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最是無解盤外招(下)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舊山字數:6373更新時間:24/06/27 08:02:33
林滿六等人行過御馬苑後,便來到了一處湖中水榭,前方婉轉悠長的廊道好若銀絲一般垂於湖面。
這些平日裏用於宮女、太監行步的廊道,此刻顯得尤爲狹小,使得他們的前行速度減緩了許多。
行伍出身的花盡、無計兩人看着眼前的彎彎繞繞,嘴中更是不忘說上幾句閒話。
“老三啊...你說這皇城建得...走個路忒費勁了不是?”
“可不是嘛!二哥,有建這些亭臺樓閣的銀錢,拿去給前線的將士們發放軍餉,指不定能養活多少人呢!”
就在兩人不遠處的沈與同,也跟着言語出聲。
“還能少死很多人...”
無計聞聲看向沈與同,隨即擡手炫耀起了剛剛搶到的烏夜騎佩刀。
“大哥!大哥你看,剛剛瞅見這兩柄刀還不錯,等出去了能不能給咱尋個師傅重新打打?”
沈與同點頭嗯了一聲,出言示意他收好即可。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突然有一道黑影從水中涌出,目標直指背對水面的無計。
嗚——嗚——
沈與同和花盡兩人反應最快,一人揮刃橫掃攔阻,一人呼喊提醒躲避。
“小心!”
前者手中卷出的鏈刃速度極快,就在無計側身躲過以後,就朝着那道黑影射了過去。
打到了!
隨着“撲通”一聲響起,那道黑影就徹底沒入水中,再也看不到了。
三人之間的默契,以及方纔閃動的黑影,將整個前行隊伍都給驚動了。
葉成竹和陸風白兩人近乎同時舉起兵刃,時刻注意着廊道兩側的變化。
林滿六跟月寒枝有過短暫的眼神交流後,也開始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水面,夏鳴蟬被他握住手中隨時準備出手。
陸風白言語出聲:“方纔可看清是什麼了?”
根本不用他回頭,沈與同立即出聲迴應。
“其身型應不過四尺,兩臂位置銜有短刀...看其方纔動作並非擲刀,多半還有殺招!”
陸風白嗯聲過後,隨之側頭看向葉成竹那一側。
後者應聲說道:“先前探查時,並未發現此物...只能稍後留心了。”
陸風白對於這樣的答覆,整個人表現得極爲平淡,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其實對於他和葉成竹來說,都是如此...
畢竟這一次的皇城潛行,從城外得知謝乾已至的時候,他們便對以往的安排不報任何希望了。
陸風白很快就針對剛剛黑影,下達了往後的行路安排。
林滿六、陳風兩人跟隨葉成竹一同前行,陸風白自己坐鎮隊伍正中位置,最後由沈與同三人以及同行的卻邪人手斷後。
如此一來,兩百人的隊伍開始在湖面廊道上緩步穿行,時刻戒備着兩側湖水變化。
就在衆人快要靠近湖中水榭時,原先從沈與同三人那裏傳來的聲音,再次在人羣當中響起。
不過這一次的黑影數目,足足有四十餘只!
嗚嗚嗚——嗚嗚——
這一次的傾巢出動,讓在場所有人看清了黑影的面容,竟然是一些臉色煞白的孩童?!
並且這些孩童身着的衣飾,是皇城當中特有的閹人服飾,似乎因爲常年泡水的緣故,顏色顯得有些不太正常。
在他們的兩臂上,分別捆綁着大小不一的鏽跡短刀,隨着他們的身形閃動,短刀也跟着一同下墜,直直指向廊道上的衆人。
頃刻間,才從御馬苑結束戰鬥的弈劍山莊弟子,又一次陷入廝殺。
比起剛剛寬敞的馬場,這裏的湖中廊道很難讓所有人大展身手,一些善事重兵、長兵的弈劍山莊弟子,只能被迫抵禦黑影的侵襲。
才將這些閹人打扮的孩童打入水中,下一刻便是另一只刺出水面,一時間讓在場衆人有些被動。
沈與同眼前前方受阻,在他的催動下手中鏈刃揮舞不停,儘可能將一些黑影摔至後方。
一個、四個、六個......
花盡很快也察覺到了大哥的想法,立刻將手中佩劍換長戈,只要沈與同摔一個過來,他就把那黑影再往後面勾去。
“老三,一起幫忙啊!”
無計聽到二哥的叫喊,也跟着動了一起。
似乎是三人的默契配合,原本阻攔在前方的黑影,除了被陸風白一刀斬斷的那些,幾乎全數被他們牽制在了後方。
無計一刀拍出,將最後一個黑影丟擲後方湖中。
他朗聲笑了起來:“大哥、二哥咱仨今兒,可算是揚眉吐氣一會咯!”
沈與同手中鏈刃朝着無計一揮,後者聞訊腦袋一歪,那道裹挾着勁風的鏈刃就從他的面龐劃過。
下一刻,一道想要偷襲無計的黑影,再次被沈與同砸入水中。
沈與同沒好氣道:“事還沒忙完呢,這會就想着喝酒吃肉了?小心待會栽咯...我和老二可不給你收屍!”
無計爽朗笑起:“有大哥在!還有陸莊主在,我這皮糙肉厚的怎麼會有事呢!”
其餘兩人看着這個憨厚的老三,也跟着笑了起來。
不遠處的陸風白環看四周,目光依舊在注視着湖面變化。
他剛剛以漆夜劈斬成碎肉的黑影,在落入水中後都有明顯的血污浮上水面,但其他人攔下或是重新打回的黑影,卻沒有這麼明顯的跡象。
沒死透...
林滿六也注意到了這點,不停的扭轉腦袋看着兩側湖面。
陸風白所在的中段,湖中血水最盛,他們和葉成竹所在的前段,湖中血水次之。
而在人羣的最後方,這些血水在湖中幾乎看不清...
林滿六和陸風白同時想到了什麼,兩人一併向後呼喊出聲。
“小心後方!!!”
霎時,跟他們一同呼喊出聲的,還有那水榭當中一道足以刺透耳膜的淒厲嘶吼。
“娃娃們!給乾爹還禮的時候...到了!”
短短不過一息的功夫,遠超先前數目的黑影,開始從人羣後半段涌出。
八十、一百、兩百...
這看似平靜的湖水當裏,竟是藏了兩百多名閹人扮相的孩童!
兩百多個小太監涌出水面後,就徑直衝向了沈與同三人所在的後半段人羣。
沈與同揮舞着鏈刃,正準備竭力攔阻的時候,數十道黑芒就從那些小太監們口中射出。
嗖——嗖嗖——
隨着一道又一道的黑芒射出,多有幾分弩箭攢射的景象了。
好在斷後的基本是卻邪所屬,作爲帝國利刃的他們,隨行攜帶的制式裝備,自然要比弈劍山莊精良的多。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勢,所有人對應對的井然有序,被黑芒襲傷或是被小太監近身的次數少之又少。
不過百密終有一疏,就在陸風白踏步趕來的前一刻,突然有道黑芒就快刺向一名卻邪弟子頭顱了,更快的一道黑影閃到那人身前。
黑影先是將小太監吐出的黑芒打偏,緊接着手肘向右一推,將那名卻邪弟子送走。
待到他站定之時,腳步顯得有些虛浮,後退的時候差點沒有踩穩。
就在黑影準備向後看一眼他的大哥時,又是一道黑芒向他襲來。
就在這一瞬間,沈與同雙眼通紅,他的口中彷彿有千萬句罵娘的話想要脫口而出。
可是看到無計樂呵呵傻笑的那個表情,他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無計悶哼了一聲,衝他咧了咧嘴。
“大哥...剛剛貪心了些,擋得有些多了好像...”
說罷,這個平日裏沒事就傻樂呵的男人就倒在了地上。
血泊當中,除了他剛剛揮刀打掉的一道黑芒,此刻無計的身上已經多出了六、七道傷口。
皆是那些黑芒所傷...
沈與同近乎發瘋地衝到無計面前,他環視着那些被一次又一次打落水中的小太監。
緊握着鏈刃的那雙手,虎口位置有些崩裂的跡象,但他絲毫沒有察覺。
花盡亦是如此,他剛剛見攻勢突起時,便跟無計一同出手禦敵,可就在那些黑芒攢射的時候,這平日自己都照顧不好的老三,居然想着去幫襯別人了。
無計看着衝至自己身前的兩個好兄弟,將臉上的痛苦竭力壓下,強行擠出了一張笑臉。
他顫聲說道:“大哥...咱有些舊疾你是知道的...本來就活不長的了...不用太...”
沈與同將手中鏈刃一揮而出,把距離最近的一名小太監當場斬碎。
他背對着無計嘶吼出聲:“你給老子閉嘴!”
可這一次,無計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聽話,依舊在絮絮叨叨地念着。
“大哥...咱打小就沒名字,是遇着了你...才有這名兒的...”
沈與同將眼前的小太監盡數逼退後,雙眼通紅地回看向了地上的無計。
“我說了...你給我閉嘴!等會會有法子的...你在堅持會...堅持一會...”
原本嚴厲的話語,在短短數字過後,就成了無力的哀求。
可即便如此,又怎麼能留得住快要消逝的生機呢?
陸風白趕到以後,也跟着參與到後方的攔阻戰事中,他已經注意到了沈與同三人的變化,但此刻還需儘快破除眼前的困境。
葉成竹也來到了後方,他行至三人身側時,先是將目光看了一眼攔阻小太監的花盡,隨後才看向已經倒地不起的無計。
“這些黑芒當中多半有劇毒,卻邪隨行攜帶的傷藥只能暫緩傷勢,無法抑制毒發...”
沈與同聽着他的話語,趕忙轉頭看向葉成竹。
後者從懷中摸出兩瓶傷藥,從中丟出一瓶給沈與同後,很快就朝着陸風白的方向趕去,行步過程中與還在禦敵的花盡擦肩而過。
沈與同接過傷藥之後,便開始手忙腳亂地幫助無計包紮傷勢,儘可能地將其全部傷勢處理乾淨。
此刻的無計並沒有看向自己的大哥,而是看着那些逐漸減少的小太監。
他忍着痛楚出聲道:“大哥哎...咱今兒被這些沒帶把的娃娃打了,會不會沒人說沒出息啊...”
聽着無計的碎碎念,沈與同包紮傷口的動作,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無計見自己大哥沒有說話,就閉起了雙眼繼續唸叨了起來。
“前些年大哥沒來的時候...咱總被那些下來貼金的富家子弟欺負...有幾次都想偷偷跑出軍營去了...”
“可是一想到咱家裏...也不要我這個吃白飯的啊...”
“小那會家裏交不起糧...咱就被丟來當大頭兵了...要是我回去了...他們咋辦啊...”
無計說着說着,淚水就伴着血水一同從眼眶當中流出,最後沒入那烏黑的血泊當中。
“自打遇到大哥以後...什麼都好起來了...大哥還把軍餉給咱和二哥分了,咱也能給家裏省下好些錢了...”
沈與同看着眼前終於包紮好的無計,無力地呼喊出聲。
“夠了...夠了...”
無計終於不再言語了,他雙眼緊閉的同時,嘴卻是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隨着他鼻尖氣息的逐漸減弱,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了血泊當中。
沈與同緩緩吐出一口氣,雙手在身旁不停摸索着,直到那些小太監們被擊殺殆盡過後,他終於摸到了自己的兩柄鏈刃。
他站起身來看着遠處那座湖中水榭,連同他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驅使着這些小太監的人就在水榭之中。
沈與同正要向前狂奔時,陸風白的聲音在旁響起。
“稍後若是可以,會將機會留給你的...現在先行調息。”
沈與同沉默片刻,簡單嗯了一聲,立刻在無計身側盤腿打坐。
重新返回的花盡看着安詳睡去的無計,臉上表情顯得有些失神。
他正要跟着陸風白、葉成竹一同前行時,被後者回身看了一眼,花盡只能就此作罷,留在原地爲自己的大哥護法。
已經在水榭附近停步的林滿六、月寒枝幾人,等到陸風白、葉成竹兩人回來後便匯聚在了一起。
後方發生的事情,林滿六已經聽說了,只是此刻情況危急,只能稍後再去查看傷勢。
陸風白看向青嵐,向其抱了抱拳說道:“稍後我們進入水榭即可,勞煩青嵐先生留守外側,以防賊人再次侵襲。”
青嵐沒有出聲,徑直提着手中兩柄短槍向後走去。
林滿六看着後方人馬,很快掃了一眼前方的水榭。
他出聲說道:“陸莊主,先前水榭之中的那聲呼喊,我覺得有幾分熟悉...”
葉成竹在旁出聲道:“若是我猜的不差,多半是那個假死了的李成摶!”
林滿六聽到這個名字,隨即想起了在東都天樞下見到的那襲硃紅大袍。
那天...此人應該逃了才對?
葉成竹看出了少年臉上的疑惑,一邊向前行步一邊解釋出聲。
“東都一役,卻邪在城北、城西位置皆有埋伏,爲的就是防止李成摶之流敗逃西京...”
“可等到卻邪勘破李成摶‘焚城’意圖時,此人已經集結起人馬向外逃竄,隨後在兩天的截殺當中,曾斬殺過一名與之身形相仿的人,但卻不是他...”
“而皇城之內,能夠豢養這麼乾兒子的...除了那個朱高九,只能是他李成摶了...”
林滿六聽着葉成竹的解釋,對於那名聲音尖銳的紅袍大太監對了幾分忌憚。
等到衆人行至水榭入口時,林滿六便看到一襲硃紅大袍,極其突兀的出現在了水榭正中位置。
李成摶面目猙獰地看着衆人,目光死死地盯着葉成竹。
“卻邪當真是一條忠貞不二的好狗啊...”
葉成竹將手中竹傘撐開,臉色淡然地回看向李成摶。
“彼此彼此...李公公忠於皇后娘娘,而帝國的利刃只會忠於陛下!”
李成摶獰笑出聲:“當今的天子...是聖德光耀皇帝!哪裏還是什麼夏氏江山,炎陽已經改姓了!”
說罷,這位李公公雙手將身上的朱袍撕成兩半,一些木塊和鐵片拼接而出的古怪物事,就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林滿六看着眼前彷彿已經不是人的大太監,看着那些在其腹腔位置不停打轉的木塊,心中不禁有些驚駭。
這些在不停運轉的木質結構,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起初是木天蓼、樂清秋兩人繪製的“八相”、隨後是經手老騙子指導,以及在東都內城外圍看到的“火牛”。
這些原本運用於身體之外,投入到戰陣廝殺之中的“天工造物”,此刻竟是詭異地出現在了人的身上。
李成摶除了那顆腦袋,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已經被木塊和鐵片所替代。
他用着尖銳的聲音大笑道:“想必諸位已經知道了...爲什麼咱家那些個乾兒子們會那般聽話?”
不光是李成摶,先前藏於水下的小太監們,也是如他這般模樣。
已經算不上是人了...
李成摶雙眼微眯成線,又一次將目光所在了葉成竹臉上。
“你們卻邪總說自己忠於皇權...可你們究竟知不知道...這些年二聖的苦衷啊?“
”你們不知道!但咱家知道!咱家那些死絕了的乾兒子們,也都知道!”
雙方的對峙以這一道尖銳的聲響告終,不等李成摶如何動作,葉成竹已然抽出竹傘內鞘的細劍,徑直奔向了不人不鬼的大太監。
青竹郎出鞘後,在葉成竹的手中就像一片輕快的柳葉,隨着他的大步向前,劍尖急速地指向了李成摶的面門。
鏘——鏘——
就在兩人就快接觸的瞬間,葉成竹手中的青竹郎竟是被一柄古劍給攔了下來。
葉成竹身形一動,手中細劍即刻向後撤去,不等支援李成摶的人如何動作,他整個人就向一側倒掠而去。
青竹郎方纔明明可以刺中李成摶面門,即便是後者用盡渾身解數強行避開,也能傷及其根本...
但卻因爲一柄古劍的突然到場,導致葉成竹的進攻節奏被徹底打亂。
若是尋常人,他肯定是不會退讓一步的,但因爲那柄古劍的模樣...讓他不得不退。
刺入李成摶腳邊的古劍,其樣式顯得極爲樸質,好似是百年前的一個王朝曾推崇過的三尺劍。
在古劍的劍身底部,快要靠近劍柄的位置,刻有古篆“龍隱”二字。
頃刻間,所有人的心中都響起了一個答案...
謝乾到了!
李成摶的目光從龍隱之上掃過,滿臉譏諷地看向某處。
“咱家原以爲...要等到咱家先以死效忠後,寒川王才會出手攔上一攔,又或者跟他們一起...”
不等李成摶把話說完,一道黑影就從他身後走出,同時擡手抓住了他的脖頸。
頓時,一股無力的窒息感壓得李成摶說不出話來。
他只能強撐着氣力勉強叫出聲來,滿臉諂媚地看向後方男子。
“咱家...衝撞了寒川王...是咱家的不對...但都是爲了皇后娘娘辦事...”
謝乾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李成摶,手中勁道一扯就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太監摔倒在地。
李成摶剛要起身,謝乾便是一腳踏下,將其膝蓋徹底踩碎。
前者對此是一點聲響也沒敢發出,整個人縮卷在地就像一條哈巴狗,開始向謝乾搖尾乞憐。
這一幕看得在場衆人有些錯愕,先前還在口口聲聲爲了聖德光耀皇帝、爲了皇后娘娘的大太監,此刻就已倒向了來意不明的寒川王。
謝乾將佩劍龍隱握住手中,環視一週後將目光定在了陸風白身上。
他出聲問道:“弈劍山莊,陸風白?”
陸風白抱了抱拳,應聲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寒川王今日到此,所爲何事啊?”
謝乾站於水榭高臺之上,居高臨下地看向在場衆人,開始自問自答道。
“昔年有人問過謝某,如若有人在關內造反,該如何?”
“謝某曾言,侵擾國祚者,殺!”
“不知今日卻邪和弈劍山莊來此,是要在關內造反嘛?”
陸風白擡步走上臺階,將漆夜和白晝一併出鞘,跟葉成竹並肩看向了不遠處的謝乾。
“寒川王或許能做到一力降十會,但能攔下城外三軍合圍之勢嘛?”
謝乾聽着陸風白的發問,臉上露出一副極其古怪的笑容。
他發問道:“陸風白...你大可來試上一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