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咱兒子！咱兒子！連祖宗都不放過！

    呂府。

    朱標帶着配屬東宮的御醫趕到呂府時。

    呂府女眷已經哭成一片。

    看到朱標，頓時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太子爺，您要給我們做主。”

    “太子爺，朱四郎欺人太甚了。”

    “老爺他真可憐，我們呂家真可憐……”

    ……

    朱標微微皺眉，掃視跪着哭哭啼啼的女眷。

    老四欺人太甚？

    是呂本吧！

    一直以來，都是呂本針對老四，老四一直都懶得搭理。

    太子系這些人明裏暗裏針對老四，老四不願搭理的原因，他也想通了。

    其實並不是怕。

    也不是拿這些人沒辦法。

    藍玉、呂本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四一直迴避，其實是怕他誤會。

    所以，最終武將方面，挑了最積極的藍玉。

    文官方面挑了呂本。

    予以雷霆打擊。

    控制範圍，選取最具代表性的，一擊之後，擔心他誤會，立馬收手，遠離金陵這個是非之地。

    做下‘好事’，腳底抹油，跑的比兔子都快。

    這活寶老四的行爲看似好笑。

    可笑過後，他就慢慢明白了老四的良苦用心。

    老四在用這種行動表明，他對金陵城這個地方，沒有任何留戀。

    呂本搞到今時今日的結局。

    是他自己輸不起。

    收斂思緒，朱標罕見冷着臉，瞥視呂兆：“這般亂糟糟，御醫如何診斷？”

    呂兆從未見過朱標冷臉，暗暗打了個哆嗦，忙把一屋子女人帶出去。

    他安排一羣女眷哭訴。

    是希望太子能替呂家做主。

    他很清楚，太子在大明的影響力。

    只要太子肯說句話，或者稍微表個態：厭惡、敵視朱四郎。

    朱四郎在大明，將會人人喊打！

    就是皇帝，恐怕都會爲了太子，用最強硬手段壓制朱四郎。

    御醫號脈期間，呂兆折返回來，小心翼翼站在朱標身邊。

    朱標瞥了眼，提醒：“這段時間，府中人不要往東宮跑。”

    “是是是！”呂兆忙答應。

    他肯定不能把父親吐血昏厥的消息，告訴妹妹，影響妹妹保胎。

    那才是，呂家未來的根本。

    片刻後，幾名御醫來到朱標面前，“太子，呂大人是急火攻心所致的吐血昏厥，原本並無大礙。”

    “只是呂大人……”

    ……

    宗廟。

    常氏帶着朱雄英抵達時。

    諸皇子皇女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常氏的肩輿剛落地，皇子皇女就跑來，打招呼。

    “大嫂。”

    “大嫂，父皇要我們來宗廟做什麼？”

    “是啊，不過年不過節，竟然還給我們放假，父皇這是抽什麼風？”

    ……

    常氏含笑瞪了眼幾個，膽大包天，背後妄議父皇的小叔子，笑着解釋：“你們四哥考中秀才，還是本屆甲等第一名。”

    瞬間安靜。

    所有皇子皇女嘴還張着，突然失聲，瞪大眼，錯愕看着常氏。

    常氏不由笑笑。

    從小叔子、小姑子臉上，看到了她和太子爺，剛聽聞消息時的模樣。

    “是真的！四叔真的考中甲等第一名。”

    朱雄英肯定的話，才讓衆皇子皇女回神。

    “四哥這是小母牛上天，拽都拽不住了！”

    “四哥啊！給我留條活路吧！”

    “四哥，你搞得這麼優秀，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完了！完了，父皇以後肯定用四哥的優秀，嚴格要求咱們！”

    ……

    皇女們還好，只是驚訝低聲議論。

    反觀皇子們都快哭了，年紀小的，直接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噗！

    常氏看到這羣小叔子都快哭了的模樣，不由被逗笑了。

    他們是瞭解父皇的。

    當初父皇把四弟扔到土橋村，就是給這羣小叔子，樹立典型。

    如今，形勢發生變化。

    四弟都成了父皇的驕傲。

    大概率，父皇會要求所有小叔子，向四弟看齊，在學業上，把四弟當成模範。

    很快，去應天府取答卷的小太監都趕來宗廟了，朱元璋還沒到。

    朱雄英見小太監，小心翼翼護着用布包裹的答卷。

    很懂事沒有索要，只是，擡頭，不解詢問：“娘，祖父怎麼還沒來？”

    這話，瞬間引起了其他皇子皇女，相同的質疑。

    “是啊，取四哥答卷的人，都趕來了，父皇怎麼還沒到？”

    “父皇幹什麼去了？”

    ……

    常氏極力忍笑。

    她倒是猜到了一點。

    但身爲兒媳，不能說。

    若是沒猜錯的話，父皇肯定一路沿途去顯擺了。

    “父皇和母後來了！”有皇子突然喊了一聲。

    常氏忙收斂笑意，順着衆人視線看去……

    哎！

    朱元璋背着手，仰着頭，瞧着宗廟近在眼前，突然嘆了口氣，“咱怎麼有種，錦衣夜行的感覺？”

    不過癮！一點兒都不過癮！

    情緒沒得到完全釋放。

    憋得真難受！

    他是老子！想揚眉吐氣，竟然還得看混球老四的臉色？

    “哎，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明霞跟在後面，低頭極力忍笑。

    馬秀英沒好氣笑着瞪了眼，“收起你的得意勁兒，伱都快把整個皇宮轉了一遍！”

    就差抓住沿途的樹枝，對着樹木說一句：咱朱元璋的兒子，考中秀才，還是甲等第一名了！

    嘿嘿……

    朱元璋笑了，理直氣壯道：“咱有理由得意！”

    滿朝文武，滿腹經綸，自鳴得意的不少，可他們家兒子，有他朱元璋這個兒子優秀？

    能在這麼高難度的院試考，考一個甲等第一名？

    “等老四連過童生、秀才、舉人、進士四關，咱還要比今天更囂張！”

    他本來就是皇帝。

    兒子還這麼爭氣。

    不囂張，都對不起他的身份。

    馬秀英笑着無奈搖頭。

    這男人，得好幾天才能平緩。

    就他現在這種囂張得意勁兒，也得虧他是皇帝。

    換個身份。

    得捱揍！

    “拜見父皇、母后。”朱元璋、馬秀英抵達宗廟時，衆人紛紛行禮請安。

    朱元璋仰頭微點，看着衆皇子的表情，笑罵：“你們看起來，好像不高興？”

    一羣皇子連忙搖頭，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紛紛開口。

    “高興！”

    “父皇，四哥考中秀才，我們當然高興！”

    ……

    四哥考中秀才，他們真的打心底裏喜悅。

    可一想到，父皇可能讓大家以四哥爲榜樣。

    就痛並着快樂。

    哼！

    朱元璋瞥視一眼，微哼，“你們想什麼，咱知道。咱也知道，你們達不到，你們那混賬四哥的能力，你們只要以他爲榜樣，認真努力就行了。”

    他也不貪心。

    老朱家有這麼一個，就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何況，如果孩子們個個都像混賬老四，處處和他作對，不遵從他爲他們規劃的人生道路。

    那他才得頭疼。

    秀英說混賬老四，是老朱家的諍子，不是逆子。

    好吧，諍子就諍子吧。

    他勉強同意。

    逆子升級爲諍子。

    可諍子有一個就行了。

    再多，他怕被氣死！

    皇子、皇女們暗暗驚訝看着朱元璋，腹誹，‘父皇吃錯藥了？’

    他們從未見過，父皇這麼好說話，這麼和藹可親的一面。

    太監去開啓宗廟門時。

    常氏拉着雄英走到馬秀英身邊，低語：“父皇、母后，太子在來宗廟途中，收到呂本吐血昏迷的消息……”

    哼！

    朱元璋聽後，冷硬哼了聲，以前他覺得呂本很順眼，很不錯。

    可不知爲何，近期，越來越反感。

    轉頭，語氣平緩叮囑道：“他那是咎由自取，小心思不少，氣量還小，輸不起……東宮那邊，你幫父皇、母后管好，不要再鬧出什麼事情了。”

    常氏點點頭，“收到消息時，兒媳已經提醒太子，下令封鎖消息了。”

    朱元璋、馬秀英滿意點點頭。

    這個大兒媳，他們都挺喜歡的。

    胸懷大，不爭不搶，絕對有母儀天下的資格。

    就是常家那些子弟，有些不爭氣。

    老兄弟常遇春的優良品德、本事，全都被他們完美避開了。

    不過也沒什麼，平庸就平庸點，只要老老實實，不拖他們姐姐後腿，大明這麼大一個王朝。

    給他們每人一份榮華富貴，還是給得起的！

    殿門打開。

    朱元璋瞬間收起‘嘚瑟’勁兒，整理衣服後，提步，帶着一家子，嚴肅走入殿內。

    殿門正對面，供奉着老朱家，有記錄的祖先牌位。

    左側掛着幾副畫像。

    其中一副，就是太子妃常氏之父，已故開平王常遇春的畫像。

    這幾幅畫像，都是已經爲大明捐軀的功勳，陸陸續續，得到配享榮耀。

    朱元璋帶着一家人來到牌位前，恭恭敬敬焚香後，擡頭，看着老朱家列祖列宗牌位時。

    脣角緩緩向耳朵兩邊咧開：“列祖列宗，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咱兒子！”

    馬秀英聽朱元璋，在咱兒子三個字上，加重音量。

    忍不住笑笑。

    這男人，對外人炫耀也就罷了。

    連列祖列宗都不放過。

    “咱兒子，和咱一樣給你們爭氣，考中了！”

    “不但在前所未有之難的院試中，考中了，還考了甲等第一名！”

    瞧，咱爭氣，咱兒子，也給列祖列宗爭氣，總結一下，歸根結底，還是咱爭氣！

    朱元璋腹語補充一句。

    這話不能明着說，不然秀英又要笑話他。

    但一定要悄悄告訴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今天先讓你們看看咱兒子的答卷，等稍後謄抄一份，咱把謄抄的給你們燒下去，這份要掛在宗廟。”

    朱元璋招手，一直小心翼翼護着答卷的小太監，忙上前，把答卷遞給朱元璋。

    朱元璋接過。

    把外面的布遞給小太監。

    常氏、朱雄英……所有人都好奇圍攏過來。

    朱雄英有些迫不及待，“祖父，快點吧，孫兒早想看四叔的答卷了。”

    一句話。

    把朱元璋，馬秀英逗笑。

    馬秀英笑着摸了摸朱雄英小腦袋，看看衆人，別說這些孩子們了，她和重八也十分好奇。

    “好，祖父滿足你這個心願。”

    朱元璋笑着從寫着答卷的信封中，拿出兩張答卷。

    在馬秀英的配合下，將其中一張緩緩展開。

    嘶！

    “這麼長！”

    二十三折，寬一尺半，長一丈，約3.3米的答卷，隨着朱元璋馬秀英緩緩後退，完全展開時，哪怕皇子皇女們其實知道這些，可真當看着這麼長的紙張，寫滿了密密麻麻文字時，還是被驚到。

    隨即，衆人湊近，觀察。

    “四哥的小楷寫的真好！”朱橚驚呼一聲。

    馬秀英站在側面看着。

    老四的小楷，的確寫的很好，不但工整，而且還十分有神韻。

    書寫雖然是豎版排序。

    可她從側面橫着看，所有文字，都是一行一行的。

    整張答卷上的一個個文字。

    就好像一個個有鮮活生命的將士在列陣。

    橫平豎直。

    躍然紙面。

    單是字以及卷面優美，就能讓賞閱者，心情愉悅。

    在那麼緊張的時間，還能辦到這一點，這肯定是平日裏練出來的。

    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了。

    常氏抱着朱雄英，細細查看。

    片刻後，驚訝擡頭，“父皇、母后，這份答卷中，閱卷的官員，不但沒有挑出一個白字，甚至連註解，都沒有批動一下。”

    除了閱卷人，爲了方便閱卷，在閱卷過程中，用硃筆在卷面上，畫小紅圈，留下的句讀標註外，再無任何標註。

    基本功多麼紮實，在這份答卷上，已經完全展露無疑。

    常氏低頭，見朱雄英看的入迷，連話都不說了，不由莞爾一笑。

    ‘四弟有這樣的基本功，教導雄英綽綽有餘。’

    她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也更加迫切，想要把這個想法，提出來。

    隨後，朱元璋、馬秀英又給皇子皇女們看了朱棣的文章。

    最後，朱元璋小心翼翼，寶貝的不得了，重新摺好收起來。

    指着右面空着的牆，笑道：“咱決定了，只要混賬老四能考中，今後右面這邊的牆，就專門用來掛他的答卷！”

    馬秀英笑着點點頭。

    她是很贊同的。

    讓朱家的後世子孫，都看看老四的能力，不說各個都要達到老四這樣。

    可樹立一個榜樣，讓孩子們有一個努力目標，這是好事。

    從宗廟出來。

    朱元璋高興一揮手：“今天給你們放假，你們可以隨意玩，記得，晚上全家一起吃飯。”

    “父皇萬歲！”

    皇子皇女們高呼一聲萬歲，匆匆行禮後，歡呼跑着離開。

    朱元璋罕見沒有生氣，笑着扭頭，“晚上，把天德一家也叫上，怎麼說，混賬老四也是他半個兒子，他也能沾沾光。”

    “那你晚上，就收斂點得意勁兒！”馬秀英沒好氣瞪了眼，“老四能考這麼好，這麼優秀，也有妙雲丫頭的功勞。”

    嘿嘿……

    朱元璋笑了，“行，咱儘量不在天德面前炫耀。”

    哎！

    朱元璋笑着，突然嘆了口氣，“混賬老四放榜都不回來，也不知他知不知，自己考了甲等第一名，可能這混賬，根本不在乎！”

    突然有些失落。

    今晚一家人吃飯，要是混賬老四一家四口也在，多好。

    “對了，派人去北平和晉陽，把這個好消息，送給老二、老三。”

    ……

    常氏牽着朱雄英站在後面，脣角幾次動動。

    始終沒找到機會。

    她想現在就把心中想法說出來。

    等朱元璋說完，常氏低頭，看站在身邊的朱雄英。

    一個母親，爲了兒子，可以做任何事情。

    鼓足勇氣開口：“父皇、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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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