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如此生活三十年

    負責廣播的殭屍早早就被海軍士兵包圍了起來。

    至少在赤犬趕到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一幕。

    士兵們圍着那個低頭的身影，長槍端在手上，白色海軍鴨舌帽垂下，他們的臉被陰影遮住。

    他們沒有行動。

    “薩卡斯基閣下…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一個海軍士兵低着頭，用極爲壓抑的聲音小心地問道。

    能派駐瑪麗喬亞的他們，本身就海軍在各加盟國精挑細選出來的良家子。

    而這近在咫尺的廣播聲音，卻直接動搖了他們長久以來的信仰。

    是的，信仰。

    對一支存在足夠長久的軍隊來說，信仰是他們能夠保持凝聚和戰力的重要因素。

    而對海軍來說，由造物主這個概念延伸下來的，自上而下的秩序之正義，就是他們長久的信仰。

    但現在，士兵忽然發覺.....

    這個信仰背叛了他們。

    或者說，這個信仰一直以來都只是在哄着他們。

    一邊哄着他們這些天真的傢伙，一邊站在世界之上拉屎拉尿。

    “對方是入侵者！”

    赤犬冷漠的聲音沒有過一絲動搖，一如他的熔岩能力般酷烈。

    “也是對正義的挑釁者。那個小丑所做事情的一切目的，都不過是在動搖你們的正義之心。

    並以此來達到自己陰暗不可見人的目的而已！”

    他沒有直接回答是否屬實的問題，而是直接定義巴基的身份。

    入侵者、挑釁者、海賊、罪犯…

    是正義的對立面，是他們的敵人。

    所以對方的話不能相信。

    比起反駁對方提出的論據，直接批判對方的身份是更好的方式。

    “可是，薩卡斯基先生！”

    其中一個海兵擡起頭，抑制不住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塗滿了臉頰。

    “和我同期的利普舒下士，就是以這種方式消失的…

    他也是突然的，就被宣告說叛逃成海賊了。”

    “那就說明他背叛了正義。”

    “不，不可能的！”

    海軍士兵端着槍的手緊緊顫抖着。

    然後猛然掉轉了槍口。

    一個海軍士兵，他的槍口對準海軍大將。

    “我和他住在同一個宿舍裏，我們每天都一起訓練、一起吃飯、一起捱罵.....我很清楚！他是爲了心中的正義才加入海軍的，他是真的想要殺海賊的，是絕對不可能背叛的！”

    沉默。

    其他海軍士兵的沉默就是對這種行爲最大的支持。

    “那麼下一個問題。”

    殭屍胸口處，那頭暗沉顏色的電話蟲還在轉播着巴基那戲謔的神色。

    “關於那個虛空王座。”

    “那個本該沒有一個人可以坐上去的王座。”

    “上面是否有人坐着呢，米克洛斯聖閣下？”

    “我相信您不會不清楚的，畢竟事實總歸沒有生命，特別是您這般尊貴身份的生命重要的，對吧？”

    “我...”

    “我知道.....那上面————”

    一個極爲猛烈的爆裂聲在寂靜夜空裏迸發，將廣播傳來聲音全部掩沒。

    赤犬的一隻手臂化作翻起滾滾黑煙的熔岩。

    猶如一座已然處於噴發狀態的火山，將那具呆愣的殭屍和成包圍之勢的十幾名海軍士兵一起淹沒。

    這是來自自然的可怖的力量。

    黏糊的高溫吞噬了所有可燃物質的存在。

    “你們已經背叛了正義。”

    赤犬踩在這滾燙的熔漿之上，眼神睥睨。

    絕對的正義，他從未動搖過。

    ......

    ......

    祇園的金毘羅拔到一半又突然頓住。

    她見聞色察覺的事物沒有錯。

    兩個電話蟲。

    兩個都是映像電話蟲，不過一個是在播放，一個是在傳輸。

    對着他們的人，是癡笑着的天龍人。

    他們聽到的聲音和畫面，是這棟建築物之前就發生過的事情。

    “桃兔大人，廣播——”

    匆匆趕來的士兵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就見到金毘羅的刀光一閃。

    兩隻敢在聖地談論某個禁忌的電話蟲被霎時分成兩半。

    其中一個電話蟲的雙眼還播放着早已錄製好的影像。

    一個穿着紫色馬甲，身形瘦削的男人，搭着一隻手在那名天龍人的肩膀上，臉上帶着歡快的笑容。

    米克洛斯聖的神情驚恐至極。

    對着電話蟲的方向，顫着聲音道：

    “那上面是...伊姆大人。”

    被分成兩段的電話蟲，眼中的光影留存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你們什麼都沒有聽到和看到，明白了嗎？”

    祇園收刀入鞘，清麗端莊的面容上卻格外冷漠。

    關於王座的事情，是絕對的禁忌。

    “寶物，我的寶物！”

    剛剛還癡笑着的米克洛斯聖煥然驚起。

    他的雙眼裏滿是血絲，神情猙獰至極。

    “你們毀了我的寶物！”

    “賤民！走狗！你們竟敢毀了我的寶物！”

    “米克洛斯聖閣下。”

    祗園臉上的冷漠消去，露出幾分溫婉的笑容。

    “您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現在需要休息了。”

    她的身上隱約有一股花香傳來，讓人不由迷醉。

    “休息...休息...”

    剛剛還張牙舞爪的米克洛斯聖一下覺得眼皮十分沉重。

    手裏一直拿着的手槍也不由低垂下來。

    “不對，不對！”

    這種低垂彷彿觸及到了什麼，米克洛斯聖又忽然發作起來，手槍朝着海軍的人不停亂射着。

    “寶物，我的寶物啊！”

    “休息，您需要休息！”

    祗園抽刀的手帶出殘影，幾顆沒有方向的子彈霎時在金毘羅的刀鋒斷成兩半。

    令人迷醉的聲音和香氣繼續和米克洛斯聖腦子裏那急不可耐要表現出來的情緒做着對抗。

    “休息，對，休息。”

    這種對抗似乎獲得了勝利。

    “我要休息了。”

    “休息該是怎麼樣來的，我想起了，我想起來了。”

    米克洛斯聖略帶些亢奮地解開身上的衣物。

    綿軟的白色絲綢滑落。

    他的身上捆滿了炸藥。

    胸口處還貼着個咧笑的小丑面具，似乎在嘲諷桃兔面對世界貴族的軟弱姿態。

    “休息就是爆炸，爆炸才有休息！”

    “對，我想起來了！”

    米克洛斯聖一臉安逸地要拍下胸口，開關就在這裏，他記得的。

    好朋友特意交代過他的。

    只是他和一位頂尖的劍豪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一個足夠這位劍豪把他斬成上百塊碎片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