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你爲什麼不早點回來？

    無奈之下，小沐蕊兒求助沐昀，可沐昀也無能爲力。

    沐昀手上沒有超能力系精靈，她又不敢找外人修復封印。

    找沐家借超能力系精靈，兩姐妹擁有超能力的祕密就會被發現。

    而沐昀認識的超能力者，交情都很一般，她無法保證對方會守住祕密。

    超能力者要麼成爲人人敬仰的存在, 要麼被人關起來研究，被訓練成言聽計從的傀儡。

    很明顯，曝光後兩姐妹的命運屬於後者。

    小沐蕊兒和沐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小紀靈汐被無盡的心聲折磨。

    她們在等和賭。

    等紀晨溪做好萬全的救人準備。

    賭小紀靈汐能撐到紀晨溪到來前。

    一個月後，小紀靈汐神情木納，除了小沐蕊兒和沐昀誰也不理。

    兩個月後，小紀靈汐只會對小沐蕊兒作出反應, 其他人不管怎麼叫她都沒有迴應。

    夢境漸漸變爲灰白色，與小紀靈汐眼中的世界重合。

    當夢境中所有事物化爲死寂的灰白時，一切心聲都消失殆盡。

    之前無時不刻在迴盪心聲的夢境忽然靜得令人心悸。

    由夢境所化的建築與人縮爲一張正方形框圖, 猶如電影銀幕，懸掛於前方。

    框圖和紀靈汐本人所坐的礁石外，是一片不見亮光的無盡深淵。

    大概是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小紀靈汐在精神崩潰完全前，下意識封閉自己的心。

    屏蔽外界感知，封閉心靈，相當於失去所有情緒，外界事物無論怎麼變她都不會感到悲傷、喜悅、憤怒。

    見此，江元心中瞭然。

    難怪紀靈汐能面不改色地看着那幾個小偷被燒成灰。

    他們在紀靈汐眼中如同動畫角色，生死只是場不存在的戲。

    小紀靈汐變化太大，難以隱藏，她和小沐蕊兒很快就被關押起來。

    之前沐家扣住紀晨溪母女三人，是爲了沐宸手上的神祕精靈。

    沐家遲遲沒發難，是因爲沐宸本人不知所蹤，加上沐家內部並非鐵桶，不同派系互相牽制。

    如今發現兩姐妹是超能力者，沒人再敢阻攔主張發難的人。

    兩個可塑的超能力者, 相當於不可估量的財富。

    家族利益大於天, 沐昀和有心幫兩姐妹的人甚至不能站出來表態。

    “居然有超能力，這就是怪物的特權嗎？真是諷刺。”

    “是不是覺得我們會羨慕啊？想多了，我們確實沒有超能力，卻能像指揮狗一樣指揮你們這些超能力者。”

    “看看你們這副落魄的模樣，哎呀，真悽慘，這就是沒有足夠實力卻擁有超能力天賦的下場。”

    “要不是怕讀取記憶損傷靈魂，影響超能力天賦，早把你們做成傀儡了，可惜了，只能把你們訓練成奴隸。”

    聞訊而來的沐家小孩對着兩姐妹指指點點，跟看動物似的。

    小紀靈汐雙眼毫無光芒，一動不動，行屍走肉。

    小沐蕊兒披頭散髮，目光冰冷，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

    兩人被鐵鏈鎖住四肢，關在類似古代監獄的黑屋中, 活得還不如動物。

    吃的是搜掉的食物，成天接受沐家人的審問。

    沐家人問的東西, 自然是沐宸的雪拉比。

    小紀靈汐由於封閉內心，不管沐家人問什麼都沒反應，因此經常遭到審問者的暴打。

    小沐蕊兒不忍心妹妹被打，會回答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但死活不透露家裏擁有三隻雪拉比的事。

    兩姐妹就這麼生不如死地度過了一星期。

    心急如焚的紀晨溪在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殺入沐家，與沐昀裏因外合，救走兩姐妹。

    沐家震怒，派精靈進行追捕。

    爲了救女兒和逃避追擊，紀晨溪過度借用伴靈美納斯的力量，身體每況愈下。

    逃離沐家的第五天中午，紀晨溪體內的血脈詛咒提前爆發，神志不清。

    “美納斯，告訴我延緩詛咒的辦法！”

    小沐蕊兒逮住目光閃躲的美納斯。

    美納斯瘋狂搖頭，表示沒有。

    “我聽見了。”

    小紀靈汐忽然開口，黯淡無光的雙眼恢復些許神采。

    美納斯瞪大雙眼，朝着小紀靈汐不斷搖頭。

    “什麼辦法？”

    小沐蕊兒心情異常複雜，又喜又憂。

    她很慶幸妹妹主動說話了，還從美納斯那偷聽到暫時抑制詛咒的辦法。

    憂的是，美納斯一直不肯鬆口，那這法子一定有不小的副作用。

    小紀靈汐沉默不語，沒有回答。

    無論小沐蕊兒怎麼問，小紀靈汐都不願說出自己聽到的東西。

    小紀靈汐先放倒小沐蕊兒，防止她礙事，然後與十分糾結的美納斯來到同樣被弄昏的母親紀晨溪身邊，割開手腕。

    伴靈美納斯的力量配合至親的血液，可以淨化部分詛咒。

    這是美納斯一族找到的，最有效的延緩詛咒辦法。

    紀晨溪甦醒後，什麼也沒問。

    溪甦醒心裏很清楚，是女兒用自己的血替她緩解詛咒。

    一旁的美納斯努力降低存在感，裝作沒看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沒人願意捅破這層窗戶紙。

    恢復神智不再瘋瘋癲癲的紀晨溪帶着兩個女兒繼續四處逃亡。

    索性沐家沒咬得那麼死，幾個月後，母女三人在一個離沐家很遠的小城鎮定居下來。

    詛咒被抑制，又有兩隻雪拉比輔助治療，照理說紀晨溪再活個十幾年都不會神智失常。

    可紀晨溪始終接受不了女兒用血救自己，她內心備受煎熬，過不了心裏那關，不到三年便鬱鬱而終。

    小沐蕊兒抱住母親的屍體哭成淚人。

    小紀靈汐靜靜地站着，似乎在看兩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小紀靈汐想哭，但她已經忘記了哭泣是什麼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哭。

    往後七年，兩姐妹相依爲命。

    沐蕊兒用超能力幫人馴服精靈，維持生計，努力爲妹妹撐起一片天。

    沐蕊兒外出時，紀靈汐會偷偷跑出家，用自己的伴靈族療愈能力幫忙賺錢。

    紀靈汐不明白自己由潛意識操控的身體爲什麼會主動做這種事。

    也許就像是爲了吃飯而吃飯，爲了睡覺而睡覺。

    對於多出的錢幣，兩人閉口不言，心照不宣。

    錢的問題解決了，兩姐妹活得卻不輕鬆。

    畢竟是兩個年齡不大，外表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

    因此兩人常常遭到各種地痞流氓的騷擾、刁難。

    爲了減少麻煩，沐蕊兒選擇給自己和紀靈汐扮醜。

    裝得難看一點，兇狠一點，找麻煩的人自然就少了。

    “別再去治療別人了，你最近使用過多的超能力，精神狀態變得很不穩定，聽我的，好好留在家裏休息，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已經足夠我們活一輩子了。”

    某天，沐蕊兒攔住紀靈汐。

    紀靈汐調動超能力時，鎮壓心靈感應、封閉內心的力量會減弱，導致無法完全阻隔他人的心聲。

    醫者，可以說是最看盡人生百態的職業之一。

    見多了生離死別、悲歡離合、人情冷暖，心會漸漸變得麻木。

    如此多的負面情緒，會徹底摧毀紀靈汐的心靈。

    再不人爲干涉，遲早得出大問題。

    紀靈汐低垂腦袋，沒有迴應。

    沐蕊兒可不管紀靈汐同不同意，直接把紀靈汐扣留在家裏。

    被禁足的紀靈汐每天只做兩件事。

    潛意識掌控的身體，自動修煉超能力，自動種母親曾經很喜歡的花。

    平淡的日子沒持續太久，某個夜晚，一個不速之客登門。

    沐蕊兒打開門，見到一個她很想見但又不想見的人。

    這人與她有五分像，兩人的眉眼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沐蕊兒和紀靈汐雖然是雙胞胎姐妹，但長相完全不一樣。

    紀靈汐像母親紀晨溪，而沐蕊兒更像父親沐宸。

    “蕊兒。”

    沐宸滿臉胡茬，神情憔悴，他剛開口就吃了個滿嘴木屑和灰塵。

    沐蕊兒甩上木門，雙手攥拳，眼眶微紅。

    “你走，我不想聽你說半句話。”

    “對不起，我來晚了。”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爲什麼現在才回來！爲什麼！”

    “我……”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也不想聽你的道歉，你該道歉的人是母親和小汐，母親死了，小汐封閉了自己的心！”

    “小汐，看看我……”

    沐宸瞬間移動進屋，他看着木頭人般的紀靈汐，憔悴的臉上滿是自責之色。

    “滾開！”

    憤怒的沐蕊兒釋放超能力轟走沐宸，跑到屋外單方面痛罵沐宸。

    “你爲什麼不早一點回來？我們最無助的時候你在哪啊？這麼多年來，你有盡過一絲做父親的責任嗎？”

    “對不起，蕊兒，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回來，我之前是被……”

    “我不聽！你滾！”

    趕走沐宸後，沐蕊兒無力地靠着冰涼的土牆，放聲大哭。

    紀靈汐走來，緩緩蹲下，默默將沐蕊兒摟入懷中。

    清晨。

    睡得迷迷糊糊的沐蕊兒猛然睜開雙眼，渾身爆發出駭人的超能力波動。

    坐在牀邊的紀靈汐擡頭仰望天花板，手掌輕輕一拍牀板，周遭騰升起淡藍色保護罩。

    轟隆！

    從天而降的破壞死光瞬間吞沒房屋。

    濃煙散去，唯有兩姐妹所在的地方還完好無損。

    二十幾只精靈圍住兩姐妹，氣勢洶洶。

    那兇惡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三個男人各駕着只飛行系精靈，俯視下方，怒氣沖天。

    “沐宸，你想好怎麼死了麼！”

    “等等？不是沐宸？”

    “原來是你們兩個怪物，那正好，殺了你們氣瘋沐宸！”

    三人不給兩姐妹說話的機會，當即下令發動攻擊。

    沐蕊兒和紀靈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馬上喚出雪拉比進行反擊。

    十年前，兩隻雪拉比不夠強大，無法成爲逃出沐家的助力。

    十年後，兩隻雪拉比不再是連戰鬥不會的弱雞。

    雙方爆發一場毀天滅地的激戰，方圓幾百公裏的地面被打沉。

    有雪拉比相助，哪怕對面二十幾只強大的精靈，兩姐妹也無懼，壓着對方窮追猛打。

    “本來是留來對付沐宸的，沒想到你們也這麼難纏。”

    見戰局不容樂觀，三人紛紛掏出一塊石頭。

    “石板。”

    江元見此，下意識唸叨一聲。

    紀靈汐本人目光一凝，不過以江元的角度看不到紀靈汐的眼神變化。

    三名沐家人攜帶的是冰系石板、超能力系石板、惡系石板。

    惡系石板壓制超能力，冰系、超能力系石板封鎖空間。

    雙重壓制下，兩姐妹和她們的雪拉比根本無法調動空間力量。

    雪拉比的時間力量主要是用於穿越時空，而不是戰鬥。

    不擅長攻擊的它們還未開發出時間攻擊手段，超能力和空間力量一旦被鎮壓，就是兩眼一抹黑。

    有作弊利器石板的輔助，原先被壓着打的精靈們一轉攻勢。

    沐蕊兒眼睛被一隻神出鬼沒的勾魂眼劃瞎。

    紀靈汐沾上霸王花的毒分，大半邊身體失去知覺。

    “二哥，先等等，別殺她們。”

    “怎麼？”

    “我覺得相比殺了她們，把她們抓回去送給有特殊癖好的老頭，更能讓沐宸氣瘋。”

    “好主意！他殺我兒子，我就折磨他女兒！”

    “活着卻比死了還痛苦，妙啊！”

    三人露出扭曲且陰狠的笑容，打量着近乎失去戰鬥力的兩姐妹。

    紀靈汐輕輕放下懷中沐蕊兒，環視虎視眈眈的精靈，嘴角勾起一抹淺到幾乎看不見的弧度，用帶着解脫般的語氣低聲道：“姐姐，活下去。”

    “不可以用時間力量！你的身體承受不了！”

    沐蕊兒一手捂住流淌鮮血的雙眼，一手死死拽住紀靈汐的衣角。

    紀靈汐掙脫開沐蕊兒的手，招來雙眼飽含悲慼之色的雪拉比，借用它體內的時間力量。

    由於紀靈汐過度抽取力量，本就精疲力盡的雪拉比瞬間失力，癱軟下去。

    沐蕊兒的雪拉比飛來，抱住脫力的同伴。

    “等一下帶她們離開。”

    紀靈汐說罷，皮膚泛起璀璨的光芒。

    晶瑩的白光下，卻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痕，猶如即將破碎的精美瓷器。

    紀靈汐引動時間力量，沖毀石板之力固定的空間，硬生生撕開一條逃生空間裂縫。

    同時，一圈圈時間波紋激盪開，卷走參與所有精靈。

    隨着時間波紋的遠去，紀靈汐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與畫框一同陷入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