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雨天撞山

    天津火車站，吳眉峯帶着手下幾位高層迎接。

    戴老闆從火車上下來，吳眉峯立刻恭恭敬敬迎了上去。

    “老闆，您辛苦了。”

    “走吧。”

    對吳眉峯他態度算是好一點，吳眉峯不是馬三山，做了那麼多的死，雖說吳眉峯還沒做出什麼成績，不過他上任的時間也短，需要給他時間來證明自己。

    戴老闆對手下向來嚴厲。

    袁守旺是他的同鄉，又是最早跟着他的人，因爲長沙站的事至今沒有起復，不過職務倒是提升了點，如今在總務處做到了副科長。

    副科長和之前的站長相比，天壤之別。

    對此袁守旺倒沒有不滿，這些年他清醒了許多，若不是他和戴老闆的關係比較近，換成別人，就他做的那些事恐怕早就變成了枯骨。

    天津站沒什麼事，戴老闆接見衆人，鼓勵了一番，隨即乘坐飛機前往青島。

    青島是重要戰略要地，當初日本便對青島覬覦很久，那裏的情報工作非常重要。

    “老闆，這是日本人留下的機場，可惜戰爭後期他們的飛機基本損失殆盡，留下的都是一些老飛機，又或者廢棄的零件。”

    青島站迎接戴老闆的時候，順便介紹了下機場。

    其實日本人還是留了點東西，好的全被他們賣了，此時青島站長心懷忐忑，生怕戴老闆親自查他。

    戴老闆四處看了眼，突然笑了聲。

    這個地方他知道，抗戰不久的時候，楚凌雲在上海發現有五架日軍海軍留下的轟炸機，日本海軍的東西陸軍向來看不上眼，全是當做廢鐵處置。

    楚凌雲便打起了這五架飛機的主意。

    戴老闆還記得，他和齊祕書聊起過此事，兩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楚凌雲用什麼辦法把這些飛機拿過來，畢竟這是飛機，不是一般的小東西，想偷就能偷走。

    更何況若是丟失了這樣的東西，日本高層絕對會嚴查到底。

    結果他們萬萬沒想到，楚凌雲竟然輕而易舉解決了這個難題，利用早川平和大阪師團的關係，讓大阪師團出面，帶走這五架飛機，然後送到青島進行改裝。

    這個機場就是他們當初改裝飛機的地方。

    最讓戴老闆無語的是，大阪師團改裝完成後，給他們送到了家門口，能讓日本人給飛機，而且送貨上門，除了楚凌雲沒有別人。

    “走吧。”

    看了幾眼後，戴老闆便沒了興趣，日本人投降後，果黨的人全想着撈錢，沒人管理機場，若不是機場時不時需要起降飛機，恐怕沒人打理。

    至於日本人留下的東西，戴老闆心知肚明。

    就算有好東西，也全是漂末的命運。

    戴老闆此行的主要目的地是北平和上海，北平是查辦馬三山，上海則是查紅黨。

    他清楚王躍民的能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當初選擇他做上海站站長是迫不得已，事實上在戴老闆的心裏，上海站最佳人選就是陳樹。

    可惜陳樹自己不爭氣，主動招惹楚凌雲，結下天大仇怨，兩人必須走一個，加上是陳樹自己犯錯，捕風捉影想要陷害楚凌雲，戴老闆只能將他調走。

    否則他在上海也會被楚凌雲弄死。

    事實上陳樹不算捕風捉影，林石確實有問題，可惜這個祕密他永遠不可能知道。

    17號，飛機從青島起飛，目的地上海。

    軍統上海站。

    王躍民正在開會，商討接待戴老闆的事情，副站長兼情報組長樑宇，行動組長陳展禮在他的兩側。

    剩下的組長則依次排座。

    “站長，戴老闆這次來不會是問責的吧？”

    樑宇略有些擔心的問道，上海辦砸了幾個案子，他同樣懷疑內部有奸細，爲此特意暗查了一段時間，可惜沒有任何收穫。

    陳展禮在上海站依然是老樣子，懶，喜歡吃，平時不問事，行動組幾乎都是副組長在管。

    樑宇壓根就沒往陳展禮身上去想。

    陳展禮的外號陳小二，現在徹底沒人叫了，他是抗日功臣，戴老闆親自嘉獎，老頭子口頭表揚過的人，沒有十足的證據誰也不敢對他下手。

    況且樑宇和陳展禮同出戰情組，把他當成自己人，根本不會調查他。

    最重要的還是陳展禮平時的表現，根本不是那種有很上進心的人，他當初在76號靠的是溜鬚拍馬和他的運氣，這點所有人都清楚。

    在上海站他依然如此，王躍民便被他哄的高高興興，幾乎所有的活都是樑宇來做。

    “不會，放心吧。”

    王躍民信誓旦旦的說道，戴老闆查他做什麼？

    該給的好處他全給了，再說還有楚凌雲在，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楚凌雲不倒，戴老闆就不會爲難他。

    當初選拔楚凌雲進武漢站的時候，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學生竟然會成爲自己最大的靠山。

    “站長，不得不防，我聽說馬三山私放金碧珍被戴老闆抓了個現行，爲此大出血才沒讓戴老闆當場法辦了他，若是咱們這有什麼問題，到時候您恐怕會有麻煩。”

    樑宇小聲提醒，王躍民神色瞬間變爲嚴肅。

    別的東西他無所謂，真讓他大出血去賄賂戴老闆，那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王躍民年紀不小了，如今已快五十歲，他沒有了多大的野心，就想着多撈點棺材本，以後安安穩穩度過晚年，然後讓子孫後代享福。

    “你說的有點道理，你確定咱們站沒有內奸？”

    王躍民問向樑宇，樑宇則內心發苦，站內那麼多人，有沒有內奸他哪敢保證。

    不過上次的清查確實沒讓他查出來什麼。

    “我不敢完全保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調查過的人沒有問題。”

    樑宇輕聲回道，王躍民想了下，神色再次放鬆：“你沒能查出問題，戴老闆來了短短幾天又能查出什麼，放心吧，不過該有的調查不能停，你繼續查，其餘各組要完全配合。”

    王躍民看向其他人，這相當於給了樑宇極大的權力，讓他站內可以放手去查。

    “我完全配合，樑副站長想要行動組做什麼，儘管吩咐，誰敢拒絕我打斷他的腿。”

    陳展禮第一個應和，支持力度可謂巨大，就差說樑宇一樣能指揮行動組了。

    樑宇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還是自己人貼心。

    “我們也配合。”

    有了陳展禮表態，其他各組不得不跟着應和，戰情組的人就是團結，他們沒辦法，事實上他們並不願意被樑宇詳查。

    誰沒有點齷齪事，一旦被查，就相當於把柄落在了人家的手裏。

    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

    站長，副站長兼情報組長，行動組長意見統一，他們手下還有一部分戰情組的人，敢不答應，站長立刻就能收拾他們。

    特別是戰情組的那些人，個個是精英，最初選拔的時候楚凌雲寧缺毋濫，從軍事情報處帶了一批人，又從上萬人的別動隊中仔細選拔，加上抗戰這些年的鍛鍊，能力全部成長了起來。

    站長王躍民又和戰情組的關係非常近，他們誰敢不老實，站長隨時把他們換掉。

    “好，就這麼定了，大家準備下，一會陪我去機場迎接戴老闆。”

    “站長，雨下大了。”

    王躍民祕書看向窗外，剛纔便在下雨，不過這會雨勢加大，幾乎是瓢潑大雨，伴隨着電閃雷鳴。

    “先去機場。”

    王躍民想了下便做出決定，這種天氣飛機能不能降落是個未知數，但他們不能因爲猜測便不動，哪怕飛機真的無法降落，他們也必須出現在機場。

    萬一戴老闆的飛機降落了呢？他們沒在機場便是大不敬，這種錯誤王躍民不會犯。

    一行人趕到機場的時候，戴老闆的飛機已接近上海。

    他們同樣知道上海大雨，機組用無線電和地面聯繫，暫時盤旋，等待雨停。

    “老闆，這雨沒有減小的趨勢，看這雲層，我們不一定能等降落，要不先改地方？”

    在上海上空盤旋了一會，隨機人員過來小聲問道，戴老闆皺了皺眉，不過還是點頭：“那就先去南京。”

    南極光距離上海不遠，本就是他這趟的目的地之一，先去南京，辦完南京的事，再去上海不遲。

    左右不過換了個順序。

    機組人員改道，王躍民他們終於收到了消息，戴老闆的飛機不在上海降落了，去了南京。

    去南京好，晚來一天，便給我們多了一天的準備。

    戴老闆到了南京肯定不會立刻過來，畢竟現在正在還都，他要處理好南京那邊的事，沒有個幾天時間根本做不到。

    “樑宇，儘快調查。”

    王躍民對同車的樑宇吩咐道，戴老闆不來，他們沒必要繼續等，這麼大的雨，誰也不想留在機場受凍。

    回到家裏，溫個小酒，弄點小菜，聽着收音機多舒坦。

    “您放心，回去我就開始查。”

    樑宇點頭，大雨不影響他查案，老天爺這次都在幫他們，讓戴老闆耽誤了行程。

    這幾天裏他要是還查不出內奸，要麼就沒有內奸，要麼是內奸隱藏的實在太深，無法找到，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樑宇都不怕，他查不出來，相信戴老闆短短幾天也查不出來。

    論對上海站的瞭解，沒人能比的過他。

    “好，你辦事我放心。”

    王躍民滿意點頭，上海站他最信任的就是樑宇，樑宇是比不過楚凌雲和泥鰍，但比其他人要強上不少，算是戰情組的精兵強將。

    當初在培訓班的時候，樑宇可是公認的第一名。

    幸好他下手早，提前把樑宇收入囊中，楚凌雲幾次問他要人他都沒給，最終成功把樑宇留在了身邊。

    他這種不要臉的性子很難得，竟然對自己的徒弟耍無賴。

    南京上空，戴老闆的飛機依然無法降落。

    這裏同樣下着大雨，這種天氣強行降落，出事的機率極大。

    爲了安全起見，他們必須選擇個沒雨的地方降落，飛機上的油料無法支持他們在空中太久。

    經過詢問，最終確定選擇徐州降落，等加滿油，這邊雨停了再過來，若是雨不停，戴老闆也可以乘坐火車前往南京。

    軍統總部，一切如常。

    楚凌雲卻沒有做事的心，他現在可以確定，今天就是戴老闆出事的日子。

    楚凌雲不記得具體日期，但知道他是因爲去上海雨大，最終在雨中墜機。

    戴老闆一死，軍統必亂。

    軍統是戴老闆一手創建，他的威望極高，軍統內有些人的軍銜比戴老闆還高，但在他的面前依然要恭恭敬敬，以卑職自稱。

    這麼多年的經營，戴老闆對軍統的掌控力更強。

    哪怕是他，在軍統也無法和戴老闆相比。

    他對戰情組是能絕對掌控，但戰情組畢竟只有幾百人，現在又被打散，戴老闆打散戰情組，其實和老頭子打散忠義救國軍的目的相同，不讓他們繼續做爲一個整體，以免出事。

    人一旦分散，對付起來便容易許多。

    楚凌雲同樣清楚，他沒有接手軍統的可能，老頭子對戴老闆忌憚，對他就沒有防備了？

    這個老頭子的性格他可是非常清楚，多疑。

    他的軍事素養確實上不得檯面，但政治手腕不差。

    他的背景關係比戴老闆還要強，把碩大的軍統交給他，相當於讓他掌控一部分軍權。

    加上他的能力，不管是軍統內部，還是忠義救國軍改編的交通警察，用不了多久便能完全控制住，就算沒有戴老闆的掌控力那麼強，只要能控制住，對老頭子就是威脅。

    齊祕書和鄭局長接下來會競爭，不過他們一定會拉攏自己。

    沒有自己的支持，他們想做局長很難。

    楚凌雲不接任，但他的影響大，包括老頭子那他一樣能夠影響到，別忘了宋女士一直在他這拿藥，賺的盆滿鉢滿，總想多拿點，恨不得那他所有的產量全部拿走。

    宋女士之前甚至提出，她想辦法讓美國那邊降低一成，然後楚凌雲把這一成讓給她。

    楚凌雲毫不猶豫答應，結果宋女士碰了一鼻子灰，她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美國人那邊根本沒有答應，新藥的利益牽扯到的不是一個人，怎麼可能給她？

    楚凌雲隨便多給宋女士提供點新藥，她便會幫忙說話，影響到老頭子。

    重慶沒有下雨，楚凌雲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今天的天色不錯，是個好日子。

    南京郊區，一架飛機突然撞山，被周圍的羣衆注意到，有人急忙報告給當地的警察局，警察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電話逐層上報。

    南京機場，通訊室內正在間隔呼叫。

    與他們一直有聯繫的戴老闆專機，突然沒有了信息，詢問徐州方面之後，同樣與這架飛機聯繫不上。

    現在天氣惡劣，所以他們保持較高的呼叫頻率。

    通訊室加大了呼叫頻率。

    天氣惡劣，有可能是天氣的原因，影響了他們的通信。

    甚至有可能因爲雷電，擊毀飛機上的無線電裝置。

    但聯繫必須進行，這不是普通的飛機，上面可是有如今國內最大的特務頭子，他的影響力很大。

    警察局的信息很快到了高層，此時果黨飛機不多，能乘坐飛機的沒有普通人物，警察局沒敢怠慢，急忙給機場打電話詢問。

    機場這邊接到電話傻了眼，通過位置發現，之前經過那邊的只有戴老闆的專機。

    戴老闆的飛機出事了？

    這可不是小事，機場急忙上報，事情很快傳到了重慶老頭子這。

    老頭子馬上下令，立刻前往墜機現場，儘快覈實是誰的飛機出了事，飛機上都有什麼人，同時讓南京機場繼續和戴老闆的專機聯絡。

    軍統是情報部門，這樣的消息瞞不住他們。

    齊祕書首先收到消息，南京有飛機墜毀，疑似戴老闆專機。

    聽到這個消息他坐不住了，馬上命令軍統南京站出動，儘快覈實清楚，同時讓軍統徐州站派人到機場，看看戴老闆的飛機有沒有過去。

    楚凌雲收到消息不晚，齊祕書佈置好這一切，立刻通知了他。

    只有楚凌雲完全確定，就是戴老闆的飛機出了事。

    “你們說真不會是老闆吧？”

    齊祕書擔心的問道，軍統不能沒有戴老闆，其他人控制不住，這件事他暫時保密，沒敢告訴其他人，只把軍統的幾個高層處長叫過來商量。

    除了楚凌雲，還有許義與朱青，沒了其他人。

    “戴老闆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是他。”

    許義立刻搖頭，他是真不想戴老闆出事，他身上戴老闆的印記太深，戴老闆一旦出事，他接下來恐怕會面臨着大麻煩。

    軍統藏龍臥虎，能競爭局長位置的人不少，但不包括他。

    如果真要排名，他要在後幾名。

    至於朱青，連競爭的資格都沒有。

    “齊祕書，您多慮了，戴老闆肯定不會出事。”

    朱青同樣這麼說，不管戴老闆有沒有出事，他不能表達出任何悲觀的情緒，否則萬一戴老闆好好的，知道他說了什麼，豈不會認爲自己巴不得戴老闆去死？

    朱青又不傻，這種話肯定不會說。

    “凌雲，你呢？”齊祕書看向楚凌雲。

    “不好說。”

    楚凌雲嘆了口氣，許義和朱青齊刷刷的看向他，楚凌雲瘋了嗎，敢這麼說，就不怕戴老闆回來和他心生間隙？

    “爲什麼？”齊祕書立刻問道。

    “戴老闆的飛機確實在那，又有人確定飛機出事，今天南京天氣惡劣，飛機不多，所以是戴老闆飛機的機率不小，齊祕書，我們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是他最好，是他的話，軍統不能亂。”

    楚凌雲緩緩說道，連齊祕書都心驚肉跳，楚凌雲的膽子真是不小，這樣的話都敢說。

    他們哪知道，戴老闆確實已經死了，說了怕啥，就算真的沒死，接下來就是他出場的時刻，根本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他。

    “凌雲，這話到此爲止，我們現在等消息，你今天說的話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齊祕書快速說道，許義和朱青做了同樣的表示。

    他們是幫着楚凌雲着想，不過根本不需要。

    出事的地點在山裏，並不是那麼容易過去，加上大雨，搜尋人員用了三天才找到飛機。

    飛機的樣子很慘，撞山之後燃燒大火，現在就剩下了空架子，裏面的人更是被燒的面目全非，沒辦法確定裏面是不是戴老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飛機上的人肯定活不下來。

    齊祕書他們一直在等，知道消息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等。

    楚凌雲卻沒等，他的人下達了多個命令，特別是南京那邊，第一時間便到了戴老闆的府邸，控制住戴老闆的護衛，強行打開寶庫。

    戴老闆的護衛不多，楚凌雲這邊則去了一百多人。

    費了很大的勁，終於打開寶庫，由於戴老闆的護衛全部被控制，他們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把裏面的寶貝裝箱裝車。

    光車就裝了十幾輛，全是帶着棚子的大車。

    搬空寶庫後，這些人立刻撤離，開車前往杭州，他們會在杭州裝船，先將這批寶貝送出去，現在不易留在這邊。

    等以後楚凌雲會把它們再送回來。

    死去的戴老闆根本不知道，他剛死，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古玩寶貝，就這樣被他的心腹手下奪走。

    戴老闆的死訊最終還是傳了回來。

    徐州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戴老闆的飛機始終沒有迴應，全國各地的機場也沒有戴老闆飛機降落的消息，連民間也沒有任何發現飛機的消息傳出。

    加上在飛機上發現了一把燒燬的寶劍，通過對寶劍的驗證，證實這是那把龍泉寶劍。

    確定消息後，軍統立刻召集緊急會議，齊祕書主持。

    不過他沒有自己坐在首位，而是邀請楚凌雲坐在他的身邊。

    戴老闆一死，肯定要有接任他位置的人，戴老闆生前沒有做過任何佈置，指明誰是他的接班人。

    畢竟他還年輕，誰能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意外。

    齊祕書自身有資格接任，確定消息後，他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能當領頭羊，誰願意做服務生？

    他想要這個位置。

    不過他同樣要面臨不少強有力的競爭者，首先是鄭局長，他級別足夠高，背景深厚，不過因爲被戴老闆打壓，在軍統內部沒有多少威望。

    其次便是楚凌雲。

    楚凌雲在軍統的威望足夠，身後又有衆多軍中大佬，特別是還有大公子支持，對他的威脅最大。

    但這也是他的軟肋。

    老頭子年紀不大，若是讓大公子身邊的人得到軍統，有可能對他產生威脅，更何況楚凌雲在美國有那麼深的背景，老頭子忌憚過戴老闆，難道不怕楚凌雲比戴老闆還要難以掌控？

    以他對老頭子的瞭解，楚凌雲的競爭力反而不大。

    至於其他的人也有機會，但都有短板，許義關係不夠，完全依靠戴老闆，賀年早就被貶到了外地，其他的人更沒有多大的可能。

    他還是很有勝算。

    但齊祕書同樣清楚，楚凌雲就算做不了局長，給他搗亂的話，他想要這個位置會難上加難，甚至會坐不上。

    如果競爭失敗，他最好的結果是離開軍統。

    所以他要拉攏楚凌雲，讓楚凌雲來支持他，楚凌雲如果支持他，他的勝算將會大大提升。

    不過他同樣擔心楚凌雲想要這個位置，這次開會特意讓兩人坐在一起，會後他會和楚凌雲好好聊聊，爲此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行。

    “諸位，我們得到了悲痛的消息……”

    齊祕書帶着沙啞的聲音，紅着眼睛，不斷落淚宣讀了調查結果。

    他腦子想的全是怎麼上位，還能表現的如此精彩，哪怕不在軍統去演電影，也是影帝級別的演員。

    所有人眼睛發紅，有人是真的，有人是假。

    眼睛無法做到像落淚就落淚的人則急的團團轉，不斷狠狠掐着自己，甚至有人咬自己的舌頭，就是爲了製造悲痛的樣子。

    “戴老闆出事，我們心裏無比悲痛，我本應該第一時間趕往南京，不過由於上面有令，要求我穩住軍統，許處長，就麻煩你先到南京，照看戴老闆的遺體。”

    齊祕書緩緩的說着，許義立刻點頭。

    他不傻，知道齊祕書是自己不願意離開，他想競爭戴老闆的位置救必須留下來運作，不過他沒意見，自己又沒有競爭的資本，此時離開反而是好事，避開這場旋渦。

    只要他不站隊，哪怕以後離開情報處一樣可以活着，要是胡亂站隊隨時可能喪命。

    其實在他的心裏，最希望的還是楚凌雲上位，而不是齊祕書。

    他和齊祕書的關係不差，很瞭解齊祕書這個人，陰險狡詐，口蜜腹劍，相對比楚凌雲來說，齊祕書更難打交道，況且他和齊祕書也不是至交好友，關係沒那麼近。

    “朱處長，局裏絕對不能亂，現在開始，所有行動處隊員留在局裏，隨時待命，若有情況發生，你們要立刻做出反應。”

    齊祕書繼續給朱青下令，朱青看了眼楚凌雲，隨即點頭。

    他和許義一樣，希望楚凌雲能上位，楚凌雲除了年輕點之外，其他沒有任何短板。

    可惜他們不知道，老頭子不可能讓楚凌雲掌管大權。

    “凌雲，你來說下吧？”

    給情報處和行動處下過命令後，齊祕書主動詢問楚凌雲，其他人算是看清楚了，齊祕書想要接替戴老闆的位置，又怕楚凌雲和他競爭，故意這麼做。

    戴老闆屍骨還在南京躺着呢，齊祕書這邊便想着爭權奪利，戴老闆算是瞎了眼，看錯了人。

    整個軍統，戴老闆最信任的就是齊祕書，他們這些人包括楚凌雲在內都要靠邊站。

    “我沒什麼好說的，您安排的很好。”

    楚凌雲笑了笑，他故意不表態，表態沒用，現在着急的是齊祕書，不是他。

    趁着這次機會，他要好好的安排人手。

    “那行，先這樣吧，散會。”

    戴老闆是軍統的老大，他死了，軍統這些人理應戴上白布，甚至穿白衣，不過軍統是軍事部門，不是江湖門派，不能這麼做。

    想做也得是個人，不能由上面下令。

    “凌雲，你有空嗎，我們聊聊。”

    其他人識趣的先離開，最後就剩下楚凌雲和齊祕書，齊祕書立刻發出了邀請。

    “好。”

    楚凌雲微笑點頭，他們都沒出去，就坐在會議室內聊天，不過位置挪到了沙發那。

    “凌雲，戴老闆出事，軍統羣龍無首，賀長官問過我，我推薦你來接任戴老闆的位置。”

    “我不行。”

    楚凌雲一口否決，這個老狐狸，還想套他的話，他若有一點可能成爲局長，都不會讓齊祕書如願。

    他真要上位，遲早要被老頭子害死。

    “你先別急着拒絕，聽我說完，你有能力，這點毋庸置疑，軍統哪個人能與你相比，他們加一起立下的戰功都不如你，我們是情報部門，工作最爲重要。”

    “其次，你年輕，能把軍統帶到更高的位置，如今你也有很多舊部，不怕無人可用，你來接任局長，我相信以後軍統會更好，至少中統完全沒辦法相比。”

    齊祕書說的非常誠懇，不明真相的人會真以爲他是誠心誠意爲楚凌雲考慮。

    “齊祕書，我不是客氣，更不是欲擒故縱，我確實不行，其實鄭局長之前就聯繫過我，他同樣推薦我來接替戴老闆的位置，不過沒您說的那麼清楚罷了。”

    楚凌雲微微搖頭，齊祕書這個老狐狸想陰他，沒那個可能。

    “鄭局長也這麼說了？那不是更加證明你是衆望所歸。”

    齊祕書心裏一驚，嘴上卻沒改變，如果楚凌雲去幫鄭局長，他能不能上位真是個未知數，鄭局長級別高，背景硬，楚凌雲有能力，有威望，這倆人一旦聯手，他幾乎沒有希望。

    “我沒答應。”

    楚凌雲直勾勾的看向他，意思很明顯，別在妝模作樣了，你們什麼目的我全清楚，想要我支持，開出價來。

    “凌雲，許義年紀大了，這些年有點力不從心，趙三年輕，又有能力，不如讓他去情報處如何？”

    沉默了會，齊祕書突然說道，這是給楚凌雲開出砝碼，不管他們幾個誰上任，許義肯定要走，不可能繼續留在那個位置上。

    這次他就是特意把許義支走，避免別人想要拉攏他。

    畢竟做了這麼多年情報處長，他在局裏的威望一樣不小。

    把情報處讓出來，是齊祕書給楚凌雲開的價碼，不過僅這一點肯定不夠，更何況泥鰍跟着他那麼多年，能力早就成長了起來。

    讓他回來給同志們添堵嗎？

    真那樣的話，他恐怕要提前策反泥鰍，不過現在不是最佳時機，泥鰍會聽他的話，但此時局勢不明朗，強行讓泥鰍加入並不是好事。

    “不用，趙三資歷淺，混混出身，他來做情報處長別人會不服。”

    楚凌雲沒打算要情報處，但會插手情報處的任命，至少不能讓一個有能力的人過來，未來這裏會是一個很好的背鍋之地。

    齊祕書皺了皺眉，情報處都給出去了，楚凌雲還不滿意？

    “我覺得謝子齊不錯，他以前就是情報處副處長，要資歷有資歷，要能力有能力，他回來肯定沒問題。”

    楚凌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謝子齊能力不如許義，和他關係不錯，而且他的推薦會讓謝子齊很感激，以後有什麼事楚凌雲也能隨時知曉。

    這樣的人在情報處最爲適合。

    並不一定非要安插自己人，有時候外人的作用更大，未來就算是齊祕書也不能一手遮天。

    一個毫無建樹，甚至犯錯的人，遲早會被趕下來。

    包括齊祕書自己。

    “你說的對，我突然覺得謝子齊最爲適合。”

    謝子齊不是他想要的人選，不過連趙三都可以，謝子齊又能如何？

    他有點意外楚凌雲不趁機把心腹安插進來，到底想做什麼？

    “馬三山犯了錯，戴老闆沒能處置他，不過他兼任的職務太多了，北平站可以讓給喬元才。”

    吳眉峯都上任了，喬元才眼巴巴的等着呢，答應他的事順便幫他辦了。

    “理應如此。”

    齊祕書含笑點頭，這裏沒有外人，更沒有竊聽器，別人不會知道他們密謀的事情。

    都說戴老闆對楚凌雲不薄，沒想到楚凌雲的心和他一樣黑，戴老闆的死訊剛傳來，便開始插手軍統的人事任命。

    “成都站方儀湖爲人不錯，該給他換換位置了。”

    方儀湖雖是老軍統，不過他正義感很高，是可以拉攏的對象，把他安排在個更重要的地方，讓他多看點果黨的腐敗，對果黨徹底失望後，讓同志把他拉攏過來。

    況且鄭志傑是方儀湖的絕對心腹，他一走，必然帶走鄭志傑，以後鄭志傑可以更好的爲組織提供情報。

    “沒問題，賀年呢，你有什麼想法？”

    齊祕書主動問，賀年同樣對楚凌雲很好，而且是他忌憚的人之一，賀年資歷太老，在軍中又有不少關係，等楚凌雲主動提，不如他先問。

    這樣能多掌握點主動權。

    “賀長官年紀大了，性子又比較暴躁，沒必要回來趟這個渾水，就讓他在香港做站長吧。”

    賀年肯定不能回來，既然走了，就一直留在那邊，算是個好點的歸宿。

    “好。”

    齊祕書答應道，他更意外，沒想到楚凌雲沒把自己這個強力外援帶回總部，又或者送到個大站做站長。

    比如東北，又或者雲南，廣東等地。

    楚凌雲的佈置安排，他越來越摸不透，到現在沒安排他一個親信。

    謝子齊，喬元才都不是他的人，方儀湖更不用說了，他們關係是不錯，但方儀湖連戴老闆都敢罵，這樣的人不可能完全服從一個人的命令。

    連賀年都不讓他回來，楚凌雲到底想做什麼？

    “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楚凌雲暫時安排了這幾個，齊祕書全部同意，別說這幾個，再多幾個他也會同意，今天這場聊天他收穫巨大，意味着他會得到楚凌雲的支持。

    有了楚凌雲的支持，他的把握更大。

    楚凌雲的影響力可不僅僅在軍統內部，外部也是一樣，別說他，鄭局長也對他無可奈何。

    之所以先安排這些，是因爲楚凌雲不想一次安排太多，讓齊祕書以爲他佔了多大便宜。

    這只是達成合作的開始。

    等齊祕書的職務落實之後，他會繼續提條件，不怕他反對，反對也沒用，齊祕書不是戴老闆，他對軍統的掌控力沒有那麼強。

    至於日本小組，現在開始基本上可以宣佈脫離軍統，他們以後所有的事情，只能按自己的要求來做。

    聊天時間不長，收穫不小。

    確定了楚凌雲願意支持自己後，齊祕書很快離開，光有楚凌雲不夠，他需要自己運作，儘快落實這件事情。

    好在軍統現在他代爲管理，這是他最便利的條件。

    軍統各分站還沒收到戴老闆出事的消息，中統這邊先知道了。

    “哈哈哈哈，姓戴的也有今天。”

    葉峯在辦公室開懷大笑，對這個結果他不意外，之前聽到墜機消息後他就有預感，姓戴的這次完了。

    前段時間和軍統的鬥爭，不說一敗塗地，反正沒落好，讓他被老爺子痛罵一頓。

    沒想到姓戴的突然死了，死的好，死的妙。

    老天都在幫他，沒有了姓戴的，以後軍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召集所有處長級別的人開會。”

    葉峯很快下令，這是個好消息，要儘快通知下去，讓所有人和他一起高興。

    鮑勝羣接到通知，帶着筆和本來到會議室。

    他同樣是處長級別，有資格參加這樣的會議。

    葉峯坐在首位，旁邊則是許麟，許麟雖然是副處長，但擁有的是處長權限，加上他是葉峯的心腹，大家都知道葉峯並沒有放棄他，只是上次的事太丟人對他的懲罰。

    鮑勝羣的位置則在最後。

    這裏挺好，他非常滿意。

    “諸位，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軍統戴局長的專機在南京出事墜落，目前已經確定，戴局長爲國捐軀。”

    葉峯沉痛的說着，他心裏的開心現場所有人都知道。

    除了許麟，衆人愕然。

    墜機事情之前一直保密，沒有確認是戴老闆出事之前，誰也沒提，葉峯也下了封口令，就等着最後的消息。

    萬字大章，感謝陽光_小雨再次100起點幣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