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該討賭債了

    邵曦的這頓忽悠着實是將法依則給說動了，他覺得邵曦說得有道理。

    分給這些權貴的土地雖然歸他們私有，但仍然是樓蘭國的土地，自己身爲樓蘭國的國王只要掌控住這些權貴，其實也就等於是掌控住了這些土地。

    到時候從這些權貴手中將土地上所產生的財富以稅收的形式徵收到自己手中，其實也是一樣的。

    而且同時這些土地有了權貴們自行掌管，他也就省心不少。

    但是他卻沒有認真地去考慮過，這些土地落在原本便已經擁有大量財富的權貴手中，最後有可能會使這些權貴從此坐大。

    當他們的勢力形成一定規模之後，只要聯手便可將自己從這個國王的寶座上掀下去。

    邵曦的建議的確在目前能夠爲他帶來不小的利益，而這利益正是矇蔽了他的雙眼，使他忘記了利益背後所隱藏的潛在危機。

    此時的法依則滿腦子想的都是將西厥馬匹交給沙織國放養，將這個包袱甩出去。

    “你這建議的確可行，相信我與那些貴族大臣們商議之後便可儘快實行，不過你只是接了這次賽馬的懸賞，爲何想到給我出這個主意？”

    邵曦早就想到法依則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因爲邵曦也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熱心了。

    原本只是接下皇家賽馬的懸賞，如今卻多管閒事地給法依則出了這麼個主意，是個正常人都會對他的動機有所猜疑。

    不過邵曦對此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準備。

    “在下這麼做當然是有私心的，陛下也知道在下是個商人，如今大老遠地跑到貴國來便是想着有什麼生意可做。

    “如今爲陛下出謀劃策，貴國的葡萄種植大力推行之後，必然會大量的釀造葡萄酒，而這一帶盛產上等葡萄，所釀製的葡萄酒自然也是上等的。

    “葡萄酒在中原可說是百金難求，倘若在下能與貴國合作成這葡萄酒的生意，不管是貴國還是對於我個人而言都是大有益處的。

    “在下只是希望陛下今後能將這葡萄酒的生意交給在下來做，讓在下成爲樓蘭國皇家葡萄酒在中原的獨家專售之人。”

    法依則這一下子可樂了，原來邵曦是想跟自己做葡萄酒的生意。

    要知道樓蘭國所處之地正是盛產上等葡萄的地域，原本上等的葡萄酒都是沙織國釀造。

    邵曦給自己出了這麼個主意，讓沙織國爲了放養那些馬匹而放棄葡萄種植業，反而是給自己帶來了如此巨大的商機。

    樓蘭國地處西域偏遠之地，雖然也與西厥有葡萄酒的生意，卻無法從西厥那裏獲取更多的利益，每年幾乎都是半賣半送。

    現在有這麼一個中原人冒出來，願意將自己手中的葡萄酒販賣到中原，而且商路的開闢完全不用自己來操心，這不就等於是坐收其利？

    此時法依則甚至有些感激邵曦，若不是他出了這個主意，這葡萄酒的生意有可能就會被沙織國搶去。

    如今這最賺錢的買賣居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他沒有想到的是，樓蘭國內最適合種植葡萄的土地正是原本放養戰馬的那些土地。

    將來這些土地被分配到那些貴族大臣們手中，在葡萄酒生意的刺激下，這些土地全部都會用來種植上等的葡萄，反而會使牛羊的放牧產業相對減少。

    對於身處沙漠中的西域國家來說，牛羊是很重要的戰略資源，一旦有個天災人禍，能夠讓人吃飽的可不是那些葡萄！

    另外重要的一點是，這些土地在那些權貴手中，會因葡萄酒的生意使他們從中大獲其利，有了錢的地方勢力便會壯大。

    地方勢力的壯大就會對他這個王國的最高統治者形成足夠的威脅。

    簡單一點說，邵曦就是想利用葡萄酒生意使樓蘭國的全國上下貪圖眼前利益，從而間接削弱樓蘭國的畜牧業，使其在特殊時期極易發生饑荒。

    民飢則亂，到時候就會產生不可收拾的局面。

    另外就是通過葡萄酒生意帶來的大筆財富，促使樓蘭國內形成各方割據勢力。

    土地能帶來財富，那麼爲了財富各方勢力之間便會因爲土地而產生紛爭，當這種紛爭失控之時，便是樓蘭國的顛覆之日。

    一個饑荒內亂的國家在面對景元帝國的鐵騎之時，會是怎樣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這就是邵曦給樓蘭國埋下的一顆最大的雷，雖然這個過程會比較漫長，但景元帝國的西進也並不是近期之事。

    邵曦只需要讓形勢向着未來對景元帝國有利的方向發展便夠了，很多事情並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也不必急於一時。

    老吳的耳朵尖得很，邵曦與法依則的對話他站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暗自笑罵，邵曦這小子的確是太陰險了，竟然將小時候與自己一同捉斑鳩的伎倆用在了法依則的身上。

    以最香的誘餌勾引對方走進自己設好的陷阱，當以爲自己能飽食一頓的時候，其實早已落入了提前設好的圈套之中。

    好歹老吳當年也是“敬承司”的密探，雖然在一些不疼不癢的小事上會犯糊塗，可是在這種事情上他的敏銳度還是很高的。

    他知道邵曦的這種伎倆如果是用在蕭常毅的身上，那根本就是班門弄斧，會被蕭常毅一眼看透，可如今用在這個貪婪短視的法依則身上卻是效果奇佳。

    小國之君自然格局大不到哪裏去，目光也短淺許多，只是一些眼前之利便能使其忘乎所以。

    而且邵曦與樓蘭國建立起這葡萄酒生意的渠道之後，便可爲將來從沙織國偷偷購買戰馬開闢出一條最佳的通道。

    到時候中原商隊便能以葡萄酒生意作爲幌子，以返程運力不足爲藉口從沙織國大批購買淘汰戰馬。

    表面稱是運送葡萄酒之用，而實際上真正要弄回中原的卻是那些看上去已經無用的馬匹，葡萄酒生意正是弄走這些馬匹最好的掩護。

    “原來你是想與我樓蘭國做葡萄酒的生意，這實在是太好了！你不但幫我解決了那些淘汰戰馬放養的麻煩，更是爲我們帶來了財富。

    “我現在便可以做出決定，將來我樓蘭國土地上種出來的葡萄所釀製的葡萄酒只能由你販賣往中原，你將成爲中原獨家售賣我樓蘭國葡萄酒的商人。

    “這樁生意我們就此敲定，今後你在樓蘭國內將會暢通無阻，任何與你爲敵，阻攔你的人都是我樓蘭國皇室的敵人。”

    邵曦一瞧這挺好，我坑你，你還對我感恩戴德！

    老吳則是在心中暗笑邵曦殺人不見血，這小子實在是太會演戲了。

    看起來法依則已經對此事下定了決心，想必那些權貴也不會有什麼反對之意。

    有土地分，又有這麼肥的油水可以撈，他們才不會去考慮將來樓蘭國的命運，只要他們自己能夠賺得盆滿鉢滿，誰會在意將來如何？

    所以現在看來，這件事可說是十拿九穩。

    邵曦這一趟幫助法依則贏得馬賽，也算得上是一箭三雕了。

    一是解除了沙織國眼下所面臨的困境，二是解決了向中原偷運戰馬之事，三是藉此機會給樓蘭國埋下了將來內亂的隱患。

    當然，對於他個人而言這一次也是撈了不少的好處。

    先不說在布什拉的賭坊中贏得那一大筆的賭金，單就是將來這葡萄酒的生意便可讓自己大賺特賺，葡萄酒在中原的行情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再加上被偷運回去的大批戰馬都需要修蹄打掌，這個可算是在當今這個世界裏的獨門技術了。

    邵曦若是能在景元帝國內以皇家名義壟斷這門生意，又將是財源滾滾，日入鬥金。

    果然不出邵曦所料，法依則將那些貴族大臣們召集在一塊兒，只是商量了片刻之後，便給了邵曦明確的答覆。

    甚至怕他這個財神爺跑了，這些人還現場擬定通商文書交給邵曦，就此確定了與邵曦的葡萄酒生意一事。

    邵曦心中也是暗自竊喜，想不到只是幫着法依則贏了次賽馬就一次性解決掉了這麼多的事情。

    不知道是對方太蠢，還是自己太聰明了？

    眼見事情都已辦妥，邵曦便向法依則和在場的各位貴族大臣們行禮告辭，有些事情不能聊得太深。

    言多必失，說得多了沒準哪一句話會被人聽出些什麼來。

    此時他們都沉浸在將來獲取大筆財富的喜悅中，正是自己趁機脫身之時。

    按照約定，法依則派了一隊皇家護衛陪同邵曦一起離開了樓蘭國的王宮。

    有了這些人的陪同，那所謂的黑鷹幫在邵曦面前也不過就是一些烏合之衆罷了。

    在樓蘭城內，再龐大的黑道勢力也不可能去得罪皇家的衛隊，相信此次前往賭坊討要賭金也不會太麻煩。

    雖然如此，但邵曦心中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因爲向布什拉討要賭金只是個藉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以此事爲由剷除掉黑鷹與布什拉等人，以報當年關玉城之仇。

    其實與其說是爲關玉城報仇，更準確地說，邵曦是幫阿甫熱勒完成心願，以求能夠順利尋得關玉城的遺骨，完成自己對程白秋的承諾。

    但不論是出於何種理由，黑鷹與布什拉等人都必須得死，而且還要名正言順地讓他們死。

    原本以邵曦三人之力要對付起黑鷹幫和布什拉的確是有些麻煩，可如今有了樓蘭國皇室的撐腰，想必自己在這樓蘭城內殺死幾個黑道之人也不會有人敢追究自己的責任。

    邵曦三人帶着樓蘭國的皇家衛隊一路來到了布什拉的賭坊，邵曦讓衛隊等在外面的街上，自己帶着老吳和烏球兒直接進入到賭坊之中。

    剛一走進賭坊，邵曦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賭臺前的阿甫熱勒，此時的阿甫熱勒也看到了邵曦等人，雙方只是在眼神上做個交流，並沒有搭話。

    老吳拉了只凳子到賭臺前，讓邵曦坐下。

    邵曦一隻手肘搭在賭臺上，對着賭檯對面的荷官問道：“你們的掌櫃此時可在？”

    荷官十分清楚邵曦的來意，因爲早在邵曦等人來到賭坊之前，皇家馬場的賽馬結果便已經在賭坊的牌子上公佈了出來。

    每一場的結果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那個牌子上。

    荷官當然也知道，這個結果意味着此前自己的掌櫃在與眼前之人定下的賭約中輸掉了。

    簽訂賭約時，這個荷官正是在場之人，他知道邵曦這趟過來是討賭債的。

    這一次自己的掌櫃輸得徹徹底底，只怕將來自己要將眼前的這個人稱作掌櫃了。

    於是連忙客客氣氣地回道：“在在在！掌櫃的就在後頭，還請客人移步到後面詳談。”

    哪知道邵曦完全不給面子，只是將手一揮，對着荷官說道：“皇家馬賽的結果就寫在那牌子之上，我與你們掌櫃簽訂的賭約在此，何必要掖掖藏藏？

    “讓你們掌櫃的到這裏來，將欠我的賭金當着衆人之面結清，以示公道，這不算過分吧？”

    荷官一看邵曦的氣勢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對，連忙點頭哈腰地回道：“不過分，不過分！我這就去請掌櫃的出來，客人請在此稍候。”

    說完，荷官一溜小跑地去了後堂。

    想必此時那布什拉也正在後面爲輸掉賭約之事而懊惱，畢竟輸了這麼大一筆錢，只怕他一時也拿不出來。

    他應該是想着將邵曦請到後面好言相商，看看能不能有所通融，可邵曦怎麼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正想以此爲藉口來刁難布什拉，藉此再引出黑鷹，好以此事爲由動手除掉他們。

    所以邵曦這趟過來是鐵了心要找他們麻煩的，不管他們提出怎樣的理由和條件，邵曦都不會答應。

    只有雙方因此事而發生衝突，邵曦才能名正言順地動手。

    只是片刻之後，布什拉便從後面走了出來，不過出乎邵曦意料的是布什拉並不是一個人，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另外五人。

    當看到這幾個人的時候，邵曦眉頭皺了一下，忍不住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阿甫熱勒。

    此刻的阿甫熱勒怒目圓睜，全身緊繃，似乎要衝上去將對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