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夏心語的生日

    “好爽啊，竟然還能夠公費去寧城考試，你他媽真該死啊——”

    本來就難受的周宇，聽說陳源考過了，而且因爲正賽在外市，還可以免費玩，他更是感受到火上澆油，痛不欲生。

    兄弟不僅好起來了，還一直在好。

    算哥求你了，你趕緊炒個粉塌房吧。

    “只是包食宿出行而已，又沒全包。”陳源淡淡道。

    “除了食宿出行，還剩什麼啊？”周芙一臉不解。

    然後，陳源就跟周宇默契的看向彼此，各自露出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笑容。

    “啊？”周芙不理解。

    對此，何思嬌解釋：“關於男生那些伱聽不懂的東西，儘可能往黃色的方面想就行了。”

    “啊…學校不可能帶着學生搞這種事情吧。”周芙老實的說道。

    “你這樣一本正經的回答會顯得這兩個人很呆。”何思嬌尬尬的抽了抽嘴角。

    “所以，到時候是一個大巴，把學校的全部考生，以及帶隊領導一起送過去嗎？”周宇問。

    “應該是，畢竟我們學校人挺多。而且因爲二試的考生，還要住一晚上，領導不去他們也不放心。”何思嬌猜測的說。

    “不過還好，兩地也就160公里，車程不久。”陳源說完後，又突發奇想，“話說，那天正好是週末……”

    是不是也可以帶心語一起去？

    “你小子，竟然在做我們去給你當後援團這種打算？！”周宇自以爲識破陳源的想法，當即便點破道。

    “我不是，我沒有……”

    什麼鬼，你們來了我咋帶心語。

    聽我的，都別來！

    “寧城靠海，還能去海邊玩玩，的確是個好方案。”周芙經常被爸爸帶去那邊旅遊，所以對寧城比較熟悉。

    雖然比夏海差一些，但畢竟也是大城市，商業化氛圍不可能不濃厚。

    “坐動車好像也就一個小時，只要五十塊錢……確實是很有可行性啊！”何思嬌查了下手機的某購票軟件（廣告位持續招租）後，突然覺得偶爾出去玩一下也挺好，畢竟交通真的挺方便。

    “往返一百，加上點住宿費用，車費，吃東西……確實是性價比高。”周宇開始算錢後，出行的慾望更強烈了。

    甚至都覺得已經跟陳源的考試無關了，純粹就是想出去玩玩。

    “真感動，沒想到大家都是衷心希望我拿下省獎，獲得高考加分。”看着他們，陳源感慨的說道。

    “不是，你這樣一搞，突然又覺得有點噁心，不想去了……”何思嬌露出微妙的表情。

    周宇也用手託着下巴，點了點頭：“算了，不去吧，萬一這傢伙真的考上就麻了，那樣我會因爲當了後援團而愧疚死的。”

    媽的，你他媽在愧疚什麼東西？

    你還是人嗎你個狗東西？！

    不過……還好還好，都在自己掌控中。

    就知道這幫人是什麼尿性，陳源完全拿捏了這些出生。

    我都這樣說了，這下子他們就應該不會跟過來了吧……

    “別客氣，我們就是給你做後援團的啊。”

    然而就在這時，周芙拍了拍陳源的肩膀，並笑着道：“哥哥姐姐們給你加油，你要爭氣啊。”

    “……”

    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想讓自己考上。

    而又覺得這樣表達會跟大家顯得格格不入，所以爲了融入，特意的在輩分上佔了一下他的便宜。

    但說的時候她又比較收斂，所以顯得更加不融入了。

    畢竟因爲真正的源黑都是……

    “叔叔阿姨們剛纔在開玩笑，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小陳能考好的。”

    做出哈哈的笑，何思嬌語重心長道，

    果然，自己完全沒看錯何思嬌這個筆。

    “要是能夠去寧城，大家玩好了的同時，源兒又能夠掛掉比賽，那就太完美了。”周宇期盼的說道。

    但周宇這個筆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歹毒！

    “那唐思文呢？”周芙似乎已經確定了會去寧城的計劃，所以開始拓展話題，問道，“到時候，我們要不要叫上她一起？”

    “這個美女太高冷……”何思嬌搖了搖頭，“到時候氣氛可能會尷尬。”

    周宇也附和道：“感覺如果影響了她考試，是會被記恨的。畢竟我看她一直在學習，在任何時候都在學習，除了吃包子的時候有點表情……”

    不是，最早發現端倪的是你小子啊？

    “那好吧，聽大家的。”周芙畢竟是新人，還是要傾聽大家意見，避免給這次旅行造成不必要的尷尬。

    老實說，聽他們這樣講，陳源還是有些微妙的。

    別的不說，他跟唐思文已經成爲了包友，平時也能夠說上幾句話，真要把人家拉攏着一起吃飯，其實也沒啥，如果吃到好吃的說不定她一下子就原形畢露，讓大家發現她並非是高冷，純純呆逼而已……

    算了，大局爲重。

    不過，相比起大家對於寧城之旅的期待，陳源則是更‘期待’明天的生日。

    今天中午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來自姑姑的消息。

    雲淡風輕：小陳，蛋糕說是你買的，微笑jpg。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他是麻的。

    這個微笑jpg，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表達什麼！

    三分嘲笑，三分薄涼，三分警醒，還有一分可怕。

    當然，不能夠無端揣測姑姑。

    或許，她只是想讓心語把這個好記在自己身上。

    或許，她是在提醒自己，生日要給夏心語好好過。

    還有一種可能性，夏心語跟姑姑說了，她沒有把生日提前告訴自己，導致姑姑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然後，就做了一個這樣的順水人情。

    總之，無論怎樣，自己都得謝姑。

    帶着各種複雜的情緒，一直到了放學。

    回家時，陳源是跟周芙一起坐的公交，對方可能是爲了避嫌，提前一站在江寧路就下了。所以，在學府路那一站，夏心語上車，坐到了自己身邊。

    “你猜猜，今天在學校姑姑跟我說了什麼？”夏心語笑着開口問。

    【他肯定不知道姑姑看到他成績後是什麼反應】

    “說了什麼啊？”陳源好奇的問。

    “你的成績姑姑這邊能看到，而查完之後……”夏心語故意作出拖長音的提升懸念與期待感，然後在陳源最想知道的時候，說道，“她說自己武斷了，下次跟小陳見面，給你道歉。”

    “這這這……”陳源驚了，“這不是把我放在火架上烤嗎？”

    心語你這是害苦我了啊！

    “她在開玩笑啦，別緊張。”夏心語安慰道，“她只是覺得你太厲害了，能夠做到他們班學生都做不到的事情。”

    老實說，自己雖然相信陳源。

    但到了這種程度，真是完全不可思議。

    他其實已經比自己厲害很多了。

    至少在數學這方面，我再教就顯得不自量力了。

    別別別，現實中你的強是真的強，超子裏我的強是假的強。

    《請教我做題吧心語老師》

    “那她還說了什麼啊？”陳源問的時候，便同步開啓了聆聽心聲。

    【她還說，陳源要是忘記了我生日，我會不會生氣啊？】

    【我不會生氣……】

    【因爲我本就沒告訴他，不能怪他。】

    “都是誇你的，總之就是很厲害啦。”

    夏心語嘴上這樣說，但心裏還在彷徨。

    她知道不應該怪自己，因爲她沒說，這個生日不過也沒事，畢竟要好好學習，而且她也需要省錢，不過……

    【我知道他的生日是8月28號】

    “……過，過譽啊。”

    陳源在迴應對方的誇獎。

    但卻完全不記得對方誇了什麼。

    不是，她爲什麼會知道我的生日？

    我也沒設置成qq日期啊。

    而且QQ跟微信都沒在生日的時候發過動態和朋友圈啊。

    “你怎麼，感覺有點不開心？”夏心語突然察覺到陳源的情緒向下了，所以在意的問道。

    “我，我挺開心的啊。”

    我挺開‘心’？

    心真是個好東西。

    關於這個‘心’字，夸人真誠是有心人，表達感情用‘真心’，喜歡別人是‘動心’，皆是美好的褒義。

    還有言：有心者，不用教；無心者，教不會。

    那日贈送她星星過後，她就將真心贈予自己。

    用行動證明一切，卻將感情用‘心語’。

    但我，爲什麼就這麼沒有心啊……

    肉眼可見的，陳源很難過，以及有十分懊悔。夏心語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但問他他又不說，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所以連忙樂觀的說道：“等下我們去超市多買點好吃的吧，慶祝你過初試。”

    “……”

    原本只是“我真該死”的愧疚，而夏心語這個時候反倒是來哄自己，讓陳源更加難受了。

    媽的，心寶你把我殺了吃肉吧。

    “嗯……”

    看着夏心語，他甚至想過要不就說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禮物，這樣對方就不會小小難過了。但爲了驚喜的完整性，他只能夠忍着‘螞蟻學姐在身上爬’的煎熬，儘可能的不動聲色：“好的。”

    ………

    在陳源的家裏，吃完慶祝加餐後，兩個人一起學習了一個半小時，到了晚上十點的時候，夏心語就說要回去睡覺了。

    畢竟明天是週五，還要上課，陳源也沒辦法再留。

    不過在走之前，他輕輕拍了拍夏心語的頭。

    “噫？”夏心語有些不解，但也沒有牴觸。見陳源不解釋，她也微微踮起腳，拍了拍陳源的頭，“我去睡覺了，晚安啦。”

    “晚安。”

    就這樣，她離開了房間。

    爲了確保自己今天不會再跟其他任何人接觸，陳源甚至還把門給反鎖了。

    星期天是心語，星期一心語不在只能綁定哈維，星期二因爲不知道規則意外跟周芙鏈接了，星期三的小女孩是惻隱之心……

    這一次，由自己支配吧。

    看着觸碰過夏心語的掌心，陳源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喊出那四個字。

    源神，啓動。

    不過在啓動之前，還有一點別的事情。

    躺在牀上的他，拿出了手機，將鬧鐘訂在了晚上23:59分。

    明天雖然也是生日，但生日的人，應該從零點到二十四點那一整天，都是快樂的。

    調整好呼吸，看着屏幕的純白色壁紙。

    啓動——

    是夏心語的家裏。

    陳源也坐在桌邊，旁邊是一個跟夏心語長相有些相似的溫柔女人，桌上是一塊蛋糕，蛋糕上面立着兩根蠟燭，1和4。

    女人給夏心語拍着手，唱着生日歌，但陳源卻聽不到什麼聲音。

    有些奇怪，以往無論是誰，都是能聽得到的啊。

    難道是因爲這個人是媽媽，已經去世了，超子沒辦法將死去的人拉進夢裏……

    還有，夏心語這一次沒有察覺到夢的bug嗎？

    看來她也並不是每次都強得超模。

    生日歌唱完，夏心語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陳源這時才發現，她是雙馬尾，就是初中畢業照上面的樣子，身材還要更瘦一些，有點林妹妹的嬌弱。

    好可愛媽的……

    等等。

    在欣賞雙馬尾的時候，陳源突然記起來。

    十四歲，也就是三年前。

    而牛邛說她爸爸在星沙做事，然後受傷了，進了ICU，之後還住院了一段時間。

    借錢的時候不知道是8號還是6號，但現在24號，估計還在醫院裏。

    後來的夏心語是知道爸爸‘骨折’了，但現在呢？

    “爸爸不是說今天回來的嗎？他還答應給我那個禮物……”

    在許願完後，夏心語有些低落的向媽媽問。

    對方說了些什麼後，她點了點頭，哪怕失落，但也還是擠出笑容：“嗯，我等下給爸爸打個電話吧。”

    心語真的……我哭死。

    看着小心語這樣，陳源心裏難受的一批。

    超子會將人帶回到記憶深刻，或者意難平的場景。

    所以這一幕，是讓她難過的。

    但就算是只有媽媽給她過生日，大體也算開心的事情。

    或許會回到這一刻，是十七歲，不對，應該是十六歲的夏心語，在牛邛那裏聽到爸爸的事情後，突然意識到，那個時候爸爸之所以缺席她的生日，並不是忘記兌現承諾，而是那個時候，爸爸正在住院……

    所以，她回到了14歲。

    我應該，早點來她夢裏的。

    在陳源愣神的時候，媽媽突然也將一塊蛋糕，遞到了自己面前。

    “謝謝…”

    陳源接過蛋糕，想對媽媽表達感謝，但又意識到，她已經去世了。

    她聽不到我的話，對吧？

    過生日的這一場景，沒有進行很久。

    下一幕，就是生日結束後，趁媽媽回房，夏心語小心翼翼的開門。

    “你要做什麼？”後面的陳源問。

    夏心語轉過頭，雙馬尾微微蕩起，然後對自己做了個‘噓’的手勢。

    接着，門被打開。

    陳源跟着出去，順便將門帶上。

    現在已經是夜晚，皓月當空，把大地都照得亮堂，明明沒有一處路燈，卻看得清前方的路。

    這樣的景象，陳源在外婆家過暑假的時候見過。

    世界是那樣的清晰，而又安詳。

    跟隨着夏心語，陳源一直走。

    然後，到了一處山腳。

    “這是去哪？”陳源又問。

    “跟着我來，不要問啦。”夏心語依舊是不回答，而且頗爲強勢。

    小夏心語還挺有脾氣。

    就這樣，他們從一條小窄土路，往山上走着。

    在一處拐角時，陳源稍微滑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而這時，夏心語回過頭，對他伸出了手，自帶‘優越感’的調侃道：“荊南到處都是山，你沒走過山路吧？”

    “夏海也有山……不過的確是沒有爬過這種。”

    海東省北部，以及東北部的確都是平原，城市也多集中於此，跟十萬大山的荊南不同。

    就這樣，抓着夏心語的手，他越過了這個坎兒。

    接着，夏心語走得更快一些，陳源也跟着。

    好在的是，夢裏的爬山不用全程爬，幾個鏡頭加載過去，就快要到山頂了。

    但陳源真的覺得爬了好久。

    “我們要去看什麼呀？”

    陳源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

    “竹子。”夏心語頭也不回的說。

    “竹子？”陳源不解的重複。

    “爸爸說了，去年有人在山下種了很多竹子，這個季節應該長好了。”

    “竹子好看嗎？”

    “好看。”夏心語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說道，“月亮大的時候，竹子會被照的很清晰。如果有風，竹子的葉子如果茂密，就會像海浪一樣卷過來。”

    “是爸爸答應帶你看的嗎？”陳源問。

    “嗯。他先前去山上採東西，晚上的時候見過。”

    “他說什麼時候都能帶我看，等他回來。”

    “我說那生日那天就行，我不要別的禮物……就想看看跟海浪一樣的竹葉。”

    夏心語說着說着，語氣明顯低落。

    但她依舊，往前走着。

    突然的，她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陳源問。

    “到了。”夏心語說。

    伴隨着視野漸漸開朗，二人距離登上山頂，只剩下幾步。

    夏心語有些緊張，不太敢往上走。這時，陳源跟她並列的站在了一起，並且牽着她的手，說：“走吧。”

    夏心語看着陳源，點了點頭。

    二人，一起走到山頂，這個視野最遼闊的地方。

    但是，

    山下是一片漆黑。

    是有竹林。

    但只能夠看到朦朧的一片。

    面對這樣的景色，夏心語良久無言，而後咬着嘴脣搖了搖頭：“應該……應該是來的時間不對。或者，我們再等等……”

    夏心語正想向他解釋的時候，她的雙眼漸漸被一隻手矇住。

    接着，聽到陳源說：

    “皎白的月光，像落雨般，灑在羣峯峻嶺。”

    “十里竹林，被染上綠熒，連成一片，如彼岸浩海。”

    “夜風拂過，繁茂的竹葉莎莎作響，猶如海浪一樣，打在你我的腳下……”

    他用柔和話語的描述，讓夏心語漸漸浮現出具體的想象。

    這時，蒙着雙眼的手，緩緩鬆開。

    下一刻，她看到森綠色的海，附着無限熒光，自然生靈，萬千之心，迎面而來。

    迎着綠浪，她抵到腰間的長髮，隨風揚起……

    看着手心的兩個皮筋，陳源必須承認，雙馬尾的夏心語雖然可愛。但那天他見到的披肩長髮，無可取代。

    “這就是你想讓爸爸看到的吧。”

    “是他想讓我看到的。”

    夏心語望着深邃浩海，輕聲呢喃。

    “這樣啊……”

    “也是，我想讓你看到的。”

    在森綠螢風之下，宛若精靈的夏心語轉過頭，握住陳源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後，滿眼笑意：“這一片，星星竹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