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學院13-服務器（完）

    無一倖免。

    季樂所過之處，所有人都死去了。

    這所校園早在半年前就成爲了死者們的墳墓，但卻無人知道。

    現在，所有僞裝都被去除，相信不久之後，這裏的情況就會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隱藏在平淡日常之後的真相將暴露在大衆面前，這個事件波及範圍太廣，就算治安部如何粉飾太平，都沒辦法完全平息吧。

    “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學生，工作的老師們，他們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這半年來，這些僞裝的學生和老師是如何瞞過他們親友的？當這裏的僞裝被破壞後，這些人的親友發現半年以來自己熟悉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光想想就知道會造成多大的轟動。”

    “最驚悚的可能還是死去半年的人，在這半年來還如正常人一樣出現在這些親友的面前，但是卻無一人發現。”

    “這個叫做蕾西的人，她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更大。”

    季樂看着虛擬重構系統提供的地圖，尋找着蕾西的位置，或者說她屍體的位置。

    “季樂，等等。”朝顏攔住了大家。“好像不太對勁。”

    當他們靠近學校最高的建築鐘樓時，一股異常的氣流迎面而來。

    伴隨着氣流而來的，還有那強烈的情感：內疚和偏執混合在一起，形成強大的決心。

    同時，被氣流覆蓋過的地方，蕾西的箱景開始重新出現。

    那些倒下的屍體們，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恢復成了活人的樣子。他們似乎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只是愣了片刻就繼續幹着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箱景要被恢復了。”白波驚呼。

    “重構後的箱景，居然還能被恢復？”季樂有些驚訝。“看來未收回副卡前，箱景還會出現反彈的情況。”

    “不能讓它恢復，如果箱景恢復了，我們可能就找不到蕾西的屍體了。”眼鏡李說。“系統的提示地點也消失了。”

    季樂再次對箱景進行重構，但這次並沒有那麼順利。對方見過他這一招後，顯然提前有了防備。

    兩者陷入了僵持。

    校園中的人進入了死亡和活着不斷交替的狀態，他們的表情很痛苦，這種狀態的切換，使他們逐漸明白自己的處境。

    “原來我已經死了嗎？”

    “那這半年來……”

    季樂身邊的人，開始意識到這一點，當他們清醒後，自身的存在狀態也似乎達成了某種穩定。

    他們變成了擁有殘破身軀，但卻有用自己意識的屍體。或者說，之前季樂進入的那個更深層世界的學校中的行屍走肉出現在了這裏，不同的是，行屍走肉恢復了原來的意識。

    季樂的干擾，破壞了蕾西精心搭建的某種平衡。

    “你爲什麼要來攪我的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回去不行嗎？”

    “這些人他們好不容易才能以這種方式活下來，但是你卻破壞掉了。”

    “他們可以擺脫烏托邦系統，自由地生活着，我的願望達成了，這樣不好嗎？”

    從蕾西的聲音來聽，她已經崩潰了。

    季樂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圍這些活死人的情緒。

    “你錯了，他們已經死了，你這種強行將他們留下的行爲是錯誤的，他們非常痛苦，不信你可以聽聽，或者你從來沒有認真聽他們真正的想法。”

    “你胡說，他們之前明明很幸福。”

    蕾西像一隻鴕鳥一樣逃避，死不承認擺在面前的事實。

    季樂擡頭看着近在眼前的鐘樓，走了過去。

    他的話動搖了蕾西的心智，現在是走過去的最佳時機。

    隨着靠近事件的源頭，季樂看到了，鐘樓下面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屍體。

    就算過去了半年，屍體也沒有腐爛風乾，依然保持着剛落地的狀態——雖然新鮮，但血肉模糊，已經摔得不成人形。

    “你不要過來！”

    蕾西想要調動那些行屍走肉過來，但由於他們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因此就算蕾西想調動，他們也沒有迴應。

    “你們的數據都是我重建的，爲什麼不聽我的話，只要把這個入侵者趕出去，我們就能繼續平靜地生活下去。”蕾西的聲音在整個箱景中擴散，語氣中帶着不解。“難道你們真得不喜歡我重建的樂園嗎？”

    雖然蕾西不承認季樂的話，但顯然她聽進去了，她的意志沒有之前堅定，也就無法自如的操控箱景中的事物。

    季樂走到了屍體前面。

    依稀從衣服上看出，這具屍體就是蕾西的。

    當她得知全校的人都因爲她的行爲送命，她崩潰了，於是來到了學校中最高的建築，想要一了百了。

    結果她死後，製造出了一個虛假的學校，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你的心思是好的，但不能一直逃避下去，這些人已經死了，不能被困在半年前的時間中。你們的時間該向前流動了。”

    “如果你想要實現你想要的世界，我可以幫你。”

    季樂檢查着蕾西的身體。

    “蕾西不能安裝腦內終端，她的頭部可能和我一樣，沒法安裝芯片，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遊戲副卡。”

    雖然屍體已經破損不堪，但依稀能看到她右邊的頭顱上有一朵黑色的花。

    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爲這朵黑色的花是髮飾，但當季樂拽動時，卻發現它已經和蕾西的腦袋長死了。

    “嗯？這個症狀？”

    “是幻香症。”眼鏡李在旁邊說。“我之前大概也患了同樣的病，去醫院做檢查時，見過不少人也長着這種黑色的花。”

    季樂用力將這朵花拉下來，黑色的花脫離蕾西后，瞬間枯萎，化爲一縷黑灰。

    而花朵紮根的位置，似乎夾雜着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季樂伸手去掏，幾秒種後，掏出了一張遊戲副卡。

    【遊戲副卡已回收。】

    【副卡已回收，副卡數據已上傳至雲端。】

    【玩家：蕾西，

    人格動物：鴕鳥，

    人格箱景：人格服務器。】

    季樂拔出副卡後，學校也徹底恢復成了現實的樣子。

    荒廢了半年的校園，如今已經長滿了雜草，遍佈屍體。

    “服務器？”季樂微微睜大眼睛。“這個箱景怎麼不是怨靈學院？”

    於此同時，實驗樓前，一灘能清澈倒映出天空的血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