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東星：大開山門

    週一

    警署的夥計們便發現一個肥仔大叔混進了警署。

    如果曹達華不是穿着警服，光衝身上那股油膩膩的豬油味，就要被人用掃把趕出去。

    李少澤這時候正坐在辦公桌後，將一份人事檔案交給他：“家駒，幫忙多照顧一下。”

    “哇，一個臥底二十幾年的老頭，拉回來有用嗎？”陳家駒看了曹達華檔案，心裏暗暗乍舌，毫不客氣的將懷疑表露出來。

    這讓李sir非常不爽，敲着桌子警告道：“別小瞧他，大叔我有大用。”

    “知道了。”陳家駒將檔案合上，心想無非就是多個人養老。現在重案組倒是有位置安排人，插進來也無關緊要。

    而且曹達華有督察警銜，只要人際關係處理的不錯，忙的時候讓他看家，倒也是重不錯的選擇。

    叮叮叮，辦公桌上的電話一響，李少澤接起來道：“什麼事？”

    “李sir，有位曹達華督察找你。”

    “讓他進來。”

    電話掛斷後，王素賢很快就帶着曹達華過來，輕敲兩聲推門而入：“李sir，曹達華督察到了。”

    曹達華穿着制服，腰帶勒緊了他的肚腩。手中拎着一個塑料袋，在看見辦公室裏的兩人，肩上都是雙花後，表情一正，有板有眼的走到李少澤辦公桌前，單手敬禮道：“報告長官，PC4399曹達華，向您報道。”

    李少澤和陳家駒也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袋子。

    “曹sir，歡迎你回到警隊。”

    李少澤站起身，伸手和曹達華輕輕一握，隨即指着陳家駒道：“這位是重案組的陳sir，以後你在重案組跟他。”

    “啊？我能去重案組？”曹達華眉頭一跳，心裏非常詫異。

    原本他還認爲，歸隊後會來反黑組任職，沒想到能進更威風的重案組……而且李少澤不是管反黑的嗎？看這幅樣子，重案組阿頭好像都比他遜多了。看來李sir在警署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還高。

    不過曹達華人老成精，當即想要向陳家駒敬禮，卻被陳家駒伸手攔下，握住他的手道：“達叔是吧，歡迎來重案組好好幹。”

    “多謝陳sir，陳sir超級警察的名氣，我早已久仰大名了。”曹達華這個馬屁拍到點子上了。自從“小飛俠”出現後，西區“超級警察”的名頭越來越弱，陳家駒已經好久沒聽見別人喊他外號，頓時美滋滋的道：“達叔，以後我罩你。”

    “謝謝陳sir。”

    “對了，你袋子裏裝的是什麼？”陳家駒問出了兩人都好奇的事情，李少澤也轉過目光，皺了皺眉頭，心道：“海鮮味這麼重……嘖嘖。”

    “嘿嘿，鹹魚，我老家潮汕人，自己做的一點土特產，拿來送給兩位阿sir。”曹達華伸手從塑料袋裏掏出一根黃色的鹹魚，硬梆梆的樣子，簡直可以上街砍人。

    李少澤連忙道：“家駒，你把這東西帶回去，過幾天我去你家吃飯。再帶曹sir去重案組熟悉下情況。”

    “好，先走了。”陳家駒捏着鼻子，從曹達華手中接過塑料袋，帶着曹達華前去重案組。

    至於這袋鹹魚？他知道李少澤是在推脫，只能想辦法自己解決了。

    ……

    黃子揚深色陰鬱的從於素秋辦公室裏出來……

    他這幾天的表現，並沒有讓“Madam於”滿意啥。

    因爲李少澤又出風頭了……而且在辦案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泄露出來，根本不給於素秋插手的機會。

    這和“Madam於”之前想象的略有不同，她還以爲只要有黃子揚跟他內外配合，她就能插手李少澤的案子，白撿功勞。但沒想到黃子揚的廢材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黃子揚這兩天經歷了，女頭分手，通宵加班，上司發飆。導致他步伐飄忽，頂着一個黑眼圈，腦子暈乎乎的發懵。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對味，抽了一根煙，又開會到何敏跟他講分手的那條街。看着街上大巴來往，車輛川流，黃子揚頭一次感受到了渺小與無力。

    他握着雙手，暗下決心：“小人物的奮鬥，就該不折手段。”

    ……

    今天是農曆十五，大吉大利。

    東星在九龍的坨地，洪聖古廟內大開山門。

    廟前的空地上，足足擺了三百桌酒席，被兩千多號東星仔坐的滿滿當當。自從七天前東星老龍頭去世，經過各區扎職人和叔父輩的投票，新任龍頭由“駱駝”駱炳潤擔任。

    原先在國外呆了兩年的駱駝，昨天從荷蘭飛回來，成爲了東星大元帥，四八九龍頭。

    今天是他“執掌帥印”的日子，港島大大小小的社團大佬，都要給面子來吃頓飯。

    按照港島的習俗，酒席上吃的都是“盆菜”，也就是一種傳統的“麻辣燙”，“冒菜”，“海底撈”……

    而在洪聖古廟內堂，香燭飄渺，神像肅穆，招展的紅帶和外面隔成了兩個世界。

    駱炳潤端坐首座，靜靜端起茶盞，泯了一口：“我們東星是由一代龍頭林三爺，從碼頭打出來的洪門字號。”

    “所以每天都出一百萬，修繕這座洪聖古廟，保佑大家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今天，你們拜入我東星門下，一定要記住兩句話。第一：尊師重道，第二：兄弟義氣。”

    “記住了，頂爺。”

    一百位赤着上身，手持長香的小弟，跪在地上，齊聲應諾後，正式開始進入拜門儀式。

    他們先拜關公，再拜洪聖，三拜五祖三傑，背誦三十六誓。

    旁邊有刑堂師兄持刀喝問，每問一句，盡皆應諾。

    殺雞頭，喝血酒，看得出來駱炳潤是一個遵循着老傳統的大佬，讓身邊的幾個堂主都暗自憋嘴，覺得多此一舉。

    樑笑棠同樣跪在人羣中，將碗內的血酒一飲而盡，高舉過頭，啪的一下摔裂在地。看着紅布後的洪聖像，眼神裏目光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神臺旁擺了一張書桌，東星的師爺用狼毫點墨，在海底名冊上，一個個寫上他們的大名。

    這些正式拜過山門的古惑仔，和外圍的小混混不同，他們有“四九”的身份，是實打實的正式成員。換兩百年前就是“義軍”了。

    不過樑笑棠和其他新入門的古惑仔不同，他是第二次拜山門了。因爲第一次的海底已經黎天一洗掉，現在警方由派樑笑棠回到社團，只能重走一次拜山儀式。

    而這些古惑仔在拜完山門後，便有權利選擇跟哪位大佬……樑笑棠自然乖乖的站到黎一天身後。

    其他古惑仔也分成幾批，有拜下山虎的，有拜上座山虎的，也有拜入小頭目門下的。總而言之，東星五虎名氣最響，收人也最多了。

    黎一天等到樑笑棠站回身後，咬着手指上的金戒，輕笑道：“點樣，找回點感覺沒？”

    “這種感覺，我一直沒忘記。”樑笑棠頂着寸頭，臉上露出不羈的神色。

    這時候駱炳潤看見儀式結束，便帶頭走出內堂，黎天一也從位置上起身，摸了一把樑笑棠的刺毛：“以後我扎職，靠你啦。”

    “大佬說笑。”樑笑棠乖乖的跟在後面，與一羣人魚貫而出。

    駱炳潤帶着五虎招呼洪興，和聯勝，長樂等各大社團的大佬。黎一天沒有這份資格，便帶着樑笑棠在一桌酒席坐下，兩人碰了一杯，便開始夾花生米，一粒粒往嘴裏送。

    下山虎“烏鴉”穿着緊身體恤，拽兒郎當的跟在駱炳潤身後。眼神於酒席中兜兜轉轉，忽然發現一個靚妞，正在說話的時候，一名小弟突然走到他身邊：“大佬，出事了？”

    “什麼事啊？”烏鴉滿臉的不爽，抱着小弟的脖子，指着他道：“有屁快放。”

    “大佬，大飛哥掛了。”小弟縮了縮脖子，立即被烏鴉一把推開：“呸，誰他媽敢動我弟弟？”

    小弟抹掉臉上的花生碎，壓低聲音道：“是差佬，西區反黑的……”

    “媽的，警察就是威風。”烏鴉幹了一杯啤酒，重新坐回椅子上，心裏憋着氣卻不敢發。沒辦法，他作古惑仔的難道還敢去幹警察？

    弟弟被別的社團掛掉，他還敢帶人去報復。但是被警察掛掉，心裏邪火再大，也都必須忍着。

    畢竟大家出來混的，今天死一個，明天死一個都很正常。但是大飛可是他的親弟弟……儘管有人說他烏鴉六親不認只認錢，但最起碼親弟弟還是認的。

    何況大飛專門負責幫他送貨，現在被警察掛掉，就代表着幾十萬的損失。

    想到譁啦啦流走的鈔票，烏鴉臉上不禁有點肉疼，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我弟弟一定不能白死！”

    “大飛以前在西區是走誰的關係？”烏鴉忽然朝身旁的心腹問了一句，那名心腹對大飛的事情也有所瞭解：“是走一個叫作黃子揚的警長…不過這件事他一點風聲都沒露，看樣子是反黑組新來那個阿頭在搞鬼。”

    “行，有空幫我聯繫一下黃sir……”

    烏鴉沒想到，他的手下還沒來得及聯繫黃子揚，黃子揚就自己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