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韓非的嘴

    鬼谷傳人下山，意味着時局動蕩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一般而言，兩位鬼谷傳人都會在亂世之中選擇一位“真王”，並且輔佐以大業，揚鬼谷之名，立萬世不朽功業。

    蓋聶選擇了近些年發展迅猛的秦國，而衛莊則選擇了已經腐朽至根裏的韓國。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不用多久，韓國將會消失在戰國的視野裏，成爲這亂世悲歌的炮灰。

    不過對於鬼谷傳人而言，把這樣的國家救活，無疑是最具挑戰性的。

    若是成功的話，必定將是一種巨大的榮耀。

    同樣，也證明他比師兄蓋聶更優秀。

    ……

    紫蘭軒，下二層是會客場所，所以顯得非常喧鬧，衆生百態都在其中。

    上層則是一般達官顯貴議論時局大事的地方，很少有人前來打擾。

    頂層就更不用說了，除非受到特別的邀請，否則一般人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此時，東君王樹，九公子韓非，相國之子張良，無一不是身份尊貴之人。

    他們坐在一張沉香檀木制的木桌前，門外走進來一名面容秀麗的女孩。

    她一雙白嫩的玉手捧着一壺清酒以及四個玉製的酒樽，邁着蓮步走進來。

    “明月，給幾位貴客上酒。”

    紫女站在一側，一隻手臂拄在纖細的腰間，窈窕性感的好身材一覽無餘。

    侍女明月緩緩走到面前，她輕輕提起酒壺挨個往酒樽裏倒酒，動作細膩，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韓非輕輕搖頭，單手放在下巴上，大膽的目光放在明月身上，讚道: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詩經碩人裏的句子用來形容明月姑娘再貼切不過了。”

    張良在一旁啞然失笑，也不知韓非爲何用這句話來形容。

    哪只明月回眸一笑道:

    “公子說笑了，奴婢只是紫蘭軒的一個婢女，如何能和莊姜夫人相提並論。”

    “哦，明月姑娘知道莊姜夫人？”韓非來了興致。

    “自然知道一些，同爲女子，她卻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明月回道。

    “明月姑娘可否細說？”韓非說道。

    聞言，明月目光放在紫女身上，似乎有徵求的意思。

    紫女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得到授意，明月這才開口說道:

    “莊姜夫人並不姓莊，而姓姜，貴爲齊國公主。據說是姜子牙後人，因爲嫁給了衛國國君衛莊公，所以被人稱爲莊姜。”

    “確實如此。”韓非點頭。

    張良不由高看侍女明月一眼，他自幼熟讀聖賢典故，自然知道莊姜夫人的故事。

    “世人都知道西施乃是春秋第一美人，但其實莊姜的容貌並不下於西施，公子剛剛所言的詩句便是描述莊姜夫人的美貌。

    莊姜夫人雖然有傾城美貌，可是身在皇宮之中，陷入權力的漩渦幾度失意，心灰意冷。

    詩經之中多首流傳於世的名詩都是收錄於莊姜夫人之手。

    比起同樣美貌的西施，莊姜夫人的才情才是令人敬佩的。

    所以奴婢才說自己配不上這幾句詩！”

    明月繪聲繪色地說着，將自己帶入莊姜夫人的角色中，面露哀傷婉轉之意，當真是我見猶憐。

    “啪啪啪！”

    一陣清脆而有力的掌聲響起，卻是韓非雙手擺動，讚道:

    “明月姑娘同樣才情也是令人驚豔！”

    “的確，世人皆知詩經，但對於莊姜夫人的典故未必知道。

    畢竟，春秋時期，已經有了第一美人西施，又有誰會關注莊姜夫人。”張良說道。

    對面衛莊的神情逐漸冷峻，淡漠地說道:

    “如果今天是來說典故的，你找錯地方了。”

    紫女心領神會，給明月一個眼神示意。

    明月微微施禮，隨即輕輕離開了房間。

    “衛莊兄，在下只是感嘆這紫蘭軒隨意拉出來一個侍女都如此博學多識。”韓非笑道。

    言下之意，自然又不着痕跡的稱讚了紫女和衛莊。

    “明月可不是普通的侍女，她本來出自書香門第，只是遭逢大變。

    我憐憫其身世，才將她帶進紫蘭軒的。”

    紫女說道，若是一般侍女，她也不會讓其出現這種場所，必定選擇自己最親近的人啊。

    “原來如此。”韓非露出瞭然之色。

    “如今韓國內憂外患，你作爲韓王九子居然有閒心來這裏風花雪月，看來這個國家真是腐朽進了根裏面。”

    衛莊說道，輕輕抿了一口酒，言辭犀利，蘊含一種看不見的鋒芒之勢。

    韓非面色一變，不過瞬間又露出笑容，說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整治韓國，剷除腐朽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韓非一人薄弱，此番前來卻是作找志同道合之士。”

    “來這裏尋找拯救韓國的人，你怕不是腦……”衛莊不屑說了一句。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紫蘭軒雖然是風月之所，卻也是整個韓國情報信息的中心。

    掌握這裏，自然也就掌握韓國大部分信息渠道。”韓非說道。

    “我爲什麼幫你？”衛莊直接說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是同一種人！”韓非說道。

    “哼。”

    衛莊冷冷一瞥，覺得韓非是個傻子，才見第一面，就這麼篤定。

    誰和他是一種人？

    韓非對於衛莊不冷不熱的態度不以爲意，他很有耐心，徐徐道:

    “衛莊兄作爲鬼谷傳人，難道不想做一番大事業，甘於平庸。

    想想你的師兄們，蘇秦，張儀，孫臏，哪個不是攪弄春秋戰國風雲之輩。”

    “那我爲什麼要選擇你？七國之中，除燕之外，就屬韓國最弱小。

    我大可以去魏國，趙國，齊國，在那裏自然也可以撥弄風雲。”衛莊說道。

    “可在韓國卻有了紫蘭軒，還是那句話，衛莊兄，我們其實是一類人。

    你的確可以選擇那些更容易成功的諸侯國，但過於簡單的事情做起來又有什麼意思呢？”韓非面色從容，條理清晰的分析。

    衛莊不由多看了韓非幾眼，他確實有一些動心了，不過並未表露起來，而是問道:

    “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聞言，韓非覺得有戲，自信道:

    “這六國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衛莊心中一下子被震到了，沒有想到眼前這和他一般大的年輕人居然有這凌雲之志。

    其實不止是衛莊，其他人亦是如此。張良，紫女，弄玉皆都用不同的目光注視着。

    面對如此灼灼的眼光，韓非不動聲色，彷彿就應該是這樣子。

    他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王樹，說道:

    “樹兄，你說是不是？”

    王樹小飲一口清酒，笑道:

    “我沒你那麼大的胃口，要九十九的六國天下。

    只要這七國的美人，我佔九十九就夠了！”

    “唾~”。

    “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