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狗的來歷

    當那條狗將箱景中的所有異物都釋放出來後，原本還算寬敞的公共空間，頓時變得擁擠起來。屍臭混雜着廁所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而那些倖存者們雙眼迷茫，看着周圍突然多出來的人和屍體，大腦一時間還無法處理這些信息。

    但當第一聲尖叫劃破寂靜，所有人都騷動起來。他們睚眥欲裂，張着嘴巴發出淒厲的叫聲或者乾脆啞掉，他們疲憊的雙眼充着血，倒映着廁所中可怖又混亂的一幕。他們站起來，到處遊走，似乎在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獲得了自由，他們緊緊靠在牆角，蜷縮着身體，說服自己那些屍體只是幻覺……

    而離開箱景的一瞬間，這些人的腦內終端就連接上了烏托邦系統。

    季樂頓時收到數條求救信息，都是那些倖存者發出來的。

    此時，他站在不遠處的加油站附近，向總部報告着。

    作爲黑衣治安官，他出現在現場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住。季樂決定恪盡職守，先發制人。

    如果他先報告了這個事件，他就不是目擊者也不是嫌疑犯，而是追查到這件事的治安官，首次報告的好探員，甚至未來可能會成爲處理這件案子的主要負責人，比起坐在審判室被別人審，季樂還是喜歡審別人。

    m.

    謊言和真相摻和在一起說，最不容易被識破。在最近發生的各種事情中，季樂已經能很熟練地扯謊，將事情圓過去。

    他不怕被調查，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他說謊，反而調查出來的證據反而會坐實他的話。

    “發生什麼事情了？”附近加油站值班的人，一些在休息區休息的路人，都紛紛聚集，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共廁所。

    廁所那邊，已經開始有瘋瘋癲癲的倖存者跑出來，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季樂將自己的衣服投影換成黑色治安官制服，然後走了過去。

    一道由投影組成的警戒線攔住了衆人，也將廁所圈在了一定範圍內。

    “出現案件，請大家保持好穩定的情緒，不要看熱鬧。”季樂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你們也不想受到影響，導致情緒值異常，被我們帶回去調查吧。”

    聽到這句話，那些想要看熱鬧的人一鬨而散。

    接着，季樂走向那羣倖存者，安撫着他們。

    直到附近的治安分部派過來的人到達，季樂才完全從現場抽離出來。

    “辛苦了。”身着藍衣的普通治安官，見到季樂後，紛紛行禮。

    “我們已經收到了總部的指示，等我們處理完現場，這些倖存者會被送往總部接受調查和心理評估。”一位中年藍衣治安官對季樂說。

    “謝謝，那就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了。”

    “應該的。”這位藍衣治安官應該是這個治安小分隊的隊長，但和金隊不同，他並沒有什麼好奇心，也不想打聽這些他無法理解的事件內容。

    有時，只有不去打聽，才能保護好自己的精神，不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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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後，季樂便放鬆下來。

    眼鏡李等人也重新現身，包括那條剛加入的狗。

    “爲什麼會是一條狗，怎麼可能是一條狗……”季樂怎麼也想不明白。

    要使用虛擬重構系統的遊戲副卡有幾個條件。

    第一，需要使用者安裝腦內終端，或者能使用神經外接線直連烏托邦系統。有了這些條件，副卡才能被使用。

    第二，使用者的精神幾乎崩潰，情緒值完全崩盤，才有可能觸發自殺行爲。只有死時抱着強烈情感的人，才有可能觸發副卡的力量，使之轉化爲自己的人格箱景。

    這些條件，對於人來說已經非常難得，更不要說一條狗了。

    狗怎麼可能安裝腦內終端？

    季樂招了招手，那條狗格外輕巧地走了過來，搖着尾巴。

    他沒辦法觸碰這條狗，但是眼鏡李卻可以。

    眼鏡李撫摸着狗的脊背，狗滿意地搖着尾巴，十分愜意。

    “你們來檢查一下吧。”

    “伱這是給我們找了一個電子寵物嗎？”眼鏡李擼着狗，同時檢查着狗身上的情況。

    “它可能沒法幫忙做遊戲，但你要說它是寵物，給你們解解悶也不錯。”

    “它身上有腦內終端的程序接口。”片刻後，眼鏡李檢查完畢，得出結論。

    作爲“電子幽靈”，當然是沒有實體的，無法通過物理層面的檢查，來找出這條狗被安裝了腦內終端的硬件。但所有的“電子幽靈”，用較爲科學的解釋來看，可能都是一串數據。

    眼鏡李可以通過這串數據，來找出曾接入過烏托邦系統的痕跡。

    除此之外，季樂還發現狗的脖子上還有一小串數字：A23187。

    “這就有意思了。”季樂回想起在箱景中，這條狗唯一留下的一串文字，使用的正是菲利普公司的字體，這不得不讓他產生了一些聯想。

    比如，這條狗正是菲利普公司的實驗狗，用來完成某些不爲人知的實驗項目。

    “哦，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大學任職時，曾看見過一些很早期的文件，上面說腦內終端和神經直連設備的研發，都是基於大量的實驗，最初這些設備不能直接用在人身上，所以只好找一些動物了。”蕾西突然冒出來。

    “上面說爲了人類的發展，一些犧牲必不可少，但也不要過於逃避這些殘酷的事實，只要對這些實驗動物心存感謝就好了。”

    蕾西指着已經和大家混熟的哈士奇，說：“那個文件隱藏在大量古老的資料中，也就是像我這麼無聊並且沒有追求的人，才會去翻看。我想，這條狗可能就源於腦內終端開發的早些時期。”

    “如果再結合副卡的觸發條件，那這條狗很可能在死去之前，遭遇了很痛苦的事情，甚至比人類能承受的還要痛苦。”

    動物忍受痛苦的閾值，通常情況下，都要比人類更高。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