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七章 雷利的吶喊

    拉布體內，腹中島嶼上。

    望着突然衝出的雷利，庫洛卡斯着實蚌埠住了。

    他倒是想過雷利會來見他，畢竟高文的航海路線，報紙上公開的太明顯了。

    再說，庫洛卡斯他可是待在雙子岬的，不管高文走的是哪條路線，他庫洛卡斯居住的地方，都是高文必將會到達的地方。

    所以，庫洛卡斯早就在期待和雷利這個老朋友的見面了。

    但這種見面……不該直接出現在鯨魚肚子裏啊！

    ！

    望着踏空而來的雷利，庫洛卡斯緊張的追問一聲。

    “見鬼，拉布不是還在撞擊紅土大陸麼？

    爲什麼你能鑽進他的體內！

    老夥計，你應該知道拉布對我有多重要，我今年六十八歲，但拉布從四十七年前就陪着我了！

    要不是羅傑患了絕症，沒有多少時間的話，我都不可能陪他出海的！

    所以無論如何，不許傷害這條鯨魚！

    見鬼的，你們這羣天龍人手下的怪物，不會是直接把拉布釣到海上了吧！

    ！”

    “想什麼呢！”

    聽見庫洛卡斯的話，雷利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只見他重重的砸在了庫洛卡斯生活的小島嶼上。

    一邊熟練地搭上庫洛卡斯的肩膀，享受起庫洛卡斯那熟悉的手感，雷利一邊繼續對庫洛卡斯說道。

    “我們船上可沒有能釣上拉布這種島嶼鯨的釣魚高手！

    再說了，你我相識這麼久，我難道還不知道你把這條小鯨魚看做是你的孩子？”

    說話間，雷利撇了撇庫洛卡斯剛剛坐着的沙灘椅。

    這麼一看，他就笑了。

    “喲，哈哈，你這傢伙果然收藏了我們最近的報紙！

    怎麼樣，老家夥，我穿着一身軍裝的模樣，比卡普那個老家夥要帥的多吧？”

    雷利愜意的鬆開庫洛卡斯，接着輕輕彈了彈自己的衣襟。

    對面，望着雷利身上那筆挺的制服，庫洛卡斯的童孔微微一縮。

    “是啊，你這傢伙居然都肯穿這種正式的衣服了。

    看來，你真的很認可你的那位新船長！

    這是一件好事，雷利，像你這樣的傢伙，如果一直到死都不再出海的話，一定會死的很早。

    因爲你和羅傑一樣，都患上了平靜太久就會死的病啊，哈哈！

    ！”

    一邊大笑，庫洛卡斯一邊拿拳頭錘了錘雷利的胸口。

    “不說這些廢話了，快坐下來休息休息，我在這裏還存了點酒，一會兒咱們大喝一場！

    好久沒和你們這羣傢伙暢飲了，哈哈，想一想就過癮的要命！

    來，快坐！”

    庫洛卡斯爲雷利拎了一張沙灘椅，邀請雷利趕緊坐下。

    望着沙灘椅，雷利隨意的擺了擺手。

    “先不坐了，我在玄鳥號上，一天能躺幾乎十個小時。

    來來來，說正事，你應該明白我的打算這次過來，我就是來邀請你的！”

    說到這裏雷利看向庫洛卡斯的眼神裏露出了一抹期待。

    “有過曾經的那些經歷，你對我應該是相當瞭解的，所以給我個準信吧。

    要不要加入我們，一起嘗試爲這片大海帶去一個不同於過去八百年，甚至不同於過去五千年的變革！

    你的實力我到現在也忘不了，雖然嘴裏說着是個醫生，但咱們當年和白胡子打上三天三夜的那段時間，你可沒少出力！

    再加上你是醫生，那你自己的身體狀況，肯定要比我這個老鬼還要好上很多！

    就連我都還有幾戰之力，你不會拿你老了的這種話來搪塞我吧！”

    說完，雷利拎出一個酒壺，給庫洛卡斯扔了過去。

    庫洛卡斯熟稔的接過酒壺，打開淺嘗一口之後，立馬興奮的喝了好大一口。

    僅僅一口，酒壺就徹底空了，庫洛卡斯佩服的伸出大拇指。

    “不愧是天龍人船上的酒，這個味道，比老夫在雙子岬從那些過路海賊手裏換來的酒，要好了實在太多太多！

    雷利，你這傢伙和以前不一樣嘍。

    現在的你，喝的都是這種好酒了，但我反倒更喜歡劣質的烈酒！

    因爲只有那種酒，才有海賊該有的味道！”

    “哦？”

    聞言，雷利老眼陡然一眯。

    “老朋友，你是說我變得不像個海賊了，還是說我變得不像我自己了？”

    一邊說，雷利一邊直接坐到地上，他盤着腿，將雙手按在了膝蓋上面。

    “別以爲我遺忘了過去的生活，我依然還能吟唱當年的船歌。

    別以爲我不以過去的自己而驕傲，哪怕現在，我也不會對海賊的身份感到愧疚與恥辱！

    但我的船長，哈哈，我都是叫他小高文的，他可真是我有生之年，見到的最優秀的人！

    他有句話很有意思，我也非常認可。

    那就是海賊一詞，尤其是賊這個概念，真的不該，也更不能成爲一整片大海上，所有年輕人的嚮往與憧憬！

    ！”

    說到這裏，雷利的眼神無比明亮，他格外鄭重的對庫洛卡斯繼續說道。

    “老家夥，當你還在緬懷和喜愛海賊常喝的劣質酒水時。

    我卻在小高文的幫助下，擁有了更高的視野。

    那就是，爲什麼我們這樣的人，不能喝上更好的酒！

    你應該知道，我所說的我們這種人，不是你我這種海賊王的船員，更不是聲名享譽整片大海，實力也冠絕常人的傢伙。

    我所說的我們，是其他和我們年輕時，甚至和我們小孩時差不多的傢伙。

    爲什麼沒有好的家室，沒有高高在上的背景，就不能享受終點才有的美食和美酒？

    爲什麼倘若出生時不是貴族，那終其一生也幾乎沒可能成爲貴族？

    爲什麼貴族僅僅一輛車馬，就能成爲我們生下來時沒有的話，那一生就幾乎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憑他媽的什麼！

    ！”

    大吼聲裏，雷利狠狠地拍打了自己的大腿。

    “高文爲我描繪了另一種未來，那種未來或許不會絕對公平，但至少比如今要公平太多！

    他更爲我，也爲未來的大海提供了一條新路！

    如我所說過去的大海上，倘若我們出生時不是貴族，那我們就只有化身海賊去殺戮貴族，和掠奪貴族這一條路，可以讓我們享受到貴族日常裏享用的東西！

    你以爲我不懂你我爲什麼會因海賊的身份而驕傲麼？

    不是你我喜好殺戮，更不是你我熱衷於冒險。

    因爲作爲海賊的時候，你我曾以普通人的身份和背景，讓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和國王顫抖不止！

    因爲作爲海賊的時候，就連貴族和國王，都只能忍受我們的頤指氣使！

    也就是說，當我們從普通人轉變爲海賊時，我們值得他們畏懼！

    ！”

    雷利這一刻無比認真，只有他這種真正幾乎走到海賊路線頂端的人，才會有如今的這種感悟！

    很多人只能看見海賊燒殺擄掠，惡事做絕。

    但海賊一詞真正被全世界接受的原因，不是人們羨慕他們燒殺擄掠。

    而是人們羨慕他們依靠海賊的途徑，打破了那從一出生就固定好了的命運和層次！

    ！

    你以爲耶穌布爲什麼始終覺得，他離開家鄉出海的選擇，會讓他的孩子感到驕傲？

    他之所以這樣以爲，因爲和孩子失去他這一命運相比，他讓他的孩子擁有了截然不同的身份！

    原本，他的兒子只是一個村莊裏的農夫或者獵人，如果他不出海，那他們一生都只是這個身份罷了！

    但現在，他的兒子是耶穌布的兒子，是這片大海上最強狙擊手的兒子！

    ！

    他給了他兒子一個不完整的童年，但他同樣給了他兒子能驕傲說出自己身份的未來！

    ！

    而且這種驕傲，哪怕在貴族和國王面前依然有用！

    試問就在東海這片海域上，若是他耶穌布的兒子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無論貴族還是國王，無論東海的黑幫還是首富。

    他們都要對耶穌布的兒子報以尊重！

    ！

    這才是耶穌布真正驕傲的地方，他用自己的手，爲後代換來了打破階層的力量！

    ！

    也正是因爲如此，耶穌布才始終堅信。

    哪怕兒子一開始不理解自己都無所謂！

    無論他的兒子是否成功，只要他長大到足夠成熟的時候，他總會理解自己！

    因爲只要真正感受到了階層間那種絕望的時候，每個人，就都會爲自己有一個能打破階層桎梏的父親而感到驕傲！

    ！

    一旁，聽着雷利口中那錚錚的話語，庫洛卡斯深深地吸了口氣。

    只見他微微撇了撇嘴，聳起了自己的鼻翼。

    “雷利，既然你這傢伙始終把海賊的意義扛在心裏。

    既然你就和過去一樣，也和我們一樣，知道海賊的身份爲我們帶來了怎樣的涵義。

    既然如此，你又爲什麼會站在這裏，替以海賊爲敵的傢伙，拉攏我這個早已不想再陷入風雨的朋友？

    雷利，哪怕你有了新的路，我也不該出現在你的路上……。”

    “的確！”

    對面，盤腿靜坐的雷利幽幽的嘆了口氣。

    “如果我的船長不是高文，那我真的不想將你帶到我的船上。

    畢竟和我這個看似隱居，實則每時每刻都想搞事情的傢伙相比。

    你才是真正的退隱江湖。

    但偏偏我的船長是高文，偏偏他又懷揣着如此龐大的計劃。

    而偏偏，在他未來的計劃裏，所有海賊，包括你。

    你們都是我們的敵人！”

    說到這裏，雷利的眉頭狠狠地跳了跳，他難得緊張了起來。

    “老家夥！”

    只見雷利嚴肅地說道。

    “你的確不想陷入風雨，但海上又有哪一艘船，會在出航前祈禱自己遭遇風暴呢？

    你不想陷入風雨，但風雨的意志從不以你爲主！

    到了現在，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的船長已經逐漸湊齊了他的拼圖！

    《最初進化》

    未來的大海上，註定揚起由我們引導的風暴與雷霆！

    而你，之所以我希望你加入我們，不是因爲我渴望將你拉回風眼之中。

    而是我很清楚，如果你不主動加入風雨，那你就會成爲風雨下的蘚疥與頑疾，成爲小高文註定要清理的存在！

    ！”

    話音落下，雷利意味深長的看向庫洛卡斯，迎着庫洛卡斯那死死皺緊的眉頭，雷利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知道麼，老朋友！

    高文船長的第一個計劃，就是締造聯通東海與偉大航路的海上列車！

    而在這計劃中，我們還要做一件能讓整片大海都沸騰起來的事！

    我們要徹底封鎖偉大航路，不允許任何一個海賊，繼續通行在這片海域！

    ！”

    只見雷利指着庫洛卡斯的胸口，重重的繼續說道。

    “而你，你就是這片大海上最出名的幾個海賊之一，你還就住在雙子岬這種，封鎖偉大航路的必須之地上！

    過去幾天，也就是我來見你之前的幾天，每當想起如今的事，我都忍不住爲你我感到慶幸！

    若是我並沒有和高文站在一起，那我沒機會得知高文的計劃。

    那樣的話，很可能在我還沒來得及注意到的情況下，你就已經死在了你如今正居住的地方！

    無論有沒有我，我的船長都會堅持他那偉大的志向！

    而沒有我，那我就註定要失去你！”

    “什麼？！

    ”

    雷利對面，方纔聽到這一消息的庫洛卡斯，腦後的花瓣型裝飾都豎了起來。

    只見他瞪大雙眼，死死的看着雷利的眼睛。

    “他要封鎖偉大航路？

    這怎麼可能！

    一旦他做出這樣的事，那新世界豈不是要聯袂出擊？”

    “但他如果說服了紐蓋特和小香克斯，去支持他的計劃了呢？”

    雷利搶着對庫洛卡斯說道。

    聞言，庫洛卡斯渾身一顫。

    “怎麼可能，你瘋了麼，紐蓋特那個傢伙也瘋了麼？

    還有小香克斯，他可是羅傑的鐵桿擁護者！

    爲什麼你們這樣的人，居然會替他這種企圖斬斷海賊未來的人做事！

    ！

    尤其是，那個傢伙還是個天龍人，是我們一直以來都最爲仇視的食肉者！

    ！

    你們究竟是爲了什麼！”

    “爲了新的秩序，一切都是爲了新的秩序啊，庫洛卡斯！”

    雷利勐的長身而起，他一邊大吼着迴應，一邊一步步逼近了庫洛卡斯。

    頂着庫洛卡斯那愈發接近的，震驚到高高聳起的鼻翼。

    雷利一字一句的繼續說道。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過去的你我之所以爲海賊的身份驕傲，因爲這個身份，是這片大海上爲數不多能打碎階級的方式！

    但現在，當這片大海上出現了革命軍，接着又出現了我的新船長以後！

    老朋友，我們必須承認，能打破階級的方式正在增加，而且是飛速增加！

    食肉者又如何？

    上位者又怎樣？

    倘若你我都要頑固的覺得，無論再如何優秀的天龍人，都不配成爲人們期望的話……。

    那否定了優秀本身的我們，和我們過去一直渴望戰勝的那個階層又有什麼不同！”

    只見雷利死死貼在庫洛卡斯身前，他的額頭和庫洛卡斯撞在一起，他們兩個人的鼻尖，此刻也正針鋒相對。

    就在這樣的狀態下，雷利一字一句的重重說道。

    “當成爲海賊，不是通往變革的唯一選擇時……。

    當更多的道路，都能通往我們最終的目的地時……。

    作爲人類的一員！

    作爲下位者的一員！

    作爲曾經同平民出生在同一個高度的我們！

    我認爲，我們有必要選擇一條，對平民傷害最小的路！

    ！

    我始終相信羅傑是對的！

    但我現在知道，高文也是對的！

    我從沒有背叛過羅傑！

    但我現在知道，羅傑渴望做到的事，高文有能力做的更好！

    那麼遇到這樣的高文，庫洛卡斯……。

    你覺得我們不該輔左他麼！

    ！

    畢竟就連羅傑，也不想看見他掀起的大航海時代，讓四海所有的平民籠罩在名爲海賊的絕望中啊！

    ！

    羅傑從不想掀起什麼大海賊時代！

    羅傑想要的，就只是找到大祕寶，圓了他冒險家的夢……。

    然後擊碎這片大海持續八百年的階級，讓未來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都不必從出生起，就將另一個孩子稱作少爺！

    他想要的，就只是打碎瑪麗喬亞覆蓋在整個世界身上的陰影！

    讓未來的孩子，不必一出生就揹負奴隸的身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