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潛在的責任

    [第一名--姜丘--擊殺數2100]

    [第二名--楊玉--擊殺數1301]

    [第三名--陸仁甲--擊殺數102]

    [......]

    楊玉能跟後面的學生拉出十倍差距，劉奇略感驚訝，但也只是感慨這片鐵林棲息的飛行妖獸有些多，楊玉的進步也不差。

    但姜丘超了楊玉快一倍的差距，這赤裸裸的差距就好像一把尺子撐開劉奇的眼皮，他沉默良久，嘴角竟翹起一絲口子：“沒想到離高考只剩一個月了，還能從外城送進來如此優秀的學生。

    這屆學生應該是墨將軍接手天驕計劃後最巔峯的一屆，今年高考的十大天驕競爭會比前幾年激烈三分。

    也就意味着將有更出色的天驕振興高原市乃至整個西北，好。”

    一語落地，劉奇再次矚目看向姜丘，如見一顆北極星升空：“這軍部測試的優選者名額，該是他拿，那虛擬訓練倉的權限也該給他，說不定短短一個月時間，他還能從虛擬訓練倉中帶來武道的大跨步。”

    隨即，他掏出一支口哨，鼓起腮幫用力一吹。

    咕——

    集結哨那蒼鷹長鳴般的尖叫凝聚了所有人的視線。

    “妖獸數量清點完畢，大家會先休整一段時間恢復氣血，然後出山找臨時集結營，再坐裝甲車回高原市的軍部天驕基地，”劉奇聲如驚雷咆哮，方圓百米的鐵樹都爲之顫慄：“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跟你們講講回基地後要幹的事情！

    這次軍部測試我們損失慘重，有兩名天驕計劃的學生陣亡，二十餘人重傷，近兩百個中級士官犧牲，大部分傷殘！

    我會喊人進山搬屍體，現在，先朝他們敬禮！”

    唰唰唰——

    不遠處經由士官們列好的幾十排屍體，匯聚百多人的目光，所有人像是早有預知似的同時敬禮。

    那一刻，姜丘身軀輕顫了一下，私於己身的思緒空落而下，沉重的心跳敲打胸膛。

    一眼掃過手掌齊額的孫永勝、邱虎、劉奇、挺直腰桿的壯漢與少年們，目光最終又落回不遠處的屍體上。

    唰。

    一股浩然血氣挺起胸膛，左手攥拳，展平齊額的右手掌。

    姜丘凝望着那些尚穿着破碎甲冑的屍體，微風吹拂額前染血的碎髮。

    這次死的人比實訓狩獵那時候多十倍，而這僅僅是一場軍部測試，東祁湖行動中最無關緊要的一環。

    殺幾千甚至幾萬只鐵羽鳥、青羽大鳥改變不了戰局，突然闖進一頭重傷牛王便瞬間加劇傷亡，甚至有可能團滅大家。

    妖族與人族的戰爭已拉開百年序幕，而這不過是東祁湖最外圍的一個小時。

    不自覺腦子裏就想起這些，彷彿肩頭壓上兩本歷史書的重量，明明不是很重，卻甩不掉。

    “禮畢！”

    隨劉奇一聲吶喊，齊刷刷的放手聲，姜丘輕輕吐出一口醞釀在胸口的濁氣，眼中飄過幾縷暗沉的光，右手緩緩放下，握拳。

    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自己或許也會是躺在地上的那一個。

    雛虎威懾不了兇狠的狼羣，幼獅庇佑不了傷殘的獅羣。

    我還得努力成長、變強。

    起碼要除掉逃走的牛王！

    ......

    黎明不知不覺已撫過每個人的頭頂，鐵樹之影同向而列，身體健全的士官們躬身清點散落的妖獸屍體，重傷亦或者氣血虧空的天驕們靠樹樁而坐。

    姜丘穿上儲物環裏準備的黑衫，又隨手扯着快割成條狀的漏風長褲，猶豫不決。

    瞄了一眼四周，忽然看見一個右腿被青色羽毛扎穿的寸頭少年坡腳朝這邊走來，他身後衆多內城天驕翹首以望。

    “我叫成恩，謝謝你剛纔的出手相救。”

    對上成恩目光灼灼的視線，姜丘眉頭微不可察地輕挑了一下：“沒事。”

    不認識，或許是他腿腳不便，差一些就被牛王盯上的時候，順道救了。

    “這恩情我會還的。”

    成恩攥着拳頭，那寸頭髮型倒顯得流汗的面頰堅韌三分。

    “活着便好，”姜丘嘴角輕揚：“不用還。”

    成恩愣了一下，忽的會心一笑：“我欠下的肯定會還。”

    說完，他便腳步一深一淺地走了回去，引得不少內城天驕張口，時而還瞄向這來，可惜聲音很輕，聽不清內容，只是看面相都挺意外，大抵是有什麼偏見被捏碎了。

    “我就知道咱外城也有天賦實力極其出衆的學生，能讓內城的那幫人刮目相看。”

    五米外的另一根鐵樹下，邱虎哈哈一笑，那雙虎眸轉向不遠處的孫永勝：“還說八區條件差、自己天賦不行，姜丘也是八區的，卻能擊殺數第一，兩箭射殺獨目梟，一槍廢掉牛王右手......”

    “行了，別叨叨了，”孫永勝擺擺手，後腦勺貼緊冰涼涼的鐵樹軀幹，平坦的眼角上壓着眼珠，長呼一口氣，“我想靜靜。”

    “靜尼瑪呢，臭擺爛崽。”

    “別罵我，沒結果。”

    三言兩語的交談，引得其餘外城天驕鬨笑，邱虎眼中威光更甚，口中唾沫橫飛。

    孫永勝卻如泰山之石而巍然不動，只是一對眼珠悄然轉向狹窄的眼角，倒映姜丘靠樹而坐的身影。

    爺爺是練出法相的強大武者，高原市外城八中的校長，爸爸也和劉奇長官一樣，是軍部一支武戰隊的隊長。

    生來天資優於身邊人，衆星捧月，以爲從八區進入天驕計劃，便照樣闖出一片天，成爲優選者，甚至拿個十大天驕的名號給爺爺和爸爸長臉。

    沒想到卻是雞立鶴羣，天賦強於我還更努力的比比皆是，自己最出彩的測試成績也只是剛好五十名。

    努力過，後來發現墊底和倒數沒區別，便躺了。

    “槍弓雙修，鋼骨境力量，”孫永勝喃喃低語，忽然似有狗尾巴草撓了一下他鼻腔，搖頭輕笑：“不知道要多久我才能達到這樣的層次......”

    噠噠噠。

    一段輕重無序的腳步聲踩碎他的思緒，尋着聲音的方向隨意瞄去，忽然瞳孔一震，半空勾手：“別罵我了，看那。”

    “看你碼呢，一天兩天淨關心別人，”邱虎罵罵咧咧地轉過頭去，眉頭一挑：“楊玉？！”

    “她不會是擊殺數沒有第一，要幹死姜丘吧？”

    “額這......她一直拼命練武殺妖就是爲了拿到優選者的身份，想爲她哥哥正名的，本來都衆望所歸了，結果......造化弄人。”

    “雖然她人很兇，但其實也沒真的對其他人出手啊，再說姜丘比她厲害嘞，怕個球哦。”

    於幾位外城天驕的目光交匯處，姜丘緩緩昂起腦袋，已經平靜如水的眼瞳中走近一位短馬尾的少女。

    她身上破碎的甲冑早已不在，上身披着一件淡藍色的外套，內襯血染，清冷的眸裏也正映着自己的身影。

    “你好，我叫楊玉，可以坐在這嗎？”

    似很少開口，她嗓音略有些低沉，只是擦破血口的食指凌空探出，瞄上姜丘對面兩米處的另一根鐵樹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