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學院04-臉

    “你們居然敢自己拆除腦內芯片？”季樂有些驚訝。

    “學校其實有專業就是研究腦內芯片的，所以電子圖書館裏資料很多。我們自學了一下，但畢竟不是專業的，也死了不少人。”

    通常情況下，大學的圖書館都被連入了內部局域網，爲了避免資料泄露，很多都沒有連入烏托邦網絡，因此即使在這個環境異常的校園裏，只要還在城際電子科技大學的範圍內，便能通過一些外設來連入圖書館局域網。

    “手術的設備學校裏也很齊全，所以拆除腦內終端也變得沒有那麼困難。”K觀察着季樂。“我在旁邊都看到了，你的虛擬眼鏡碎了，這年頭沒安裝腦內終端的人真是稀有。”

    “這半年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季樂看着這簡陋的隔間。“食物是怎麼搞定的？”

    “我們當初本來就是去郊外考察，所以帶了不少營養劑和乾糧。學校裏也有一些超市，那些半死不活的人用不上，我們就直接拿超市的食物，節約點，也堅持到了現在。”

    K全身皮包骨頭，雖然他說得輕鬆，但明顯沒有那麼輕鬆，在一羣半死不活的人之中存活，還要找到食物和水，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肯定沒辦法保證每頓都吃飽。

    “剛纔是下課時間，所以他們都出來了，我們等他們再次上課，就可以放心出去活動了。”K看了一眼旁邊的窗戶。

    這個隔間的另一側正好是一扇窗戶，可以讓K時刻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還有幾分鐘就上課，再等一等。”K說。“說實話，從半年前我們被困在這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什麼活人進來了，你是怎麼回事？”

    K指了指季樂身上的黑色治安官制服：“你是專門進來救我們的嗎？你是治安官，但我從未見過穿黑衣服的治安官。”

    “說實話，我只是來調查另外一個案件的，無意中被卷了進來，其實也不是專門來救你們的，但如果有機會，我會想辦法把你們都救出去的。”

    K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似乎在嘲笑季樂，就憑季樂一個人怎麼可能把他們救出去。更何況剛剛季樂還靠他活了下來，他們半年都沒找到出去的路，就這麼一個看上去很不靠譜的治安官又能做些什麼呢？

    “嗯，確實，我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K有些尷尬，心思被看穿了。

    “其他人在哪？你能帶我去見他們嗎？”季樂詢問。

    “嗯，當然可以帶你去，但大家住的都比較分散，也很隱蔽，暫時沒辦法帶你見到所有的人。”K回答。“不過大家發現你是治安官的話，一定會很高興。”

    季樂發現K的情感表達要比正常人豐富很多，可能是因爲拆除了腦內芯片，不受腦內終端的監控，再加上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壓力比較大，所以便讓情緒放飛了。

    果然，沒了烏托邦系統後，順其自然發展，人類會這樣豐富的表達情緒才是正常的。

    “差不多了，我們走，我先帶你去周圍看看情況。”

    十分鐘後，季樂和K行走在空曠的走廊中，兩邊都是緊閉着門的教室，裏面坐滿了行屍走肉。

    “現在這個時間可以放心，上課時間走廊不會有什麼人，遇到人的話，只要不與其對視，並且屏住呼吸就好。”

    “如果不是那些行屍走肉，這就是個普通學校，完全看不出來在箱景裏。”眼鏡李走在季樂的前面，觀察着周圍。甚至他還趴在小窗戶上往裏面張望。

    “不要輕舉妄動，雖然你不是活人，但誰知道你會不會觸發別的東西。”季樂說。

    “應該沒關係吧。”白波站在眼鏡李的旁邊，也往教室裏面張望。

    話音剛落，這間教室裏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小窗戶，盯着眼鏡李和白波。

    由於這倆人早就死了，所以根本不受影響。

    但這卻讓這些行屍走肉們都站了起來，往教室外走，來到走廊。

    “怎麼回事，按理說這個時間不應該啊。”K一下子慌了，他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整個班的人都出來了，我們得藏一下。”

    季樂和K連忙靠牆站着，低着頭，屏住呼吸。

    那些學生們在走廊中遊蕩，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季樂偷偷地觀察着這些人，近距離的感受完全不一樣。這些學生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也帶着一些黑灰，雙目呆滯，身上都帶着不同程度的傷痕，最嚴重的甚至一張臉都脫落了，皮跟肉粘連在一起，像一團紅肉漿糊。

    初步可以判斷，這些人只剩下最本能的行動能力，沒有自己的意識。

    季樂感到身邊傳來一陣陰冷，一個半邊臉都沒了的女同學擦着他走過，走到他的面前時，還停下來，看了看季樂的方向。

    屏住呼吸，不要對視……

    嚴格遵循這個標準，季樂捂着嘴巴，低着頭，直到這位女同學離開。

    女同學的離開並沒有解除危機。

    其他同學也陸續路過季樂和K的位置，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倆人的壓力倍增。

    季樂能聽到心臟在劇烈的跳動，由於憋氣也造成他滿臉通紅，還好平時經常鍛鍊，所以他的肺活量還挺大，可以勉強支撐。

    隱約中，季樂感到這些學生的臉有些眼熟。

    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這些行屍走肉們又陸續回到了教室，繼續上課。

    “呼——”季樂和K同時大喘氣，如果時間再久一點，他們倆都堅持不住了。

    “我們最好還是不要亂看了。”眼鏡李語氣弱弱地說。

    白波連忙點頭。

    “不過，不冒險怎麼能獲得情報？”季樂終於想起來爲什麼這些學生的臉這麼眼熟了。

    因爲他見過，就在不久之前。

    當那位女同學從頂樓跳下時，周圍的目擊者都要進行精神檢測，雖然季樂只是站在旁邊，沒有過多關注，但依然會偶爾看看檢測的情況。

    那些行屍走肉的臉和他不久之前見過的那些學生，那些還活着的學生的臉，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