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新的疑點

    “黃處長，他進了路邊的房子，黃包車到了前面，並且停了下來。”

    手下給黃士其彙報，黃士其興奮的握了握拳。

    果然是來接頭的，黃包車夫是他的同黨。

    “快，去給石田組長打電話，我們需要支援，這次很可能會抓到上海站的行動組長姚建才。”

    如果是鍾會的下線，他根本沒必要這麼做，更不會到這麼偏的地方來，還是別人將他帶來。

    很明顯，鍾會並不知道接頭的地點，由僞裝成黃包車夫的隊員將他帶來，然後見面，所以才會如此的謹慎。

    他手中人數不多，需要支援。

    “是。”

    手下領命跑了出去，剛跑出去沒幾步，一聲槍響突然響起，跑出去的人勐然向後栽去，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敵襲。”

    黃士其撕心裂肺的大喊，剛蹲下的身子，勐然感覺胸口一痛。

    “砰砰。”

    連續槍響，三個小隊負責進攻，每個小隊有三名長槍手，他們的槍法最好，隱蔽在最佳的射擊點，剩下的人在早就潛伏到他們的周圍。

    兩名日本特工反應最快，瞬間往路邊跳去，不過盯住他們的人也最多，剛倒在地上，兩人身上便都開出了一個血洞。

    三十六對八，又是偷襲，結果可想而知。

    包括黃士其在內，所有人全被殲滅，只有兩人開了槍，甚至是毫無目的的開槍。

    泥鰍的人一個未傷，大獲全勝。

    泥鰍和沉漢文走過來的時候，黃士其還沒嚥氣，但口中滿是鮮血，看到泥鰍，他的眼睛勐然一縮，不是姚建才，而是戰情組的趙隊長，這是個圈套，目的就是對付他。

    他不傻，對方明顯伏擊，做好了準備。

    他監視的行爲暴露了，是鍾會發現了他們，還是有人出賣了他？

    如果是有人出賣他，會是誰？

    他立刻想到李志羣，只有李志羣剛剛藉口跑了，剩下的人全部擊中。

    “李……”

    黃士其說出了一個字，腦袋勐的一歪，沒了氣息。

    “你什麼你，叛徒就該死。”

    沉漢文冷笑了聲，黃士其本就口中有血，李和你吐音很像，不僅沉漢文，連泥鰍都聽成了你。

    “馬上確定他們的身份。”

    泥鰍命令道，很快他們的身份便全部確定。

    上海站被捕投降的五人全在這裏，黃士其本就是上海站的人，阮正廷分人的時候，索性把軍事情報處投降的人都給了他。

    這些人跟着自己，有可能會有二心，不如讓出去。

    “隊長，查清楚了，李志羣不在，少了李志羣。”

    手下很快彙報，泥鰍則臉色一變。

    李志羣可是組長點名要除掉的人，少的人竟然是他。

    “撤退。”

    泥鰍很果斷，對方出發的時候是九人，到這少了一個，李志羣肯定沒有走遠，但他們動了槍，不能在這裏久留，否則等巡捕趕到，他們也會麻煩。

    必須先撤離，不能因爲一個人讓他帶來的人陷入險境。

    剛纔他已經派出了一組人去找，希望他們能找到人，十二個人只要找到李志羣，他必死無疑。

    “是。”

    所有人領命，他們有車，乘車有序離開，等巡捕收到報警，來到這邊的時候，只有地上的八具屍體。

    李志羣逃了出去，沒有被找到。

    他本來就懷疑有陷阱，藉口拉屎，立刻躲的遠遠的，並且到了人多的地方。

    後來聽到槍聲，他更不敢露頭，等巡捕過來，他立刻悄悄離開。

    這一次，他藉助自己的經驗和智慧，僥倖逃過一命。

    巡捕來他也沒敢去看，但聽到了別人的議論，八個人全死了，一個沒留，據說死的很慘，傳的有鼻子有眼。

    “好，非常好，泥鰍，漢文，我給你們請功。”

    王躍民親自等着泥鰍他們，聽他們說行動很順利，五個叛徒全部被殺，非常的高興。

    “可惜李志羣跑了，沒能殺掉他。”

    泥鰍有點惋惜，王躍民則不以爲意：“跑就跑了，李志羣是黨務調查處的人，讓他們的人來清理門戶，把我們的叛徒制裁掉就是勝利。”

    王躍民對李志羣並沒有看重，不知道他是楚凌雲點名要除掉的人。

    泥鰍也沒解釋，等回去之後再向組長認錯。

    組長要除掉的人，他這次卻沒能成功，對他來說整個行動就是失敗。

    “姚組長他們回來了嗎？”

    王躍民問向其他人，在泥鰍這邊行動的時候，姚建才也帶人去解救胡國任三人。

    他們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殺人。

    “回來了，有兩個兄弟受傷，沒有死人。”

    “傷的重不重，要不要去醫院？”王躍民眉頭皺了皺，簡單的傷他們自己能處理，要是太重，只能送去醫院。

    關鍵這裏是租界，一旦送醫，很可能會被日本人知道。

    日本人施壓之下，租界有可能把他們交給日本人，或者默認日本人來抓人。

    “不重，全是皮外傷。”

    “那就好，這次幹的漂亮，總算讓我出了這口氣。”

    王躍民終於不再擔心，高興說道。

    前段時間上海站連連出事，死了兩個，被抓了五個，讓他在處座面前擡不起頭。

    這次楚凌雲提前知道鍾會暴露，卻利用他們立功心切，想要更大收穫的機會，將他們引入陷阱，一舉將其全部擊殺。

    不僅制裁了叛徒，他對特高課的鬥爭中也算是贏回了一局。

    泥鰍和沉漢文確實是戰情組的人，但這次的事是在他上海站辦的，功勞自然屬於上海站。

    至於楚凌雲，絕對不會和他爭這點小功。

    “站長，任務完成，我們該回去覆命了。”

    泥鰍對王躍民說道，王躍民的笑容頓時僵住，有點不捨的說：“要不留兩天，還有後續呢，誰知道他們查到了多少，乾脆過幾天回去，你把這幾個安全屋重新排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隱患。”

    “站長，我會排查的，不過我們必須先回去向組長覆命。”

    泥鰍哭笑不得，他每次來最大的擔心就是王躍民不放人，每次來容易，想走，王躍民總會找點理由拖延。

    “行吧，記住這件事，回去覆命後你立刻去辦，我會聯繫凌雲，盯着你們的進度。”

    他們的確要回去向楚凌雲說明情況，王躍民見留不住他們，便強行把任務先扣在泥鰍的腦門上。

    “是，站長。”

    泥鰍苦笑，他不敢反駁王躍民，王躍民現在是和他們關系不大，也只比他大一級。

    可畢竟是以前他們的老領導，而且是組長的老師，和組長的關係又那麼近，如果王躍民完全放下臉皮，跑去找楚凌雲哭訴，他們組長也撐不住。

    這種事，王躍民絕對幹得出來。

    泥鰍可是聽說了，當初處座讓王躍民來上海的時候，王躍民便提出要和楚凌雲一起搭檔，甚至他做副站長都行。

    處座沒有答應，王躍民更是耍起了賴皮，不願意來上海。

    在處座面前他都敢如此，更不用說在上海。

    總之，兩人順着王躍民不會有錯，否則倒黴的肯定是他們。

    回到戰情組，兩人向楚凌雲彙報，泥鰍首先認錯：“組長，我們監視的時候出了疏忽，不知道李志羣什麼時候跑了，後來也沒找到他，沒能將其制裁。”

    “李志羣跑了？”

    楚凌雲皺了皺眉，作爲後世人，他知道李志羣帶來的危害。

    雖說此人必死，但能早點除掉他，能讓不少人免受他的毒害。

    其實楚凌雲自己也清楚，這種大環境下，除掉李志羣一個人並沒有多大的作用，沒有了李志羣，還會有王志羣，張志羣等等漢奸。

    這些漢奸對待自己的同胞，向來比日本人更爲殘忍。

    “組長，您放心，以後我一定能找到他，將其制裁。”

    泥鰍急忙保證，楚凌雲則搖頭：“不用特意找他，沒這必要，他逃不掉。”

    李志羣並不重要，那麼多的漢奸，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況且他在石田小山的手中，想對付他並不難，這次讓他逃了，下次在想辦法收拾他就行。

    “是，組長，站長又給我新任務了……”

    泥鰍把王躍民的命令講了出來，很是委屈，王躍民就逮着他一個人拼命的薅，啥事都想交給他。

    上海站大大小小那麼多安全屋，光是摸排一遍就需要不少的時間。

    “泥鰍，即使老師沒給你這個任務，我也會給你，我一直強調，安全問題馬虎不得，不僅上海站，戰情組所有的安全屋也要查一遍，確保沒有任何安全隱患，若是有，儘早彌補。”

    楚凌雲神情突然嚴肅，泥鰍怔了怔，馬上站直了身子。

    “是，組長放心，我一定認真對待，早日查清楚所有隱患。”

    “把胡國任暴露的事情詳細告訴我。”

    楚凌雲微笑點頭，這種排除隱患的事，交給泥鰍最合適，他的心最細，有時候比自己還要細，有安全隱患，他肯定能夠看出來。

    “組長，根據胡國任交代……”

    泥鰍很快把從王躍民那得到的情況，轉述給楚凌雲。

    這次的事，鮎魚彙報是黃士其外出偶然發現了胡國任，進而找到了鍾會。

    黃士其單獨盯守了四天，最終才上報。

    收到電文，楚凌雲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不對，聽完泥鰍所講，楚凌雲沒有說話，靜靜的思考。

    泥鰍和沉漢文知道組長的習慣，誰也沒有打擾。

    黃士其有可能偶然遇到了胡國任，然後監視，他爲了搶功，也可能知情不報，獨自辦桉。

    但在裏面，楚凌雲總感覺哪裏不對。

    黃士其找到了胡國任，知道他們有三個人，還敢一個人盯梢，這是第一個疑點。

    對方人數多，他就一個人，而且是在租界，一旦他被發現，危險的是他，而不是胡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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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他發現鍾會後，立刻上報給了石田小山。

    他想搶功，越級上報屬於正常，不過石田小山事後回覆，他把胡國任三人交給了阮正廷，想增大兩人的矛盾，黃士其並沒有表現出不願的樣子。

    他辛辛苦苦盯着的人，白白給了別人，哪怕給了他副處長，但至少應該會有委屈，或者別的要求，他卻沒有，這是第二個疑點。

    第三，則是泥鰍的彙報。

    胡國任在黃士其所說的時間，並沒有出去，黃士其說謊了，那天胡國任三人全在隱藏，他們的安全屋是臨時落腳點，三人等待着執行制裁任務，那裏不會住太久，所以三人沒有掩飾的工作。

    這件事上，黃士其爲什麼說謊，他沒有這個必要。

    幾個疑點中，這個最想讓楚凌雲想不明白。

    可惜黃士其死了，沒辦法從他口中問出實情。

    黃士其並不重要，關鍵是這件事背後的情況，楚凌雲考慮問題喜歡用各種假設，如果某種假設能夠成立，那麼哪怕是再不可能的情況，也有可能就是真相。

    楚凌雲不會把假設當真，但假設卻可以作爲調查方向，輔助他找到真相。

    假如人不是黃士其找到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他說謊的原因便有了，但新的問題隨之出現，會是誰找到了人，能夠立功的好事卻把功勞給黃士其？

    這個人肯定不在偵緝處，也不是特高課。

    更不會是上海站出了內奸，真有內奸，他不會聯繫黃士其這樣的小人物，更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情報交給他。

    這個人，很可能有一定的能量，但不是特工，或者說和日本人關係並不大。

    楚凌雲確實聰明，他幾乎猜到了真相，但因爲掌握的線索有限，目前整個事件在他的腦中依然是斷斷續續的樣子，而沒有連成一片。

    楚凌雲也沒有着急，黃士其是死了，但這個人只要做過了，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慢慢來查，一定能將他找出來。

    “石田組長。”

    李志羣回到特高課，雙腿普通跪在了那，他的樣子很狼狽，身上破爛不堪，臉上髒兮兮的。

    “有人出賣了黃處長，把他們都害死了，我若不是肚子疼，正好拉了肚子，估計也死在那了，石田組長，您要爲我們做主啊。”

    李志羣不傻，他沒敢說自己察覺不對，率先逃跑。

    那樣的話他就是逃兵，石田小山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