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最佳替代品

    在當初聽說有“沙漠女神之淚”這個東西存在的時候，邵曦曾經想過要利用它在烏海國和白夜國之間做點什麼。

    以此來讓這兩國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使他們雙雙受制於景元帝國。

    不過那也只是當初一個很模糊的想法，邵曦並沒有想好要怎麼做。

    如今老吳突然間提出來讓自己摻和到烏海國和白夜國聯姻之事中，邵曦是一點精神準備都沒有。

    先不說勸阻白夜國進行此次聯姻的難度有多大，邵曦想要在兩國之間做文章，“沙漠女神之淚”是必須要利用的一件道具。

    若是沒有了這個東西存在，僅憑邵曦空口白牙的如何能夠做到？

    白夜國與景元帝國西境接壤，多年來雖然有些桀驁不馴，卻從不敢主動對景元帝國抱有敵意。

    要阻撓白夜國向烏海國提親迎娶阿里婭公主，若是沒有什麼利益作爲交換的話，以邵曦目前的身份極有可能讓白夜國因此懷恨在心，給景元帝國西境埋下隱患。

    可若是不阻止的話，烏海國與白夜國之間因爲此事進一步產生齟齬，便會打破目前西域平靜的局面。

    要知道景元王朝一直以來想要的只是西域各國之間相互制衡，彼此制約，而並不希望西域大亂。

    因爲西域變得不平靜了，景元帝國西境的軍事壓力也會增大。

    原本鎮西軍因爲軍餉之事已經對士氣有所影響，若是在沒有萬全準備的情況下應對西境之亂的話，恐怕會有些力不從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萬一的情況，那就是一旦烏海國與白夜國真的成功聯姻了，今後的烏海國必會受白夜國的牽制。

    無論是以阿里婭公主爲人質，還是將來烏海國的繼承問題，都會讓白夜國掌握絕對的主動權。

    搞得不好將來兩國合二爲一，成爲實際意義上的一個國家，這才是景元帝國最不想面對的。

    原本景元帝國的西部邊境便遠離中原之地，這樣的邊塞遠地面對着烏海國和白夜國合併而成的一個西域大國，必是壓力陡增。

    從中原到西境不僅路途遙遠，還多爲山地，無論是兵馬還是糧草，或是其他的後勤補給都無法做到及時有效的補充。

    如果那樣的話，將來的玉龍關將是十分危險的，有朝一日野心膨脹的白夜國突破玉龍關，便會直接劍指中原。

    雖然無法給中原之地形成最直接的威脅，但從此以後景元帝國的西北將永無寧日。

    到時候若是北部河州胡人各部再形成合力的話，便會與西域一同形成掎角之勢，對中原腹地構成致命的威脅。

    那麼多年來景元王朝好不容易創造的西部和北部平衡便會被徹底打破，再加之東部的東穆國一直對景元帝國虎視眈眈，就會形成三面合圍之勢。

    屆時只要景元帝國稍顯勢微，南部的南趙國也必定會蠢蠢欲動，到那個時候整個景元王朝所要面對的就是四面楚歌之困。

    所以眼下這件事對邵曦來說幾乎就是一個無解之題。

    自己已經答應麥吉德要爲烏海國和景元帝國緩和關係做出努力，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讓烏海國從背後牽制白夜國，以降低其對景元帝國西部邊境的軍事威脅。

    因此自己的確應該出手幫助烏海國解決眼下白夜國提親一事，可同時又不能因此激怒白夜國，使白夜國做出過激的舉動。

    畢竟目前要的是平衡，若是因爲這件事情交下一個，得罪一個，就等於是打破了這種平衡。

    白夜國是對景元帝國西部邊境的直接威脅，邵曦想結交烏海國爲的是在白夜國的身後楔下一顆釘子。

    可若是爲了保住這顆釘子而使白夜國這個直接威脅露出鋒刃的話，那便得不償失了。

    該如何既說服白夜國放棄聯姻的念頭，又能使其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結果呢？

    邵曦思來想去，也只有“沙漠女神之淚”這件東西才能夠成爲真正與白夜國進行交涉的籌碼。

    白夜國向烏海國提親的目的，不就是想利用阿里婭公主作爲人質，逼烏海國交出“沙漠女神之淚”嗎？

    若是他們能夠直接得到“沙漠女神之淚”的話，要不要與烏海國聯姻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以眼下的形勢來看，讓白夜國得到那顆珠子，要比讓白夜國得到阿里婭公主對烏海國更有利。

    因爲那顆珠子畢竟只是一個象徵意義的東西，而阿里婭卻是實打實烏海國的公主，是烏海國未來的繼承人。

    白夜國想以和親來做到一箭雙鵰，但他們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並不是很大。

    提親失敗的話，也只是爲將來製造各種矛盾尋找了一個藉口。

    但若是他們得到“沙漠女神之淚”的話，也算是達到了一個近期的目的，想必對和親之事也就不會那麼執着了。

    短時期內想要找烏海國的麻煩也就沒有了藉口。

    至於以沙漠女神之名征伐西域漠白各部的事情，那也只是對於未來的長期打算，眼下那顆珠子也只是一顆珠子罷了。

    可現在有一個最大的麻煩，那便是金屋山的寶藏並沒有完全運回到中原。

    此時若是將“沙漠女神之淚”這件東西拿出來，便相當於直接公佈了烏海國皇家寶藏已被發現的這個事實。

    原本麥吉德便一直在盯着自己，這個時候把它拿出來，就等於跟麥吉德攤牌了。

    麥吉德雖然嘴上會遵守承諾，但他絕不會放任這筆寶藏就這麼被邵曦運回中原。

    這麼一折騰，邵曦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暫且不說麥吉德會不會同意自己將“沙漠女神之淚”交與白夜國，自己上趕着幫人家解決了白夜國提親之事，還得將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寶藏搭進去，回頭在蕭常毅那也不好交代。

    這種虧本的買賣邵曦是打死都不會做的，可是沒有“沙漠女神之淚”這樣東西，邵曦又該如何去說服白夜國？

    這件事情現在就這麼卡在這裏，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管吧！應該怎麼管？不管吧！又不能放任這兩國之間的關係再這麼繼續惡化下去。

    此事管不好和不管，最終都會直接或間接對景元帝國造成影響。

    本來邵曦是不打算摻和這事的，自己留在烏海國主要目的只是爲了那筆寶藏，何苦再給自己找麻煩？

    可經過老吳對此事的分析之後，邵曦發現這事自己不管又不行。

    自己作爲景元王朝的四品官員，如今身處此時此地，若是任由此事發展下去，一旦對景元王朝造成了什麼不良的影響，這個責任還是逃不過的。

    邵曦心裏好一陣鬱悶，心說自己怎麼那麼倒黴？

    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的話，自己花了那麼多心思又是寶藏，又是戰馬，給自己換來的那點功勞恐怕都會被抹得一乾二淨。

    白忙活不說，搞不好還要被蕭常毅一頓埋怨，自己費勁巴力地忙活一圈，最後還不落好，如何能夠甘心？

    “老吳，剛剛你說這一刀不是誰都能挨得起的，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件事情若是摻和進去，被夾在中間搞不好就是兩面不是人，而且要解決此事必須要利用‘沙漠女神之淚’。

    “可是你也知道，現在金屋山的寶藏才剛剛開始運回中原，若是這個時候將那顆珠子拿出來的話，我們之前所有的佈局就全被打亂了。

    “我身爲景元王朝的官員，這件事情處理好了還好說，若是處理不當便會將原本兩國之間的事情變成了三國之間的事情。

    “到時候西域漠白各部之間麻煩不斷，造成帝國西境不寧，那皇帝老小子指不定又要怎麼埋怨我！”

    老吳坐在桌旁用手指敲着桌面，認真地聽着邵曦的話，一邊聽，一邊點着頭。

    邵曦的話音剛落，老吳便擡起頭看着邵曦，開口說道：“我也知道這件事情很麻煩，但此事你不得不管。

    “我之前的那句話說的正是你的身份，現在烏海國與白夜國之間如此明爭暗鬥，這兩國不管將來野心有多大，目前還都是想依附於我景元帝國的。

    “如今的這件事後續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我想你自是心中有數，與其放任事態發展，你還不如利用你這景元王朝四品官員的身份來從中調停。

    “這件事也只有以你的身份才能夠參與其中，其他人想辦這件事必是夾在中間挨刀的那一個，而你作爲景元王朝的官員，雙方都要給你面子。

    “因爲到目前爲止，無論哪一方都不想得罪我景元帝國，所以我說這一刀也只有你挨得起。”

    老吳的意思邵曦聽明白了，這件事不管處理得好與不好，目前能夠處理的人也只有自己。

    這回可真是趕鴨子上架——行不行都得上了。

    “可是要與白夜國交涉此事，必須要拿出一些交換的籌碼，否則便沒辦法說服他們，而他們想要的是什麼，所有人都知道。

    “這樣東西現在雖然在我這裏，可爲了金屋山的那筆寶藏，眼下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來，這才是讓我最頭疼的地方。”

    老吳眯着雙眼，神祕地笑了一下。

    “我記得我們好像談論過，那‘沙漠女神之淚’與你身上的‘仙女之淚’看上去極其相似，只是個頭大了一些，你就沒在這個上面打打主意嗎？”

    “你是說……？”

    老吳的話好像一下子打開了邵曦腦袋裏的一個開關，讓邵曦的心中一下子涌出了一大堆的想法。

    沒錯！“沙漠女神之淚”這個時候的確是不能夠露出來，但是不代表自己身上帶着的“仙女之淚”不能拿出來。

    只要自己主動去找麥吉德，將“仙女之淚”擺在他的面前，告訴他自己可以用此物假裝成“沙漠女神之淚”前去與白夜國交涉取消聯姻之事。

    想必麥吉德就算心有疑慮，也只能接受邵曦的建議。

    “沙漠女神之淚”此前從未有人見過，邵曦以“仙女之淚”假冒“沙漠女神之淚”與白夜國進行交涉，白夜國就算衝着自己這個景元王朝四品官員的身份也不會有所懷疑。

    捨出一顆“仙女之淚”將這件事情解決掉，邵曦覺得還是很划算的。

    明確告知麥吉德此物並非“沙漠女神之淚”，也就避過了烏海國皇家寶藏一事。

    反倒成了邵曦個人拿出寶物來幫麥吉德解決難題，讓麥吉德欠下了一個不小的人情。

    這對後面兩國建交和處理寶藏之事都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

    萬一金屋山運寶的事情不小心曝了出來，邵曦也有了與麥吉德討價還價的條件。

    而“仙女之淚”從個頭上比“沙漠女神之淚”小了不少，將來若有一日白夜國拿着這顆“仙女之淚”當成“沙漠女神之淚”出來說事情，也有了更多可操作的空間。

    因爲假的終究是假的，就算不說它是假的，邵曦也能編出一堆關於“沙漠女神之淚”的故事出來。

    總之就是眼下給白夜國一些甜頭，將來再說起此事，還會有許多其他莫名其妙的說法。

    這麼看來，此事的確可行。

    邵曦朝着老吳豎了下大拇指，幸好這老家夥還記得此事，想不到如今竟有如此大的用處，看來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還是離不開老吳的。

    “走，我們這就去皇宮見那個老國王，既然這件事情打算要插手了，那就事不宜遲，趕早不趕晚。”

    邵曦有些興奮地起身朝門外走去，老吳在身後苦笑了一下，也起身跟了出去。

    他並沒有因爲提醒邵曦此事而感到得意，反而有些心疼這個孩子。

    自打與他一同回到中原，邵曦就再也沒有像當年在草原上那樣無憂無慮，爲的只是報當年風家之仇。

    如今自己能夠幫到他的，也只是替他記住這些瑣碎的小事而已。

    “發什麼愣，還不快走？”

    老吳被邵曦這麼一叫，頓時回過神來，緊跑了兩步跟上邵曦。

    二人坐上驛館準備好的馬車，一路朝着烏海城中心的王宮而去。

    在馬車上，邵曦提前將挎包中的一顆“仙女之淚”取出來，確認完好無損之後揣入懷中。

    “少爺，你想好見到那老國王之後的說辭了嗎？”

    “我當然想好了，而且我還猜到那老家夥一開始會認定這就是‘沙漠女神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