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無間無色

    西區，重案組。

    李少澤擦乾淨白板，在頂端寫上“灰色”兩個字。

    下面貼着一張倪永孝的照片，再下面是他手下的五大頭目。

    “英國留學回來，很難搞的。”

    陳家駒抱着手，手中拿着一根熱狗。

    “再難搞也要搞。”

    李少澤將黑筆一丟，轉身走到辦公桌前。他已經向署長申請，以毒品網絡案爲理由，介入尖沙咀倪家的調查。

    他知道九龍警署的人，盯着倪家很久了。

    恐怕沒這麼容易交出調查權，不過這種屁事，扔給雷蒙去解決就行，壓根不用他操心。

    這件案子，李sir定了一個代號——無色。

    他才不管你黑色白色還是黑色，到他手中統統抹盡，什麼顏色都別想有。

    巧合的是，“無色”爲佛家三界之一，“無色天”沒有物質，超脫束縛，只剩下受、想、行、識四種精神，是精神的居所。

    每一個墜入無間道的人，心裏都在追求無色界。

    而現在陳家駒的a隊，跟着他主抓這個案子。陳晉則帶着b隊，負責轄區內其他的突發案件。

    不過這只是一個大概的分配，如果有緊急情況，警力也可能按照李少澤的意願，隨時進行調動。

    陳家駒則在李少澤轉身後，看着“灰色”這兩個字，腦海裏閃過一句話。

    “黑不一定是黑，白不一定是白，犯法不一定是犯罪。”

    “歷史上的每一場革命，都是由犯法開始的……”

    李少澤聽見陳家駒在背後神叨叨的念着什麼，轉過頭來：“家駒你說什麼？”

    “哦哦，沒什麼。”

    陳家駒嘿嘿一笑，他才不好意思，把講座上聽來的話，當作自己的東西賣弄。

    “那好，下班吧。”

    李少澤將東西收拾好閃人，臨走的時候特意將那份文件帶上。

    晚上洗漱睡覺之前，他打開水龍頭，看着鏡子裏的臉龐。

    這個人比想象中的陌生。

    不過…

    李少澤忽而展顏一笑，他可是繼承了記憶的穿越者，無論是國中還是警校時期的記憶，都並沒有任何缺陷。

    而且記憶當中，始終都沒有聽過韓琛的名字。

    bug什麼？應該不存在的吧……

    ……

    九龍區警署，張署長翹着二郎腿，將皮鞋搭在辦公桌上，手裏拿着一根煙，瞪大眼睛盯着前的死對頭。

    “雷蒙，你來我這裏搞咩嘢？”

    張署長是個身材高大的老警察，臉上稀疏的絡腮鬍很有氣勢。

    他年齡要比雷蒙大上幾歲，但比中區的趙胖子要年輕不少，是警隊中的青壯派，歷來和雷蒙不對付。

    近幾年，九龍區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各大社團都規規矩矩。和署長開會的時候，風頭一向都在雷蒙之上。

    可是最近雷蒙這傢伙，越來越囂張，聽說前幾天還搶了國際刑警的案子，今天來找他準沒有好事。

    “張鬍子，那我就直說了。”

    “尖沙咀倪家交給我先，事關大案，搞定請你吃飯。”雷蒙揹負雙手，站着八字步，說出了今天到訪的目的。

    “別做夢了，你有頭馬我就沒有？知不知我九龍陸啓昌的大名，不輸你的小飛俠啊！”張署長將煙器掐掉，吐了口口水。

    到他們這個級別，警隊裏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夠收到風。

    張署長自然很清楚，雷蒙這傢伙的打算。

    不過案子是這麼好搶的嗎？

    西區重案組小飛俠名頭很響，九龍區反黑組陸啓昌，也是很有實力的。

    單論對付悍匪，或許警隊後起之秀中，出身重案組的“雙李”要厲害一層。但說起治理黑社會，陸其昌帶領的反黑組，表現才最爲亮眼。

    張署長肯定不會把倪家交出去，因爲九龍警署已經盯了倪家很多年。現在恰逢倪坤身亡，倪家陷入動亂之際，很可能是搞定倪家的好機會。

    “好你個張鬍子，十一年前，就是十一年前。”

    “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小高級督察，我們兩個人聯手抓捕一個逃犯，是誰爲你擋了一顆子彈？”

    雷蒙既然敢來，就有他的底氣。

    一邊說話，一邊還要伸手解釦子，絲毫不害臊。

    張署長見此大爲惱火說：“雷蒙這個死撲街，不就擋了一顆子彈？還是打在大腿上的，又沒死又沒瘸，嘰嘰歪歪說了十多年。”

    “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

    很顯然，雷蒙不是第一回用這一招，張署長對此早已麻木。

    雷蒙卻不管不問，繼續解釦子，好似不見彈孔，誓不罷休。

    外面值班的警員們，聽見裏面都爭吵聲，都放下手中的文件，將目光悄悄掃過來。

    由於九龍區反黑組人強馬壯，足足有一百多人，所以警署的格局和西區不同。署長辦公室沒有單獨一層，而是和反黑組同樣放在三樓，這時在外面辦公的警員可不少。

    張署長的臉色也愈發焦急，連忙放下桌上的腳，快步走到門口，刷的一下，拉下百葉簾。

    “我靠！”

    警員們見此立即把頭低下，根本不敢想象兩位署長在裏面做何交易。

    就連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的陸啓昌，都頓時止住腳步，靜靜等待兩位署長談完公事。

    “拿你沒轍，真的拿你沒轍。”

    張署長搖頭嘆氣，當一個無恥起來，戰鬥力是十分可怕的。

    到這個時候，他只能和以往一樣，做出一定的讓步。否則等到雷蒙真把褲子脫了，他這位高級警司可丟不起臉。

    “現在倪家是陸啓昌在盯着，如果你能說服陸啓昌，我就答應西區和九龍聯合辦案。”

    這已經是張署長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如果不是看在曾經雷蒙爲他擋過子彈的份上，張鬍子掏槍都可能讓步。可沒辦法，過命的人情，再舊都得認。

    不過完全交出案子，就等於把全部功勞送出去，張署長是不可能答應的。就算他答應，反黑組的夥計也不會服氣。

    “行。”

    雷蒙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因爲倪家不是一個小字頭，兩區聯合辦案，可以借用九龍的人手，也可以調閱以往的資料，自然對西區是有好處的。

    如果不是衝着這塊好處，雷蒙根本就不用豁出老臉，直接讓李少澤帶着人，跟九龍反黑對着幹就行。反正兩個案子兩邊查，誰先查出來功勞算誰的。

    但是雷蒙這張老臉，好像最近貶值的很厲害。

    不過沒關係，陸啓昌這個人，他可以讓標叔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