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次交換（一）

    哈莉雖然不認識已經變換身體的內皮爾，但是她的確知道內皮爾之前工作的地方，對於第五大街那家古董店的傳聞，他也跟她講過，那是內皮爾之前在酒吧工作時聽來的。

    這其中的可信度有多少，哈莉沒有時間去深思，她現在唯一確定的事情是，內皮爾已經有一天一夜沒回家了，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過，再加上剛剛警察來調查，這更讓哈莉心慌，所以她換好衣服後就打車去第五大街了。

    這之後，內皮爾爲防止路上再出現變故，就一直在後面悄悄跟着她，到達第五大街後，看到古董店還開着燈，內皮爾稍微鬆了口氣。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店長對自己不錯，可自己好像曠了一天工，而且店長生病了，還沒人照顧，現在自己去見他說自己是內皮爾，估計店長也不會信。

    內皮爾蹲在暗處的路燈上，等哈莉敲門進去後，他才敢跳到古董店的外牆上，裏面，哈莉正焦急的詢問自己的下落。

    “求您了，店長先生，傑克已經快兩天沒回家了！”

    “我也已經一天沒見到他了。”店長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但能很明顯的聽出沙啞，他的感冒還沒好，“請不要着急，也許你可以試着報警。”

    “我不能報警，”哈莉已經有了哭腔，“他們今天找過我，說內皮爾參加了黑幫的非法交易。”

    “他加入了黑幫？”

    “求你了，店長，傑克是個好人，求您不要讓他從事那些非法工作，我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沒想賺什麼大錢，只想要一個穩定的生活。”

    “哈莉小姐……這不關我的事，”店長的聲音充滿了無奈：“我跟那些黑幫沒有關係，我只是一個守法的公民。”

    “我聽到有說法說那些黑幫都很怕您。”

    “謠言。”

    聽着店長並沒有趕人的意思，內皮爾決定先讓哈莉躲在這裏，原本住的地方估計已經被盯上了，他要找一個可以幫自己的人，一個有權有勢可以管住那些警察的人。

    而且運氣不錯，今天他剛好救下了一位市議員戴蒙斯先生，想到這裏內皮爾馬不停蹄的朝着富人區趕過去。

    路上，內皮爾再次看到了雲下的蝙蝠標誌，但他已無心去思考蝙蝠俠，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讓哈莉脫離危險，等他趕到戴蒙斯議員家後，發現樓下停了不少豪車，那位議員在宴請客人。

    但是被邀請來的客人，卻讓內皮爾很在意，薩爾·馬羅尼——他在哥譚也算是個名人了，這位幫派首領曾因爲與毒有關的新聞而被警方調查，但後來被無罪釋放。

    內皮爾粘在牆上偷聽他們的談話，這些人的話語在屋內還伴着爐火的溫度，傳到外面後，卻驟然降低，猶如寒冰。

    “我希望他沒有傷到你，議員先生。”馬羅尼正切着牛排。

    “一些窮鬼的牢騷，其實還是可以爲我所用的。”戴蒙斯的語氣和內皮爾白天聽到的完全不同，不再平易近人。

    “其實我們可以對他用點手段，給點教訓，他老婆長得其實不錯，女兒也是個好苗子，未來可期啊。”馬羅尼笑了笑。

    “不要在我的餐桌上說這些事，”戴蒙斯打斷了他，“也不要對她們動手，這次的事弄了個大新聞，要不了多久，哥譚的每一雙耳朵都會聽說這件事，到那時，我就可以滿足菲爾的願望了，我把他們的房子還給他們。”

    “那你的支持率一定會大幅度上升的，”馬羅尼說，“祝你明年選舉勝利，我實在不喜歡法爾科內家族支持的那幫二貨。”

    “所見略同。”

    兩人聽着像是碰了下酒杯，內皮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但很快屋裏又談起了自己的事。

    “今天救了你的那個人好像是個新的義警？我在新聞上看到，他徒手舉起了一輛出租車？”

    “這年頭總有幾個怪胎，像那只蝙蝠一樣，以爲穿了一身怪衣服，拳打腳踢幾下，整個城市就會跟着他們跑。”

    議員嗤笑聲很大，“但他們依然什麼也不是。”

    “那他不會，”馬羅尼頓了頓，“發現我們的生意吧？”

    “擔心你自己那邊的事吧。”

    議員的聲音徒然變冷，他下面的話讓內皮爾覺得周圍空氣變成了無數根針，同時刺進他全身的毛孔裏。

    “是你手下自己不小心，交易的時候被人發現，你在警局的人應該已經查到那人的信息了吧？好像叫……傑克·內皮爾？”

    內皮爾的腦袋裏彷彿炸雷，他緊貼在牆壁上，呼吸愈發急促，明明知道自己不會掉下去，可是不高的地面瞬間如同萬丈深淵，整個世界都顫抖起來。

    “一個倒黴的傢伙，但也運氣好，他女人好像很漂亮，我的手下已經上路了，也許今晚我就能在房間裏見到她。”

    馬羅尼的這句話直接引爆了內皮爾的怒火，他已經確定房間內的兩人都是哥譚極惡不赦的罪犯，沒有必要留手了，但等他剛有所動作，自己神經上的敏感反應就響個不停，他趕緊跳起，翻身的一瞬間，一枚黑色蝙蝠形狀的飛鏢自他眼前劃過，在牆壁上擦出火花後，射入下方的黑暗裏。

    內皮爾擡頭看到樓頂正有一道黑暗的影子俯瞰着他。

    “蝙蝠……俠？”

    內皮爾看了一眼屋內笑的正歡的兩人，握緊了拳頭，然後鬆開，爬上樓頂。

    “你想做什麼？”蝙蝠俠正在等他。

    “我想做什麼？”內皮爾沒想到與他的見面會是這樣不愉快，“你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他們在吸哥譚的血！兩個罪犯！兩隻蛀蟲！”

    “我都聽到了。”蝙蝠俠說。

    “聽……？那爲什麼你不把他們抓起來？”內皮爾心中的怒火突然爆發出來，他也搞不清自己爲什麼會突然情緒失控，“你是蝙蝠俠！蝙蝠俠！把他們抓起來啊！”

    “有一天我會的。”蝙蝠俠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他像一隻早已死去的幽靈，沒有任何情感。

    “爲什麼不是今天？！”內皮爾的吼聲被高處的風聲掩蓋。

    “孩子，”蝙蝠俠說，“回家睡覺吧，哥譚很危險的。”

    “我不是個孩子！！”

    “你聽起來十五歲。”

    “我……”

    蝙蝠俠看着他，竟然嘆了口氣，然後說：“我知道你很有力氣，孩子，你自稱蝙蝠蜘蛛，我知道你想做些實事，你很有能力，但你現在還沒有可以擔負起這些能力的責任。”

    “回家去吧，你父母會擔心你，哥譚很危險。”蝙蝠俠說着就要退回黑暗裏。

    內皮爾握着拳頭，他胸中的怒火無處發泄。他突然問蝙蝠俠：“那你爲什麼在這裏？”

    “這座城市裏一直有一個殺害官員政要和警察的罪犯在遊蕩。”他的聲音逐漸降低。

    “報紙上那個？可他殺的都是貪官，還有和黑幫有交集的警察！”內皮爾說，他彷彿突然明白了一切，“你是在……是在保護那個議員？他和馬羅尼在做非法生意！爲什麼你要保護他？！！他是個罪犯！！！”

    蝙蝠俠不再回答他了。

    而此時，樓下也響起發動機的聲音，馬羅尼要離開了，議員並沒有下樓送他，內皮爾看着越駛越遠的汽車心急如焚，他想再次質問蝙蝠俠，這個一直以來他心中的英雄，可等他回頭，寒風掠過，除他之外再無一人。

    “去你的！”

    內皮爾罵了一聲，就去追趕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他可以不用管議員，但必須給馬羅尼一個教訓，現在他可以輕易捏碎他的腦袋，要是他敢動哈莉，內皮爾可不保證自己不採取極端手段。

    說到底，他也是個哥譚人。

    馬羅尼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豪宅裏，他去的地方不繁華也不貧苦，內皮爾聽到房間裏傳來女人的笑聲，內皮爾想，好，就在你辦事的時候讓你長長教訓，這座城市可不是只有蝙蝠俠才會給別人恐懼。

    內皮爾藏在牆角的陰影裏，等待他們關燈，內皮爾的怒火不足以隔絕夜晚的低溫，特別是在高處，風又大，他凍的發抖。

    終於，屋內的燈關了，還沒等內皮爾進去，屋內卻傳出女人的尖叫。

    “沒事，寶貝，這只是停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馬羅尼說。

    “不！不！”那女人還在大叫，“那裏……那裏！那邊有人！”

    “沒有，你看錯了。”

    “真的有人！我剛剛看到一道影子！”

    內皮爾認爲自己藏的很好，難道這女人會隔牆透視？

    不過沒什麼差別，他直接撞碎玻璃衝了進去，這一下自然引起了那個女人的尖叫，在黑暗裏他看不清兩人的臉，但馬羅尼那寬大的體型是不會騙人的。

    馬羅尼摸出一把槍，但內皮爾很快發覺，一道蛛絲射過去，順勢把他的手槍扔出窗外。

    “不……你想要什麼？”馬羅尼看着內皮爾牀邊的影子問。

    “你！”

    內皮爾向着馬羅尼靠近，可這時他的感應再次想起，他瞬間蹲下，某個硬物從他腦後擦過，內皮爾能感覺出那是一柄錘子。

    房間裏，女人的尖叫聲更大了，內皮爾還聽到了馬羅尼倒吸冷氣的聲音。

    原來這房間裏還有第四個人！

    馬羅尼情婦看到的影子並不是自己！

    哥譚的雨總是預料不到，閃電中，內皮爾看到一張極度腐爛的臉，它的頭上甚至還插了釘子，拿着一柄鐵錘掃視屋內的三個人。

    第二道閃電裏，內皮爾才看清，那是用麻袋做成的一個面具，但是那個人穿着一身破爛的風衣，就像是……田野裏驅趕烏鴉的稻草人。

    他朝着內皮爾攻擊，但是內皮爾的感應讓他很輕易躲過，不過他的神經感應卻一直沒有停止，如同警鈴一樣越來越響，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可在他的眼中，這個人除了帶着一個看起來恐怖的面具，也沒什麼好怕的。

    馬羅尼趁着兩人糾纏的功夫跑了出去，他大聲呼喊自己的手下上樓，稻草人好像被馬羅尼吸引注意力，內皮爾趁機抓住了他的手。

    瞬間，一團範圍極大的綠色霧氣包裹了內皮爾和不遠處的女人。

    整個世界開始扭曲，黑暗裏的一切都像是咆哮的怪物，那個帶着稻草人面具尤其恐怖，內皮爾尖叫着跪在地上，馬羅尼已經帶人衝了進來，他們拔出槍衝着黑暗裏一頓亂射，馬羅尼的情婦已經倒在血泊裏。

    內皮爾只能強撐着自己的意識跳出窗外，他射出蛛絲，可是周圍的大樓不見了，只有一些不可名狀的巨大生物，蜘蛛感應此刻成了折磨他大腦的最大怪物，他尖叫着攀上一棟樓頂。

    冰冷的雨水浸溼他的面具，而他慌亂中怎麼也摘不下面具，馬上就要窒息了。

    不知怎麼，天空上的巨大蝙蝠標誌在揮動翅膀，而且離他越來越近。

    ……

    與此同時，在古董店的哈莉同樣被忽然想起的雷聲嚇到，她特別討厭哥譚的雨天。

    更何況，現在傑克不知所蹤，哈莉懸着的心始終不能放下。

    “咚咚咚！”

    古董店的門被敲響了，哈莉很害怕，她不想讓店長開門，萬一又是那羣試圖綁架自己的人怎麼辦？

    可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方，哈莉只能無助的看着店長去開門。

    進來之人卻讓她驚喜，也讓她心疼，她衝過去抱住來人，流着淚看着他頭上的繃帶：

    “傑克，你這兩天去哪了？我很擔心你？你頭上是怎麼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