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欲入皇陵尋險磡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舊山字數:4371更新時間:24/06/27 08:02:33
三天後,正如弈劍山莊衆人所料想的一樣,李延鶴當真被一紙調令派往炎陽皇陵清剿烏夜騎。
林滿六看着李延鶴傳回的書信,心中不禁回想起了那日前去皇宮的路上,葉成竹與他曾說過的“卸磨殺驢”。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就算硯臨他真的只是爲了尋求險磡古藥,也需讓李延鶴將軍多加留心才是...
此刻的議事主殿內本就沒什麼人,只有葉當聽、林滿六以及月寒枝三人。
葉當聽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寬大狐裘,臉色平靜地看向林滿六。
“我的林大俠喲...如今時局微妙得很,靜觀其變才是上上之選啊...”
林滿六將書信投入不遠處的炭火盆中,他盯着逐漸被火焰吞噬的密信,心中的打算更加堅定了。
他出聲說道:“李延鶴將軍此去定是兇險萬分,我等也該幫襯一二才是...”
葉當聽拾起一枚蜜餞,擡手就向林滿六的腦袋砸去。
可才剛剛脫手,就被不遠處的月寒枝出手攔下,察覺到的林滿六站着身子雙手環胸,擺出一臉鄙夷的表情看向了他。
葉當聽看着一唱一和的兩人,只得無奈出聲。
“哎...風白和成竹他們已有應對之策,稍後也會讓裴公子與你們一同行事,切記進入皇陵之後,事事皆需聽從裴公子的安排!”
林滿六才“哦”了一聲,葉當聽便再次開口提醒。
“不論那險磡是否存於皇陵之中,你給我記好了...我都不需要!”
林滿六剛想出聲,葉當聽擡手就把身上狐裘裹得更嚴實了些。
“終日遊手好閒的有什麼不好的?即便你把那藥帶來了,我也不會用,趕緊走吧!”
“老騙子,你!”
林滿六一臉不解地看着葉當聽,但終究沒有把心中的話給說出口。
你這般模樣,當真活得輕鬆自在?
你這般模樣,不就是不敢去找師父的原因嘛?
你這般模樣,到底是爲了扮給誰看?
林滿六隨即摔門而出,月寒枝衝葉當聽抱了抱拳後,跟着林滿六一並離開了議事主殿。
如此一來,燈火昏暗的主殿之中,桌前只剩下蜷縮在狐裘裏的葉當聽。
抑制不住的疲態,從他的眉心位置緩緩顯現,葉當聽極其反常地擡起了那只右手,似乎是想要用右手去搓揉自己的眉心。
可無論他如何用力,右手只是略微上揚,根本無法觸及到自己的腦袋,更別說去觸碰眉心了。
就在這時,主殿的陰影當中行出一襲白袍。
“當聽,這些時辛苦你了...”
葉當聽咧嘴擠出一抹慘笑,出聲說道:“這有啥?我們三人都是一輩子的勞碌命,我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
白袍身影停在葉當聽的身側,兩人一同看向主殿出口位置,看着那兩道消失在白雪當中的身影。
陸風白輕嘆一聲:“往後只能麻煩這些小輩多出手了...”
葉當聽用肩頭撞了撞陸風白,一臉欣慰地言語出聲。
“說到底,還是十一收了個好徒弟,給我倆省下了好些氣力,可以提早做好準備!”
“當真以後就當一個碌碌無爲的看莊老漢了?”
“可不是嘛,我這起碼少走二十年彎路了,你看看這十數年來的江湖大俠,哪一個最後是有好下場的?”
問鼎江湖之人,諸如柳梅、明兮之流,一個龍困淺灘被弈劍山莊亂拳打死,一個時勢所逼早早地遠逃外海。
對於葉當聽的這一番無賴說辭,陸風白也不再言語迴應,只是與他一同默默地看向門外。
......
林滿六、月寒枝兩人退出主殿後,便動身前往沈阿豆等人所在的院落。
可還不等他們靠近院門時,就有一襲素白道袍擋住了林滿六、月寒枝二人的去路。
林滿六看着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場景,臉上流露出些許無奈。
他看向那身素白道袍,拱手出聲道:“舟墨,你這一次攔我,又是要勸說些什麼呢?你只管說明,我全盤收下...”
舟墨伸手將別在腰間的拂塵一抽,緊接着便託在了自己手肘上,仙風道骨之姿盡顯無疑。
“林滿六,你這次倒是猜錯了...小道不是來攔你的,是讓你跟着小道早些上路,儘快趕往炎陽皇陵...在那裏有着你、我所求的莫大機緣!”
舟墨主動要求合作?
林滿六心中隨即警惕起來,看向不遠處的素白道袍繼續詢問出聲。
“舟墨,你若是心中早有估量,稍後直接與我們一同前去就是,來此阻攔是爲何事?”
舟墨應聲道:“我可去,他們不可去...尤其是那位沈小道長!”
就在林滿六剛要出聲時,舟墨身後的院門大開,梳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從中探出腦袋,一臉惱怒地看向了舟墨。
“你這過河拆橋的登徒子,是我千辛萬苦將你帶來此處的,不然憑你自己走到西京城,恐怕黃花菜都要涼了!”
舟墨沒有看向後方,只是將手中拂塵抖了抖。
他出聲迴應道:“沒有沈小道長的幫襯,小道我倒是真的走不到西京城,但這也不是帶着你去皇陵胡鬧的理由,還望沈小道長在此處好生歇息,切莫意氣用事...”
沈阿豆根本不理睬這一番說辭,從衣袖當中摸出一枚石子後,作勢就要砸向舟墨的後腦勺。
她剛要動手,舟墨便再次出聲。
“沈小道長,先前你已經算清了皇陵變故,若是還要試圖以身犯險,行那逆天改命之舉,當真是要死的...”
此話一出,頓時讓在場衆人爲之一愣,林滿六的反應尤爲明顯。
先前沈阿豆不是親口說過,算不得這些的嘛...她又爲何要強行解卦?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林滿六看向這兩位掌握玄妙法門的道士,他對着他們拱手一揖到底。
“我不會向兩位詢問解卦的結果,同樣也不希望兩位前去涉險,倘若真如舟墨所言,你們二人不論是誰,都不該去那炎陽皇陵的,還是在此等候爲好...”
沈阿豆既然能算,舟墨爲了那所謂的觀道一事,只會算的更加徹底!
站於院門邊上的沈小道長,一臉抓耳撓腮地看向那道袍背影,心中恨得牙癢癢。
她嘴上卻是說着:“這下好了,我去不得!你舟墨也去不得,咱倆算是兩敗俱傷...那我躺被窩咯!”
沈阿豆說完轉身就走,朝着自己屋內迅速跑去。
啪——
一聲屋門關閉的聲音隨之響起,算是給所有人下了逐客令。
舟墨也識趣地向一旁院門走去,拂塵在他的手中輕輕搖晃,一下偏朝這頭肩膀,一下又偏朝那頭肩膀。
“道可道,非常道...”
林滿六看着故作輕鬆的道袍身影,心中不免生成了些擔憂。
月寒枝在旁提議出聲:“我們走後,可以讓跟墨先生說明其中兇險,可以由他出面阻攔兩人,以免沈小道長和那舟墨離開宅院。”
林滿六點了點頭,應聲說道:“如此最好,不能讓他們再深入險境了,爲了以防萬一,還可與兩位大師也說上一聲!”
“走吧!”
“嗯...”
兩人快步走向那道沒有關閉的院門,才一進門就發現沈傾裴已經站在院落當中了,包括行基、行義兩位大師也已靜候在了檐下。
沈傾裴率先出聲:“剛剛門外的動靜,我已經聽清楚了,此番前去就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試試手中這柄刀!”
紅衣女子說着,揚起了手中那柄樣式古怪的彎刀——殊明。
刀柄形如一輪滿月,刀刃中段同樣有一環形物事,從遠處看去,彷彿刀刃被那環形物事一分爲二,近看細看過後,才會發現那環形物事竟是與刀刃融爲一體,就像一輪大日嵌入其中。
沈傾裴在身前舞出一個漂亮的刀花,臉上笑容更甚先前。
“葉莊主和陸莊主尋來的這柄刀,我很喜歡!”
林滿六抱拳出聲:“那往後的時日裏,就勞煩沈女俠照拂一二了!”
沈傾裴點了點頭,她收刀歸鞘之後,就去自己的屋舍當中收拾行李了。
林滿六轉頭看向檐下的行基、行義兩位大師,他雙手合十學着佛家弟子的禮數,向兩位大師行了一禮。
“小子此番前來,本意是想邀兩位大師一同前去,不過現在想來,還是希望兩位大師也留在此地,靜候我等消息即可。”
林滿六出聲的同時,向行義小和尚不停地使了好幾次眼色。
自幼聰慧的行義小和尚,看着林滿六一會看向他,一會看向沈阿豆的屋門,自然心領神會。
行義雙手合十還了一禮,出聲說道:“嗯...那小僧就靜候林小施主的佳音了!”
一直躲藏在屋門背後偷聽的沈阿豆,哪裏會聽不出屋外之人的話裏有話。
此時此刻,她氣得直跺腳,卻拿門外那個林滿六一點辦法沒有。
那葉當聽不管事了,你林滿六就開始充大王是吧...給我等着!你們倆這大小騙子!
就在沈阿豆思索如何破局的時候,她屋舍一側的窗紙被人捅破,緊接着就有一個小紙團從中掉落地面。
沈阿豆將搓揉成團的書信捻開,看到信上內容的她隨即會心一笑。
......
林滿六在處理一些事情上,顯得格外迅捷,從不拖泥帶水。
在將舟墨、沈阿豆兩人的事情安排妥當後,他就跟裴憶情聯繫上了,着手準備前去炎陽皇陵一事。
這讓月寒枝有些憂心又有些苦惱,憂心的是他終究只是個人,總有一天會撐不住的,苦惱的是能不能事事如此,怎麼一到她這邊就變得優柔寡斷,特別擰巴了?
暮色裏,兩輛馬車開始朝着西京通明門行去,在卻邪的通行手令下,西京城的宵禁根本無法阻攔他們。
林滿六與裴憶情坐在前面的馬車當中,月寒枝、沈傾裴則是居於後方的馬車。
裴憶情從袖中抽出一封標註簡易的皇陵構造圖,這種東西本不該留存於世,但憑藉卻邪多年運作的手段,強行拼湊出了這麼一份構造圖。
他將圖紙推至林滿六的身前,伸出食指點在了一處標註爲“炎陽大陣甬坑”的地方。
裴憶情出聲說道:“李將軍這些時日多半會在此處駐留,搜尋那些不知來意的烏夜騎殘部...屆時,我等可以從一旁甬道小心繞行,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再去跟李將軍等人會合...”
林滿六看着大陣甬坑後面的構造佈局,心中多出了一些猜想。
假如自己是那做局之人,會如何做?
林滿六詢問出聲:“敢問裴先生...”
裴憶情擺手制止林滿六的發言,開口糾正眼前少年。
“喚一聲裴師兄就行,先生不先生的...聽着瘮得慌!”
林滿六隨即改口,繼續出聲道:“裴師兄,小子心中有一種猜想,若是此番皇陵剿匪,目的是要將那烏夜騎和李將軍一併絞殺,光是皇陵外圍的大陣甬坑...能行嘛?”
裴憶情心中一凜,仔細盤算了起來。
良久過後,裴憶情出聲答道:“若只是戰於外圍,雙方皆有退走的可能,要是如林師弟所言,恐怕戰局要再深入一些...”
隨着這一句話從他的口中道出,兩人極爲默契地看向了對方,隨後又一併看向了炎陽皇陵的更深處。
林滿六再次出聲:“裴師兄可能確保,這一份構造圖的完整?”
裴憶情應聲說道:“眼前的皇陵構造圖,皆是從各地找尋到的工匠口中探出,這些人都是卻邪祕密送出皇陵的,多半可信!”
事已至此,林滿六心中的顧慮不言而喻,兩人都對之後的皇陵潛行多出幾分忌憚和謹慎。
......
就在林滿六一行人離開的第二天清晨,行義小和尚還在蒲團之上靜坐誦經,行基卻是一臉焦急地衝進了屋內。
“行基師弟,你的心境還需打熬一二...”
“行義師兄,不好啦!沈小道長還有那位舟道長...都都都不見了!”
行基說完之後,雙手不停摩挲着他那顆腦袋,心中的急切和不安,此刻在他臉上盡顯無疑。
行義放下手中經卷,喃喃出聲道:“昨日林小施主動身離開前,他們便已商議好了對策,我們倆誰也攔不住的...”
行基一臉焦急地左看右看,出聲說道:“我們可是答應了林施主,這下可怎麼辦啊!”
等到行基見着轉過身來的師兄時,頓時更加傻眼了。
在他面前的行義小和尚,臉上不知被誰畫了一隻王八,兩頰上還寫有“靜候佳音”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