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狂飆演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格格噠字數:2210更新時間:24/06/27 08:06:29
    王湘跪在那兒,背卻挺得很直。

    不知爲何,岑西錦見她這樣,竟莫名其妙想起一句話來:

    不屈的脊樑。

    驕傲,這就是王湘給她的感覺。

    “你來做什麼?快回去!”王湘俏臉微紅,不自然地掖了掖裙角,這樣跪着讓人打量,真是怪丟人的。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得告訴我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丫頭。

    岑西錦這般關切,王湘頗爲動容,倒不好意思起來,可想到自己顏面盡失,遂只有淡淡地冷笑:“很明顯,我被人給算計了。”

    是蝶兒算計的她。

    她因爲將羊脂玉鐲“私自”轉到岑西錦名下藏起來一事,已經得罪了人,而且,方纔,在打簾子的時候,她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臉了。

    太子年幼,見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漂亮小姐姐來了,也不多想,便歡歡喜喜地許她近身伺候。

    能在太子身邊近身伺候的,十個指頭都數得清,狼多肉少,她這一伺候,便侵犯到了別人的“領地”。

    尤其還是太子讓她上前奉茶。

    爲太子奉茶,自古以來,那便是蝶兒一個人的差事。

    這口氣,蝶兒覺得無法下嚥。

    於是,她便打心腹在王湘奉茶的時候輕輕一絆——

    上好的敬亭綠雪,在滾燙的開水裏翩躚起舞,散着金銀花般的清香,就這樣,以優美圓潤的弧度,潑到了太子身前。

    幸好只是太子的鞋面上沾了些飛濺的茶湯,並未傷到人,若是燙到了太子殿下,哪怕王湘有德妃這座靠山,也無力回天了。

    王湘深知,若真燙到了太子,那她就是死路一條——就算還能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地活着。

    “你手怎麼了?”岑西錦這時注意到王湘右手的手背上,一大片微紅的燙痕。

    王湘咬咬牙,感受着那一陣陣的灼熱與火辣,忍痛道:“沒事,摔倒的時候茶水不小心灑在了手上。”

    “嘶,那得多疼啊!上了藥沒?”岑西錦知道自己是多此意問,王湘是來罰跪的,那些人怎麼可能給她上藥。

    她自己以前也被滾燙的熱粥燙過,幾根手指頭紅了好些日子,關鍵是,火辣辣的疼,還有種麻麻的感覺。當時,用整盆的冰水和酒精輪流擦拭,情況都沒有太多好轉,何況王湘這剛被燙完,手背上的傷還沒處理,就讓人給攆到了這裏罰跪——而且還是在硌腳的小石子路上!!

    這樣陰毒的招數應該與太子無關,岑西錦猜都不用猜,也知道是麟趾殿裏那幾個宮女的主意了。

    “你等等啊,我去拿點東西來!”

    岑西錦是老師出身,見這樣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受苦,心裏就是不落忍。雖然她知道,在這皇宮裏,多管閒事就容易惹禍上身,但……王湘是她的朋友,朋友的事,就不是閒事。

    她回到知味苑,從井裏打了盆清水,又摸走了小廚房裏的鹽罐子,還帶上了一瓶子薑汁。

    沒燙傷藥,就用這些先處理一下也好。

    不是這個時代沒有燙傷膏,也不是岑西錦不願意爲王湘找藥,而是王湘的手,不能用藥。

    人家擺明了就是要對付她,若現王湘手上擦過燙傷膏,沒事了,那還不得更大程度地找茬兒害她呢!

    可是,岑西錦剛從麟趾殿偏殿附近的花道裏探出頭,就看見一雙淺粉色的繡花鞋,只是,上面繡的不是花,而是幾顆紅彤彤圓滾滾的肥櫻桃。

    櫻桃鞋的主人此刻正叉着腰,氣呼呼地站在她跟前,指着她尖聲說道:“你是誰?來這兒幹嘛?是不是湘玉的同黨,想來謀害太子殿下?”

    岑西錦:“……”居然被撞見了!!

    心想,自個兒要是個動作麻利的,估計剛纔都從小姑娘胯/下鑽過去了……

    旁邊正在罰跪的王湘只能用“好自爲之”的眼神看着她。

    穿櫻桃鞋的宮女叫櫻桃,和王湘一樣,是麟趾殿的三等宮女,不同的是,櫻桃是蝶兒一手調/教出來的,算是蝶兒的親信。

    岑西錦忙從花叢裏掙扎出來,放下帶來的東西,老老實實地施了一禮,親熱地笑道:“見過姐姐,奴婢是知味苑裏的小宮女,和這個湘玉,是住在一屋裏的。”

    見岑西錦放在地上的東西,櫻桃瞪圓了眼睛,道:“好啊,你是來給湘玉送藥的!原來你們真是一夥兒的,看我不告訴蝶兒姐姐去!”

    “我跟她才不是一夥兒的呢!我們雖住在一個屋裏,可我早就看不慣她了,仗着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有幾個臭錢,又有德妃娘娘當靠山,就千方百計地支使我給她當牛做馬——我恨死她了!”說着,岑西錦入戲地瞪了王湘一眼。

    櫻桃給整迷糊了:“那你這是?”

    岑西錦低下頭,可憐巴巴地解釋起來:“我聽人家說,湘玉在這兒罰跪,手還被燙傷了,我就想,弄些鹽水和薑汁來,騙她是燙傷藥擦在手上,疼死她……姐姐,這事兒我只告訴你,求姐姐別告訴旁人!”

    “原來你也是她的仇家呀,”櫻桃一聽,樂了,仰頭感嘆道,“這個湘玉,得罪的人還真不少,連同屋的人都討厭她。妹妹,你放心做就是,我不告訴別人!”

    岑西錦萬分感激地看着她:“多謝姐姐!”

    笑眯眯地目送櫻桃走開了,岑西錦忙蹲下身子,在鹽罐子裏摸了一把鹽,丟進盆裏晃了晃,關切道:“來,把手放進來。”

    王湘沒聽見似的,只是徐徐嘆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岑西錦說,恨死她了……

    雖然王湘嘴裏永遠都說不在乎朋友,可她這個人一直都是死要面子,口不對心。

    岑西錦白了她一眼:“傻!快把手放進來——”

    見王湘不動,岑西錦便將她的的手拉過來,浸在鹽水裏泡着。

    “咦,好舒服啊。”她還以爲會很疼呢。

    看這傻樣兒!

    岑西錦起身笑道:“我以前燙傷了,又沒法子買藥,就是用的這個辦法,你泡完再抹些薑汁子在手上。你慢慢來,我給你把風去。”

    王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向岑西錦背影的眼神,也從此變得有所不同。

    麟趾殿內。

    櫻桃把岑西錦一事炫耀般地到處分享,惹得處處偷笑。

    “你說什麼?!”蝶兒知道後,氣得拍案而起,見櫻桃那一臉求表揚求誇獎的神色,終於忍不住張口罵道,“櫻桃啊櫻桃,你真蠢哪你!你是豬肚子裏爬出來的下賤玩意兒嗎?人頭豬腦!”

    “蝶兒姐姐,我怎麼了嘛……”此刻,櫻桃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心裏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