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大爺大媽：此處，一方通行

    下午三點，喝了很多水，尿了很多次，且是自力更生的尿了幾次，把身體裏的酒精稍微稀釋一番後，陳源終於是清醒一些了。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出門，前往埋葬夏心語爸媽的後山。

    陳源手上提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面是鞭炮，冥幣，還有黃表紙，以及紅色的香。

    夏心語的手裏，則是一個花籃，裏面放着的都是提前在和祥就買好的白菊花。

    兩個人手牽着手，走在水泥山路上。

    道路上的雪還沒有化完，混着車轍的泥土，有些濁黑。

    空氣裏，也瀰漫着冷氣。

    荊南今年真的好冷，連夏心語這個本地人都這樣覺得。

    兩個人，就這樣去到了心語父母的墓前。

    陳源先是將黃表紙燒燃，然後用棍子拱起，燒的更加充分後，把一把香點燃，插在墓碑前。

    接着，就是燒冥幣。

    夏心語則是把花籃放在二人的碑中央，人也坐到了邊上，看着碑上媽媽的照片，情緒很自然的就轉變了。

    不是悲傷，不是痛苦，因爲情緒值是紅的。

    而陳源判斷出，這就是‘思念’。

    原來思念的情感，並非是負面的。

    “媽媽，我好想你呀。”

    夏心語露出微笑，溫柔的說道：“你什麼時候，也來我的夢裏看看我吧。我長胖了一點，比起你們去世的時候，還重了三斤。陳源說要讓我變成小胖子的計劃，好像執行的很順利……”

    “伱來抱抱我就知道了，沒有騙你，真的胖了。”

    “今年我們度過了很特別的一年，你走了之後，我沒有自暴自棄，成績也進步了不少。雖然距離跟他上一個學校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但我也會慢慢追趕的。”

    “陳源他真的很厲害，學習特別有天賦，我們家……有可能會出一個狀元哦。”

    夏心語用手，撫摸着墓碑，擔心的說道：“你們在哪裏？是不是，有一個地方，你們都在一起？有沒有受苦啊？我能夠爲你做什麼……我不知道，如果我能夠幫到你，一定要來夢裏找我啊。”

    跟媽媽說完後，夏心語又轉個身，看着爸爸的碑，很堅強的說道：“爸爸你不用擔心，我有個跟你一樣愛我的人，他把我保護的很好，無論在哪裏，他都會跟我一起。”

    “你在那邊，也要跟媽媽在一起。”

    “你要牽着她的手，別讓她走丟了……”

    深深呼吸一口氣，而後閉眼，抿嘴，夏心語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後，便退到陳源身邊，跟他一起燒紙錢。

    兩個人，安靜的把每一張紙錢抻開，充分的燃燒。

    冥幣燃燒的香灰，寄託着自己的思念，一直飄到天國……

    燒完紙後，二人起身，對着墓碑共同鞠躬。

    “爸爸媽媽，也請保佑我們，學業順利，健健康康啦。”夏心語笑着說道。

    “每年，我們都會來看你的。”陳源則是對着墳墓承諾道，“過幾年後，我們可能會帶着孩子過來看你們。她，或者他，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

    聽到這裏，夏心語鼻子一酸，有些悲傷的說：“如果真有轉世投胎，爸爸媽媽，你們再來找我吧。這一次，我們做爸爸媽媽也行。”

    萬千哀思，也抵不過一面之緣。

    我想，見到你們啊。

    陳源摟住夏心語的肩膀，然後她順勢也靠了過來。

    接着，索性掩面。

    就這樣，在爸爸媽媽面前，心語毫無忌憚的哭了出來。

    說了很多很多，到最後，都有些詞不達意了。

    就這樣，一直到下午，陳源把鞭炮放後，兩個人就離開了墓地。

    一路上，陳源牽着夏心語的手，走的很慢。

    “爸爸媽媽離開的那天，我有很多次，想着直接自殺了。但是，也在掙扎，因爲爺爺還在。不過最後還是敗給了悲傷，幸好的是，被你撞到了。”夏心語說道。

    “那天你頭髮披下來了，是第一次那樣，表情也跟先前不同，所以我就有了些懷疑……”陳源說道。

    “是啊。”夏心語點了點頭，承認道，“那是我人生中最頹廢的一段，感覺一切都不真切。”

    “好在的是，堅持下來了。”

    “話是這樣說……”夏心語又回憶道，“但後來，我也有好多次想到，爲什麼我就這麼倒黴，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我身上。好多個夜晚，我都陷入到那種低落裏，挺難受的。”

    “要是那個時候我再主動一點就好了……”陳源有點後悔，兩個人沒早點表白在一起。

    拉拉扯扯那麼長時間，才終於確立關係，能夠合法查房。

    “是啊。”夏心語看着他，笑了，有些難爲情的提起道，“那個時候，我老在幻想一個場景，就是有一天，陳源突然拉着我的手，問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但一直，我都沒等來。”

    “我的我的。”

    不是一個色批真是對不起了。

    “好在的是，我們兩個人都對對方‘圖謀不軌’，哪怕沒很快在一起，戀愛的進度也是穩步前進的。”夏心語說。

    “那確實。”

    陳源承認。

    當時第一天，給她吃波龍的時候，陳源就覺得這妹子是真的漂亮，肯定特別好親。

    後來也證實了，的確是挺好親的。

    “陳源，小心。”

    就當兩個人擱這裏回憶沒羞沒臊的往昔時，夏心語突然發現，回家的必經之路橋上，兩旁坐了七八個大爺大媽……

    於是，她埋着頭，小聲的說道：“等下快步一點，直接走過去吧。”

    這條路，狗走過去都要被說上兩句。

    沒有人能夠抗住這些視線。

    而夏心語，雖然平時挺樂觀，騷話還不少，但本質上還是個小姑娘，咋可能扛得住。

    老實說，陳源也有點怕。

    這些巨神兵鎮守在這裏彷彿在向人警告：此處，一方通行。

    byd的超子怎麼不刷個飛雷神之術？

    “okk。”握住夏心語的手，陳源表示收到。

    ………

    “今年還把男朋友帶回來了啊。”

    “聽說葬禮的時候，也回來過。”

    “就是記賬的小夥子吧。”

    “長得挺好，臉確實漂亮，跟姑娘也很搭啊。”

    “這才高中，看不太出來的。能一直堅持到結婚，那才有用。”

    “但小夏家這條件……”

    大家聊着聊着，在他倆走來後，便停住了。

    肯定是還要說的，等這二人走了，必定會再聊個十塊八塊的。

    就在大家盯着他倆，準備目送着離開時，陳源從兜裏掏出一包煙，然後挨個的給大爺發起了煙。

    “新年好新年好，我是陳源，大家叫我小陳就行。”

    “……”夏心語突然被驚到了。

    不是讓你低頭快速通過嗎？

    怎麼還跟npc聊起天來了！

    這些人也有些驚訝，不過既然有年輕人要跟自己聊，那肯定是開心接受啊。

    大爺們都接過了煙，在陳源幫忙點菸下，吸上了硬藍閃的芙蓉王。

    對於這些大爺而言，這種好煙，也只有去有錢人家吃席的時候能抽上。所以對於這小子的好感，一下子就拉上去了。

    “小陳今年多大了？”一個大媽問。

    陳源答：“十八了。”

    農村都是講虛歲的，自己虛個十八，晃個十九，快二十了沒問題。

    “長得真好，跟電影明星似的。”大媽說。

    “謝謝阿姨。”

    “阿姨？”大媽被逗笑了，旁邊的其她人也笑得樂不可支，所以她說道，“你覺得我多大年齡了？”

    陳源想了想後，說道：“這得四十八了吧？”

    “嗨呀！”大媽頭上一下子就紅了，拍着大腿，樂道，“我都五十八了，你可真會猜啊。”

    “五十八？真的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陳源這一套小鮮肉誇誇，當即就把大媽們給哄得笑顏如花，一個個，都開心的不得了。

    通過這周的超能力，陳源都把大家的情緒整得很高。

    唯有一個表情板着，一看就有些尖刻的奶奶，一直都是藍着的。

    夏心語跟陳源說了，這是隔壁的隔壁的鄰居。

    是一個很不好惹的奶奶。

    老伴去世之後，變得更加暴躁。

    最喜歡在背後蛐蛐人了。

    而且，村裏的好多八卦，都是她在添油加醋的亂傳。

    據說是因爲兒子娶了個強勢老婆，兩個人不對付，吵了很多次，導致連續幾年，她兒子都沒有回家。

    最難啃的老骨頭，交給我了。

    “奶奶。”陳源走到她邊上，熱情的說道，“我們家在您隔壁，有什麼事情，可以招呼我們。”

    聽到這個，奶奶冷笑了一下，說：“有啊，我家衛生還沒做。”

    她這一句話，把在場其她大爺大媽整難受了，都忍不住在心裏罵。

    這老太真是有病！

    除了小陳，還有哪個年輕人樂意跟她們聊聊？

    你發這神經幹嘛？

    這不是給人家找尷……

    “好啊，那奶奶你給我們帶個路。”

    然而沒想到的是，陳源直接答應了。

    奶奶剛在愣，陳源就去攙她。

    她只好在起身，懵懵的帶着他倆……

    這一幕，把這些大爺大媽看科幻了。

    “這小夥子，真好啊。”

    “我孫女要是能交到這男朋友，讓老婆子現在就去死也行啊。”

    “這麼刁難的老太也能忍，好人啊。”

    “以後要多幫幫心語她們家啊。”

    ………

    奶奶就這樣看着陳源跟夏心語，在她家裏打掃起來了……

    而且不是那種敷衍的打掃，掃地拖地，甚至還在整理，做的十分認真。

    這小夥子，表面功夫還做的挺好……

    那就做吧，隨你做去。

    奶奶依舊是擺着那張尖刻的臉。

    這時，陳源走了過來。

    看吧，幹不動了吧？

    “奶奶，你這電視機是不是好久沒用？”陳源問。

    “……”奶奶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電視不會調，就沒看了。”

    “遙控器在哪？”

    “……我找找看。”奶奶就去房間裏找。

    不一會兒，她把遙控器遞給了陳源。

    然後，就看着他打開電視，操作了好一會兒後，把電視調出來了。

    “奶奶，你聽多大聲音？”

    “……再大一點，好好，就這個。”

    “好。”陳源把這個遙控器放進了櫃子裏，然後把另外一個遙控器遞給她，“奶奶，你以後就只用這個遙控器，調調臺就行了，不要動別的。不然再調歪了，我就只能下次過年再來幫你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奶奶眼睛一亮。

    頭上的藍色，瞬間變紅。

    着實簡單。

    陳源知道，自己給她打掃都沒能紅，就說明她在意的點不是這裏。

    打掃這事，她自己也能做。

    但是，她不會自己調電視。

    兒子幾年沒回來，也沒人幫她調。

    所以，就一直放着，直到積了灰塵。

    這個時候，只要自己給她把電視整好，再說點小詞，她絕壁淪陷。

    “……好，好啊。”

    奶奶聽到這話，差點就哭了。

    但尖酸刻薄的性格，讓她的臉徹底的‘不識好賴’。

    她心裏，其實已經高興了。

    可總有一個聲音在說：這倆人還在裝，我這種討人厭的老婆子，有什麼討好的必要？

    直到二人打掃完畢後，陳源走了過來，十分誠懇的說道：“奶奶，我跟心語明天就要走了我們爺爺就一個人在家，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就麻煩您，也讓鄉親們，多多關照一下他。我們回來一趟，的確是不容易。實在是，拜託您了。”

    “……”

    奶奶最後一道防線徹底破了。

    這個理由給出來之後，她才明白，這孩子真的不是虛僞。

    但這些感情，又的確不是因爲自己。

    是爲了夏心語的爺爺。

    爲什麼我的兒子，就不能爲了我呢？

    “那奶奶，我們就走了。”

    接着，這倆小孩走了。

    而奶奶，則是用袖子，擦起了皺巴巴的眼眶。

    尖酸刻薄，已經武裝不了她了。

    ……

    “那麼難對付的一個奶奶，你都搞定了啊？真是神奇。”

    “擒賊當然要先擒王。”在廚房幫廚的陳源，笑着解釋道，“既然是刺頭，把她解決了，以後在村裏，也沒啥人會我們閒話了。甚至，還可能替我們照顧一下爺爺。”

    “寶，你真的太靠譜了。”

    夏心語看着陳源，感動的想哭。

    “你的寶是誰啊？小意思哈。”

    陳源被誇的很爽，建議加大力度。

    就在二人在廚房準備姑姑來吃年飯時，一個身影，到了廚房裏。

    接着，把兩條長長的臘肉，兩條臘魚放在了砧板上。

    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離去。

    而夏心語認出來了，就是那個尖酸刻薄的奶奶！

    “謝謝奶奶，這我們不能……”

    夏心語想說什麼，但對方不壓根就不聽，還在往外面走。

    沒辦法，夏心語只好跟出去。

    然後，就看到了這個奶奶對着坐在椅子上的爺爺說：“你不要去後山砍柴了，地上滑，容易摔倒。你就砍我家後面的，曉得不？”

    “啊……好。”爺爺點頭，“謝謝你啊。”

    “還有，多活幾年！”

    奶奶其實自己有點耳背，但怕別人聽不到，也大聲道：“你有福氣，過到後面都是享福的日子，活的越久越好。不像我，死就死了。曉得不！”

    跟爺爺大聲的叮囑完後，奶奶就轉過身，朝着自己的家裏走去，背影看着臃腫，但腳步卻一點都不慢，火急火燎……

    她空蕩的家，應該不值得她這麼着急的回去。

    不過是尖刻的她，看不得別人幸福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