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過

    “……”

    “……”

    “……”

    全場死寂一樣安靜。

    周奇父母一開始還能剋制，但聽到最後，表情已經是完全呆住了。

    這，這是真的假的啊？

    不會是做夢吧？

    做夢也沒有這麼誇張啊，好端端的，怎麼自家兒子就突然成爲國家的大功臣了？

    而其他人的表情比他們還誇張。

    比如其他班級的輔導員。

    比如林母。

    比如關曉……

    關曉原本在站着，聽完後不受控制的又坐了回去。

    她整個人都是懵懵的，因爲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件無比荒唐的事背後，竟然隱藏着這麼離譜的內容……

    就是這內容……

    怎麼聽起來這麼魔幻啊？會不會是假的？

    於此同時，很多人心中也冒出了這個疑問。

    比如，幾個校領導。

    比如，林瑞的父親。

    這個女人言之鑿鑿，態度切實，一切有理有據，但他們……

    不敢信。

    如果真上升到國家大事上，那他們在這裏的位置就很尷尬了，因爲他們算是間接的，在爲那名周奇同學創造障礙和麻煩……

    幾位校領導互相對視幾眼，都發現了各自臉上的凝重。

    他們其實都想說些什麼，但猶豫了幾秒後，終究還是沒有人開口。

    因爲這件事的起因和真假其實不重要，只要那個結果是真的，那他們就不能說什麼。

    而除此之外，還能從這件事看出，蘇教授在保周奇這名學生，那他們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畢竟，這位蘇教授的爺爺是校長……

    而另一邊，林瑞的父親，就非常的不爽了。

    剛剛說，他覺得自己這次爲了那不成器的蠢兒子來學校這一趟，非常的浪費時間，以至於他早就想走了，只不過，走不能白走，總要拿走點什麼，所以，他才一直逼周奇父母道歉，賠償什麼的。

    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那點東西。

    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顏面。

    然而，本來談的“好好”的，就快談成了，這個女教授突然橫插進來，說了一大通……

    具體怎麼樣林父也沒太聽清楚，他只聽了個大概。

    但，問題的關鍵他聽清了。

    那就是，那個打了自己兒子的學生，好像立大功了？

    ……

    安靜的氣氛持續了很久。

    周奇父母終於回過神來。

    他們對視一眼，稍微鬆了口氣。

    雖說，周奇現在的處境可能依然沒有那麼好，但至少，安全有了保障。

    於是，周父再次起身，態度誠懇問道：“蘇教授，我兒子既然沒有綁架您，那各位領導，是不是說，這件事還有些商量的餘地？我覺得，現在應該……”

    他說話的時候，周母也再次跟着站了起來，扶在他身側。

    剛剛狀態的恢復只是心理作用，現在那股激動勁過去，她又開始暈了，但還是很堅定的，陪着周父站着。

    兩人臉上的疲態已經明顯露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在兩人面前的幾位領導一邊聽着周父的話，一邊還看着蘇知雲。

    見她始終態度冷淡的盯着己方，幾位領導都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們知道，這事是定下了。

    於是，等周父把話說完後，系院長擡了擡手，微笑道：“周先生，李女士，別急，你們先坐，坐。”

    周父恰好說的嗓子發乾，但看着對方的態度，似乎有戲，於是他拉着周母坐了下來。

    系院長繼續道：“周先生，就如蘇教授所說，您的兒子並沒有成爲綁架犯，並且所做出的一切行爲都是有原因的，他是爲了國家，爲了民族，這是一份天大的功勞……

    所以，我們當然可以商量，不，不止商量，我們完全可以免除他的懲罰，即便他回不來，我們也可以給他開表彰大會，把所有誤會全都消除，還可以給他直接保研……”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周奇父母，眼看着他們的臉色越來越舒緩，他也鬆了口氣，最後，他問道：“兩位，你們覺得如何？”

    周母迫不及待：“當然可以！”

    周父握住她的手，沉穩道：“郭院長，如果能有這樣的處理方式，是再好不過了，就是不知道……”

    他看向其他幾位領導。

    包括之前那位很嚴肅刻板的女主任在內，所有人都相繼點頭：

    “我們同意。”

    “沒什麼問題。”

    系院長也看着周父，微笑點了點頭，意思是，您看，這個結果還滿意嗎？滿意的話就這麼定了……

    周父心中最後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鬆了口氣，站起來鞠躬：“那謝謝幾位領導了，還有，謝謝蘇教授……”

    周母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

    不過，兩人對着幾位領導一共只鞠了一次躬，但對蘇知雲，卻單獨鞠了一次。

    “……”

    接待室的氛圍終於變得祥和起來，坐在一旁的關曉也終於回過神，大鬆了口氣，這時她發現，自己後背竟然都溼透了。

    然而，就在這時。

    她心猛然一緊。

    因爲她看到，林瑞的父母也站起來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一同看過去。

    只見林父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各位老師，領導，還有這位……蘇教授，你們說的我聽明白了，現在，那個周奇是沒有犯事了，所以學校給他免除責罰了是吧……但是我兒子怎麼辦呢？別管他做了再大的貢獻，他打了我兒子是實打實的，而且，他也確實搶了我兒子的車，這事，總不能就這麼過去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已經變得與剛纔完全不同，臉上那股戾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憤慨。

    就像……

    一個真的爲了孩子擔心的老父親那樣。

    “當然不會。”蘇知雲背在身後的手放開小臂，放到身體兩側自然垂下，然後轉身看向林父，道：“功是功，過是過，犯了錯就是要受到責罰，我來只是彙報這件事的完整經過，而關於周奇和你孩子衝突引起的各種矛盾，你們自行協商，賠償還是起訴都隨意。”

    這話說出來，全場氣氛變得怪異。

    周奇父母表情有些古怪。

    這位蘇教授，還真是……條理清晰，滴水不漏。

    一邊說了表揚，一邊又說批評，把兩邊都顧及到了。

    但這心裏，怎麼就一點不難受呢？

    當下，在所有人的目光從蘇知雲轉到他們兩人身上之時，他們又轉身朝着林瑞父母也鞠了一躬，

    “實在抱歉，林瑞爸爸媽媽，我們兒子做事魯莽，給你們添麻煩了。”

    “……”林父怔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父直起身子，態度認真道：“林先生，這樣，你看周奇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也就只能我們做父母的先給你們道個歉了，至於孩子的事，他要是哪天回來了，我們一定好好教訓他，讓他親自去給林瑞道歉……你們看怎麼樣？”

    氣氛越來越古怪。

    周母見狀，也態度婉約跟着說道：“而且，林瑞爸爸媽媽，孩子的醫藥費，還有車子的維修什麼的，多少錢，我們出，按照正常流程，該賠償的都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