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手段

    “我看到，市井小販爲得二兩錢，卑微下跪祈求的模樣，也看過一些修士，自詡高人一等，無視凡人性命，而那些管理者，與他們勾連在一起。你或許會問，他們難道就不怕這般殺戮，會造成心境不穩，突破引來天劫誅殺嗎？我想告訴你，不怕的，因爲在他們心裏，早就認爲本身再無仙緣了。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在盛世光景的修仙界，在人人平安喜樂的修仙界，在妖魔退避的修仙界，也有光亮抵達不了的地方。”

    陸清野衣袖下的手不由握緊。

    “師兄，我們是仙門弟子，我們可以去改變！”

    看着她堅定清澈的眼神，老師兄眼中出現笑意。

    “陸清野，我也曾想過去改變，想過告發，想過揭開這一切！但，卻落了個滿身傷，差點隕落的下場。這裏的確是個彈丸之地，是個惡人當道，老實人被欺負的地方。可它也是心懷正義者的囚籠。早已經習慣了被壓迫的人們，麻木冷眼觀看的人們，錯綜複雜，緊密相連的當地勢力，你的出手，或許可以救一人、幾人一時，但卻救不了他們一世！甚至在一些人的眼裏，你並非救贖。他們會把你當做改變命運的籌碼，用你與那些人交換。”

    在混亂的地界，一些人是沒有三觀底線的。

    因此也不知道所謂的對與錯，更不知曉所謂的大義大愛。

    他們只知道爲了活着而活着，如野獸一般。

    “我的聲音，也根本傳不到宗門能夠出手的前輩那裏。而且在弱肉強食的修仙界，更多的人會認爲，這一切的錯源於受害者本身的弱，然後便定義爲，所謂的命運。你應該慶幸……你出生的地方，修士稀少，在混亂中，尚且算得了一片樂土。但……如同山河城一般的地域，並非只有一二……”

    前面的楊國壽還在談笑風生。

    “你也不必生氣，更不要衝動行事。身爲上遙宗弟子，是我們的保護傘。可在這樣的地方，若是貿然行事，上遙宗弟子的身份，也會成爲我們的枷鎖。你，還有顧卿辰，你們能夠手起劍落，斬殺那些衝上前的凡人嗎？不能，可是他們卻會衝上前，爲了希望，你們可以是仙人。可爲了活着，你們也可以是魚肉。”

    陸清野卻笑了，眼中的怒意淡去，餘下一片幽光。

    “我當然不會衝動行事。”

    她看向繁華的街景。

    或許如老師兄所言，有些東西，一人之力無法撼動。

    她會變強，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她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改變很多很多東西！

    但，當下，她也不會冷眼旁觀，她會盡自己所能，去做一些事情。

    楊國壽把重心都放在看起來就身份不凡的顧卿辰身上，因此並沒有太過在意他們這些修士。

    回到城主府分配的房間內，陸清野坐在牀上。

    手中握着傳音符。

    這是顧長珩閉關前交給她的。

    當然，幾張快速傳音符內，不僅僅有連同顧長珩的。

    當下，只憑她所看到的，以及老弟子的片面之詞，她不可能就驚動師父他們。

    她只是想要提前做個保障，以防意外。

    “叩叩叩！”

    傳來的敲門聲，讓陸清野快速收好手裏的符籙。

    打開門，就看到顧卿辰站在門外。

    見她開門，顧卿辰微微一笑。

    “如今，我手裏的事宜，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只等五天後的測仙緣一事。師兄看你剛進城時，對山河城也很好奇，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這事情，還是顧卿辰剛剛想起來的。

    山河城與亂石城那邊隔得不遠，說不定兩地的風貌習俗都差不多。

    顧忌到陸師妹可能會想家，顧卿辰便提議出這個想法。

    陸清野微微抿脣。

    “師兄，我想去，可是剛剛我們進城的時候，那些凡人修士看我們的眼神，都好熱切。若是這樣的話，我們出去，會不會被再次圍觀？沒有城主和那些城衛的阻攔，會不會很麻煩？”

    經陸清野的提醒，顧卿辰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是師兄想的不周到了。不如……你我二人喬裝一番，再出去？”

    陸清野的眼睛頓時一亮。

    顧卿辰笑着從儲物空間內掏出兩顆易容丹和隱息符。

    兩人換好裝備後，便從城主府的後門溜了出去。

    城主府內，楊國壽坐在靈木雕刻的座位上，閉目養神。

    突然黑暗中走出一人。

    “城主大人，那上遙宗的弟子有偷溜出去的，要不要？”

    黑暗中的人手摸了摸脖子，眼中滿是殺意。

    楊國壽睜開眼睛，嘴角上揚。

    “急什麼，這一次的宗門弟子，可是上遙宗的。而且沒有看到帶頭那人的修爲和身上的法袍嗎？那人除去是宗門天驕外，肯定身份不凡，身上也定有護身的法寶。這種人，輕易動不得，最起碼不能……死在我們的地界。”

    “那我們……”

    “怕什麼，不就是偷溜出去嗎？這些宗門的弟子，一個個呆在宗門裏，被保護的很好，自以爲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滿是自由，嗤！去讓外頭的那些人，好好的演，認真的演！讓他們這些所謂的天驕，看一看我山河城的異域風情，享受一下這修仙界盛世的光景！”

    “是！”

    陽光落在山河城內，褐色地板被折射出朦朧的光暈。

    四周熱情的商販揮舞着手裏的東西。

    “唉！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嘍！上好的雲段！上好的雲段！”

    “香噴噴的肉包子嘞！只要一個銅幣！”

    “公子小姐看一看我這頂好的木雕吧！”

    顧卿辰與陸清野二人喬裝成普通兄妹，走在大街上。

    顧卿辰牽着陸清野的胳膊，防止被人流衝散。

    “若是妹妹，有想要的東西就同哥哥說。”

    第一次用這種稱呼，顧卿辰也有些不自在。

    不過隨即一想，兄妹與師兄妹也差不多了多少，便也放鬆不少。

    然，陸清野心中卻並無多少歡喜和購物的心情。

    她神魂強悍，又敏銳過人，不注意還好，可此刻心中已經生疑，自然留意到一些人的神色、小動作、以及一些人不懷好意的眼神。

    但這些都太過不顯眼了。

    用來佐證還是很牽強。

    只能說，楊國壽他們既然能夠在這裏混跡多年，不可能是沒有一點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