息。

    清：【我】

    清：【結冰的湖】

    清：【我在冰上，掉下來了】

    清：【冰有口子】

    清：【但夠不到，上不去……】

    清：【生無可戀.jpg】

    “噗。”

    周奇忍不住笑了一聲。

    爲什麼這種時候，對方還要發表情包啊。

    看來自己妹妹給她害的不淺。

    他擡手，摸了摸黎清的頭髮，打字道：【還有呢？】

    黎清手指停下了。

    過了一會兒，她渾身顫抖起來，然後打字：【我害怕……】

    “……”

    周奇沉默了一會兒，打字：【轉身，向下看看】

    黎清沒有打字。

    她似乎僵住了。

    大概過了，一兩分鍾，車裏處於很安靜的狀態，周奇再次收到消息。

    清：【不】

    清：【我不敢】

    星期日：【看一眼，我拉你上來】

    “……”

    “……”

    大概四，五秒。

    突然。

    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從黎清身上傳出。

    坐在前方開車的蘇知雲猛然感覺一陣寒意貫穿脊背，這迫使她猛的踩下剎車。

    吱——

    在強大的慣性下，蘇知雲和黎清都控制不住的身體前傾，但周奇坐的很穩，沒動。

    黎清從靠在他身上，被掀起來，先是撞到了前方座椅，然後又彈回到周奇腿上。

    在這期間，

    她顫抖着，手裏的手機掉了，可以通過她露在外邊的胳膊、脖頸等部位看到青色血管突出，但很快又彷彿被什麼抽走了一樣，乾癟下去，呈現一道道清晰的，如乾枯河道一樣的淡紅溝壑；

    很快，她整個皮膚都開始變紅，暗紅，並且泛起了褶皺，頭髮開始不正常的生長，蠕動，並且從柔順光滑變得很粗糙……

    周奇將她扶到身旁的座椅靠背上。

    她開始劇烈顫抖，痙攣，她的正面露了出來，散亂髮絲下，她的臉出現了道道裂痕，眼睛瞳孔消失，只剩眼白，但很快變得渾濁，然後變成漆黑色，有什麼從裏面鑽出來……

    “……！”

    蘇知雲通過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艱難問：“她，這是……”

    周奇沒有回答她。

    他看着黎清掉在地上的手機，發着呆。

    就這樣，又過了幾秒。

    就在蘇知雲有些猶豫的看向裝着手槍的扶手箱時，黎清的臉部已經因爲道道裂痕而分裂成幾瓣，張開，綻放的時候……

    呼——

    時間彷彿停止了一瞬，

    下一秒，黎清渾身的變化僵住，然後開始回縮。

    她的臉飛速閉合，裂痕癒合消失，眼中的漆黑散去，變爲渾濁、白色，中間慢慢映出瞳孔。

    她的皮膚從乾癟、皺褶，重新充盈起來，暗紅色淡去，慢慢變成正常的膚色。

    像是一朵花，在即將綻放的時候，又把花瓣收了回去。

    嗯，當然了，相比起來，還是“花骨朵”漂亮。

    再接着，

    詭異的沉默中，差不多又過了5，6秒吧，黎清全身恢復了正常。

    而就在她眼睛恢復了往日光亮的那一刻，

    “嗬——”

    她猛吸了一口氣，然後坐了起來。

    像是做了噩夢彈起，反應很大的那種，但也像是從水中憋了很久的氣被突然撈起一樣。

    “……”

    她愣愣的，轉身看向周奇。

    看了半天，她喃喃問：

    “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的語氣裏有迷茫和不解。

    還有一種委屈。

    周奇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這時，黎清睜大了眼睛：“伱怎麼了？”

    “……沒事。”

    周奇漠然說道。

    他扭頭看向車窗外。

    看到自己映在車窗裏的倒影，那張年輕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睛沒有情緒，有着一種很深的疲憊，而血液正從鼻間不斷流淌而下，躺到嘴巴、下巴、脖子，落到衣服上。

    不過沒過幾秒，身側伸過來幾張衛生紙，

    溫柔的擦拭起了他的鼻血。

    “……”

    “繼續開車。”周奇擡手拿起紙巾自己擦着，然後看向前方說道。

    “……”蘇知雲什麼都沒問，啓動了車子。

    而緊接着周奇又朝黎清問：“看到了什麼？”

    “啊？”

    黎清愣了一下：“什麼？”

    “？”周奇挑了下眉：“不記得了？”

    “我……”

    黎清頓時有些委屈，“你說清楚點呀。”

    周奇把手機撿起來遞給她。

    黎清接過手機，而當她看到上邊的對話後，她愣了愣。

    “我的確不記得了。”她冷靜下來認真說道。

    “還記得什麼？”周奇又問。

    “我記得，我在想末日是什麼樣子，然後，很冷。”黎清微微偏頭說着，聲音很輕。

    可能感覺自己說的這句話，裏面的行爲很叛逆吧，明明周奇讓她不要再想了的。

    但周奇沒有就此說什麼，只道：“詳細說說你的感覺，從最開始說。”

    “我們這是……”黎清沒立刻回答，因爲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車上，而她看了看前方開車的蘇教授，眼神複雜了些許，似乎想問什麼，

    但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問題收了回去。

    然後她有些侷促的，組織着語言回答道：

    “詳細說的話，我想是……從那天，你和我說完那些話之後開始的。

    周奇……你知道嗎，其實你說的那個問題根本不用選擇的，我知道，我其實並沒有什麼人生方向，只是不想走我父母的老路而已，所以才一直說大學畢業之前不談戀愛，我其實很早就想和你確定關係了……”

    “……”

    周奇沉默。

    黎清有些低落：“可那天，你說完那些話後，我突然覺得自己不夠格。

    我很愧疚，明明你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那麼辛苦，我卻一點都幫不到你，還成了你的累贅……

    所以我想，要是我能知道你經歷了什麼，能理解你說的有關末日的所有信息，我是不是就可以輕易接受現在的你？就可以和你有很多共同語言？”

    黎清頓了下，莫名看了一眼蘇知雲，繼續道：“所以我開始查找有關末日的一切資料，並結合你告訴我的，去想象末日是什麼樣子。

    想啊想，最後，我做了幾個夢，夢到我好像真的去了末日，和你經歷了很多生離死別……

    之後，我開始感覺很冷，內心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恐高症一樣，並且越靠近你越覺得冷，之後的兩天，我的記憶就會斷斷續續消失，直到最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周奇追問：“最後記得的是什麼？”

    “……”黎清突然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拉着蘇教授的手走到我面前，又拉起了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