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格格噠字數:2198更新時間:24/06/27 08:06:29
德妃是個女人。
是個女人,就對某些事情非常敏感。
尤其還是她這種長年被冷落在後宮裏百無聊賴的女人!
人閒出禍端。
這話放在德妃身上也不爲過,而她的禍端,並不是擺在明面上的,而是……她竟然察覺到了正興帝的小心思!
德妃既興奮又害怕,每到夜裏她都輾轉難眠。
“蓮蓬啊……”德妃散着頭靠在枕頭上,幽幽地喚着自己的大宮女。
“娘娘?”蓮蓬是德妃最貼心的人,也是爲數不多的知曉內/幕的人。
“本宮睡不着啊。”德妃自顧自地坐了起來,拉起蓮蓬的手便準備跟她開嘮。
蓮蓬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確定沒什麼人,她才壓低了聲音道:“娘娘,您還在想那事兒呢?”
“……陛下喜歡她,卻遲遲沒有動作,本宮這顆心啊,吊在那裏不上不下的,甚是難受!”德妃的性子本就敏感內斂,還喜歡疑神疑鬼的,正興帝對王湘有意思卻沒有絲毫動作,害得她整日思來想去想來思去,這些日子,她已然將陛下納王湘之後的事都想好了,成不成的她都想了很多條路子,可陛下您好歹給個動靜啊!
德妃此刻面容憔悴,頭散亂,跟冷宮裏的瘋妃沒兩樣了。
蓮蓬溫言勸道:“娘娘,奴婢覺得您就是想太多了,陛下對王姑娘說不定就是個小小的念頭罷了!不然哪有璩采女如今的風頭?”
因王湘身份特殊,蓮蓬在人前也不叫她湘玉,而是尊稱她爲王姑娘。
德妃搖搖頭,將藏在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你不明白……陛下對璩氏,也就如對本宮一般,寵愛都是面兒上的,甚至她還不如本宮呢,至少本宮身後還站着王夏兩家,還有獻榮,可璩氏背後有什麼呢?”
“可王姑娘,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蓮蓬心中有些不屑。
德妃瞭然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這樣不甘,本宮如今年老色衰了,總要找個容易掌控的本家女子才好,就和孫貴妃孫婕妤一樣。”
個人的恩寵冷遇都只是小事,家族的傳承與興旺那才是大事。這是德妃在閨中少女時便受到的教養。
蓮蓬撇了撇嘴,接着就開始告狀:“王姑娘可是個不好掌控的!整日都吵嚷着要去見賢館找那個什麼宮女,奴婢罰了她四五次都沒能熄了她的念頭,奴婢只擔心她這樣會闖出大禍來!”
“本宮憂心的也是這個,見賢館那地方豈是咱們能去的……”,德妃幽幽一嘆,她與皇后,王夏兩家與顧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不然,就讓她學學詩書禮儀,湘兒到底還是小孩子,又是姨娘養的,沒什麼見識,一閒下來就琢磨着玩鬧,也是有的。”
這樣一比對,她的獻榮就是不一樣,年紀不大卻已經生出了天之驕女的氣度來。
到底是皇家的長公主,自然比那些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玩物要高貴。
“娘娘,此事萬萬不可!”蓮蓬聞言一激動,聲音都大了許多。
德妃往外頭瞅了一眼,怔怔地笑起來:“可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女孩兒,不學這些,學什麼?”
蓮蓬猶豫了半晌,這才狠下心腸說出心裏那個陰暗的想法:“王姑娘天真爛漫,野性難馴,學詩書禮儀對她可不是什麼好事,指不定還移了她的性情,討不得陛下的喜歡!奴婢覺得,讓王姑娘練習歌舞才是最適合她的。”
德妃深吸了一口氣,清澈的目光落在蓮蓬身上:“歌舞?這恐怕不妥吧。她到底是尚書府的小姐,怎麼能讓她學歌舞呢?”
歌舞,那都是教坊司裏的歌妓舞姬之流學的東西,是專用來討好男人的娛人之技,再怎樣都透着股輕賤的味道。
像她們這樣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就算是讓她什麼都不學,哪怕是大字不識呢,那也好過學歌舞啊!
“奴婢說句不當說的話,這女子啊,詩書讀得越多,心就越高,念頭也就更加複雜難測,到時候,娘娘想要牢牢掌控她,只怕是不易了!王夏兩家雖是姻親,可如今王家的勢頭卻壓過了夏家呀!”
蓮蓬說的每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德妃的心頭。
德妃垂下眼瞼,女子讀書越多心氣兒就越高,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而且目前王家的勢力已然反了正在衰落的夏家,到時候,恐怕就會生出許多嫌隙來。
姻親姻親,畢竟還是兩個家族兩個姓。
“那就讓她開始學歌舞吧。”言畢,德妃的眉頭方舒展開來,也漸漸生出幾分睡意來。
蓮蓬重重地點頭:“是,奴婢定然好生調/教王姑娘。”
令永春宮二人失算的是,陛下不僅對王湘沒半點動靜,還寵幸了一位新人!
說是新人,其實也算是舊人了,只是她入宮這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承寵。
那人就是惡名遠揚臭名昭著的瑤光殿陳美人!
話說陛下是怎麼注意到這位鄉音美人的呢?
那是一個下着薄雪的夜晚。
正興帝批摺子批累了,閒着沒事兒,便從未央宮出來散(獵步(豔。
恰好就遇見陳美人抱着她家小豬崽子一路罵咧。
“小白,這麼冷的天,儂往外頭跑什麼哩!好生回圈裏吃奶!”
小白在她胸前磨蹭了兩下表示抗議。
“喲,脾氣還大哩,還不能說咯?”陳美人毫不猶豫地往小白身上扇了兩巴掌,小白登時就蔫兒了,陳美人繼續在那兒罵罵咧咧,“儂腦瓜子能精點兒不?要是被尚膳監的人瞧見,指不定要把儂給咋樣哩!是被端上桌,還是架在火上烤,儂自己掂量掂量咯!”
小白哼哼了兩聲,但也沒鬧彆扭了,只是軟軟地靠在陳美人溫暖的胸口上。
這樣陳美人才心滿意足了,一擡頭,卻現前方立着一個黑影,她素來就是個膽子大的,這大晚上的,從瑤光殿出來直接燈籠和宮人一律不帶,於是她三兩步就走了上去:“喲!前頭是哪個賊?還敢偷聽我說話哩?”
賊?偷聽?
正興帝面上一喜,心裏卻悄悄多了一點東西,一點特別的東西。
“咦?陛下?妾妾妾妾身不知陛下在此,方纔多有得罪……”陳美人真想呼自己一鍋鏟,啊呸,她說的什麼話這是!
卻不知月色裏看美人,美人更比平日裏多了幾分別樣姿態。
“不妨,不妨。”正興帝眯着眼睛笑起來。
當然,他的視線裏已經下意識忽略了那只白色的小豬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