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夢醒

    “放開我！放開我！該死的！快放開我！！！”

    “你們沒有資格這樣對我！！！”

    “我是託尼斯塔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學家和發明家！！！”

    “整個紐約都認識我！！！整個世界都認識我！！！”

    老爹古董店內，託尼斯塔克被人用麻繩捆在椅子上，即使這樣他還不得安生，掙扎的身子帶動整個椅子向前蹦躂。

    店內一片狼藉，有好多被他打碎的古董碎片看的老爹一陣心疼。

    成龍有些後悔剛纔沒有答應接受布萊克的幫助了，他和小玉趕回來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服了這個精神病，自己的手都被他咬破了。

    好不容易制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速之客，三人坐在牆角喘氣，成龍問：“老爹，你從哪裏惹到了他啊？爲什麼他會跑到店裏來生事？”

    “老爹怎麼知道啊？”老爹擡起頭，他臉上有三道紅印，那是剛剛被撓的，“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傢伙！他進來就拉我的臉皮，非要說我帶着面具！簡直氣死我了！！！”

    “那張先生又是怎麼回事啊？”成龍想起剛剛斯塔克一隻在喊張源的名字。

    “老爹都說了不知道了，你還要問幾遍！”

    “倒黴。”成龍捂着額頭，他又挨了一記老爹的二指禪。

    小玉看着滿眼血絲，陷入癲狂狀態的斯塔克，仍然心有餘悸，她自言自語的說：“怎麼又是張源啊？爲什麼每次都是他！”

    “放開我！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讓這些該死的古董都見鬼去吧！！自從買了它們我就一直在遭罪！！”

    “狗屁的歷史！！！人類的歷史就是一直在自相殘殺的狗屎！！！狗屎！！！”

    “讓這些東西都去見鬼吧！！！我討厭它們！！！我一點也不想見到這些屎一樣的破爛！！破爛！！！”

    斯塔克在咆哮。

    “哎——呀——！！！爲什麼他會出現在老爹的店裏呀！！！”

    老爹撿起旁邊的掃把就要衝過去，幸虧被成龍拉住，不然斯塔克的身上又要添幾處傷痕。

    “他甚至在小玉面前說髒話！！！”

    “小玉快來幫我！”

    成龍攔住老爹的腰，那些揮向斯塔克的掃把無一例外全被成龍的臉接住了。

    最終在成龍的勸說下，老爹放棄使用暴力手段，但是他依然不想聽一個瘋子的傻叫，於是他讓成龍和小玉摁住斯塔克，自己則正襟危坐地坐在斯塔克面前。

    看着逐漸怪異起來地老頭，斯塔克也有些畏縮，他想不出來這個老山羊一樣地怪老頭爲什麼，要對自己擺弄雙手，他用力轉動脖子，就是不去看對面地動作。

    “成龍，快按住他的頭！”

    “可是他會咬我啊！”

    “你還想不想讓老爹把他催眠啊！想的話就快點按老爹說的做！”

    在一番掙扎與追逐下，成龍成功控制住了斯塔克的頭，讓他只能看着老爹地方向，但斯塔克也咬住成龍地四根手指，後者一邊哀嚎求老爹快點，一邊面容扭曲的留下淚水。

    “現在，睡吧……睡吧……”

    斯塔克眼前，那一雙乾枯粗糙又細長的手不停舞動、不停反轉、不停變換着手勢，緊接着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同樣的手，它們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又不停融合、分裂，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直到把他吞沒。

    “託尼！”

    斯塔克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於是回過頭，那個人一身黑色西裝穿的筆挺，向後梳得油頭反着亮光，特別是嘴上的兩撇鬍子，讓他的媽媽誇了好多次性感。

    霍華德走下車庫的臺階，來到自己六歲的兒子面前，他捧起地上的V8發動機，一臉的難以置信，霍華德試圖說點什麼，但好像無論怎麼組織語言都不合適。

    最後，他只是問：“這是……這是你做出來的？”

    “是啊！”

    小託尼眨着大眼睛舉起雙手，以往託尼展現出自己的聰明才智時，霍華德總會把他抱起來，然後讓他騎到自己的肩膀上。

    但是這次霍華德沒有那麼做，他看着託尼一言不發，無論託尼做什麼，央求什麼，他都無動於衷。

    那時候霍華德眼神中的異彩，是託尼想破了頭都搞不明白的。

    託尼斯塔克依稀記得，曾經他和霍華德的關係也是很好的，父子倆是很親密的，小時候的託尼經常會在霍華德睡着後，偷偷把他的鬍子拔掉，然後疼的霍華德尖叫着驚醒，卻對在地上笑的打滾的託尼無可奈何。

    這一切都在他六歲之後就變了，霍華德越來越嚴歷，他對那些託尼取得的滿分試卷視若無睹，在他以史上最年輕的考生考上麻省理工後，也一句祝福都沒有。

    好像就沒有關心過我，託尼想。

    父子最長的一次交談，氣氛也不是很融洽，霍華德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教育姿態，這讓託尼很反感，如果不是母親瑪麗亞安撫，他就要摔門而去了。

    其實託尼有時還是很後悔的，因爲在那之後他們就死了。

    那時候託尼斯塔克在自己的實驗室擺弄新發明的機器人，霍華德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託尼心煩意亂，就只希望他趕緊出去，不然弄得他電路都搭錯了。

    “託尼，無論將來怎樣，我都要你記住，科技，是偉大的，是用來造福全人類的！你不能用它去謀一己之私。”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說的，我當然記住了，你不需要重複。”

    “好的……孩子，我們其實……行走在先人智慧鋪就的黃金大道上，遲早有一天，會輪到我們去鋪下下一塊磚……”

    “而往後還會有後人繼續我們的事業！你瞧，我說我記住了，我都知道你下一句要說什麼。我就是下一個鋪磚的人嘛！”

    “你會的，孩子，你當然會……”

    “……”

    “我……額，你知道的，託尼，我總共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我的發明幫助打了很多仗……很明顯，那都是正義的……但那終究是戰爭……”

    火花閃爍，託尼嚇了一跳，剛剛組裝好的機器人冒出煙霧，託尼氣憤的把護目鏡往地上一摔：“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了我知道了，你還要說幾遍？！爲什麼要一直重複？你是又喝酒了嗎？！！”

    “如果這是你的臨終遺言，那我一定會牢記一生！”這是託尼斯塔克這輩子最後悔說出的話。

    霍華德伸手想要幫忙，但是被託尼粗暴的制止了，他有些尷尬的走了出去，但是到了門邊，還是說了什麼，託尼不想聽，於是猛地把門關上。

    但他的聲音還是從門外傳進來。

    “你們這一代，應該只想着去造福人類就夠了。”

    “這條黃金的路無限長，沒有盡頭，全人類會走在上面，繼而邁向未來。”

    “未來無限遠。”

    在阿富汗的山裏，斯塔克看着漫山遍野標記着斯塔克工業的導彈和各類炸藥槍支，那個手裏拿着斯塔克親自設計的第一款步槍的頭領，告訴斯塔克他很榮幸，因爲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偶像。

    “看來我讓你失望了，老爸，雖然……我總是讓你失望。”

    軍火商製造武器，是爲了維持世界和平穩定。

    雖然託尼斯塔克早就已經不相信這句話了，但奧巴代亞叔叔有一段時間就是這麼教育他的。

    更何況，軍工產品的升級也會帶動民用產品的升級，所以他們確實也在造福世界，對吧？

    託尼斯塔克紙醉金迷，那些漂亮女人像瘋了一樣都想往他的牀上鑽，政商要員，各界大佬巴不得自己的聯系人裏有一行的名字是“託尼斯塔克”，有少部分人做到了，大多數人只能在夢裏實現。

    斯塔克被人羣包圍，他笑不露齒，忙着跟人合照，閃光燈不停閃爍，對嘛，這才是自己應該過的生活，讓那些所謂的古董和歷史都見鬼去吧！

    突然之間鮮花和掌聲都沒了，那些包圍自己的美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黑色槍口，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西裝革履，腳下是數不盡的金色彈殼。

    佩珀突然出現在了他眼前，她很害怕，不知被什麼嚇哭了，斯塔克叫她的名字，佩珀只是更大聲的哭泣，斯塔克大喊想要衝過去，但他沒有掙開繩索的力量，他回頭驚訝的發現無數沒有瞳孔、鮮血淋漓的屍體抓住他。

    那些標記着斯塔克工業的槍口傾瀉着子彈，佩珀倒在了血泊裏。

    佩珀的鮮血流向託尼腳下，和那些子彈殼混合在一起，逐漸凝聚成一朵金屬與血液的玫瑰花。

    之後不知從哪裏傳來了掌聲和歡呼聲，黑暗裏的人高聲大喊：

    “致敬有史以來最臭名昭著的殺人犯！世上最大的戰爭販子！”

    ……

    ……

    “不！！！”

    “冷靜，請冷靜，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猛地睜開眼後看到一張讓他討厭至極的臉，張源竟然試圖安慰他。

    “幹什麼？離我遠點，你爲什麼碰我的臉！上帝啊！我髒了！”

    “你都流淚了。”

    “我流淚？你胡扯什麼？！放開我，把我送回原來的世界去！”斯塔克恨不得咬下他的耳朵，如果沒有這張破椅子綁着自己的話。

    “您先冷靜，聽我說。”

    張源看着他的眼睛，很真誠的說，“這裏沒有什麼原來的世界，你一直在這個世界，一直以來你都患有嚴重的妄想症，那些你一直說的，世界首富、科學家，還有武器製造商……都是夢。”

    “什麼？”斯塔克一愣。

    此時按照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夜裏，古董店外，太陽已然落山，張源揹着屋頂的光，在斯塔克看來整個人被陰影籠罩。

    他聽到張源說：

    “斯塔克先生，您從多年的幻想症中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