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磨合與摩擦

    因爲得墨忒爾財經大學附高學生的到來，農大附高學生們整個上午的話題幾乎都圍繞着那些已經暫時入住宿舍的高一學生和即將到來的高二學生。

    農大附高高一學生帶着緊張和期待討論着即將和他們一起共度半個月合作時間的同齡人，已經有過前一年經驗的高二學生倒是淡定很多，與陌生團隊合作嘛，一回生二回熟。

    財經大學附高的學生倒是在午休時被嚇到了。

    沒有帶午餐過來的財經附高學生拿着農大附高校長大手一揮每人一張一千星幣的飯卡來到食堂時，看到櫃檯上擺着的不是十幾年來看到膩味了的固體食品和液體食品，竟是校外最近人氣極高的月響飲食店僧多粥少天天賣斷貨的包子、麪疙瘩。

    經常去月響飲食店買包子的財經大學附高學生發現，這食堂的食品種類好像比月響飲食店還多幾種？

    牛肉麪？雞蛋面？這些是啥？番茄牛肉包子？胡椒雞肉包子？這些又是啥？

    這食堂什麼來頭？在月響內部有人嗎？

    於是午休時間過來買包子麪疙瘩的農大附高學生就看到很多財經附高學生在櫃檯前呆站很久遲遲不敢下單的樣子，財經附高的學生看上了一上午課的農大附高學生餓極了，於是自覺退出櫃檯，偷偷觀察着這邊學生買午餐的流程。

    只見農大附高的學生熟練地打開點餐光屏，瞅了一眼菜單後，極快地點了幾個餐，終端響起扣費的提示音，同時櫃檯的出餐口送上兩個包子專用的打包餐盒和一個小型食盒。

    ——沒辦法，誰讓今天輪到他給宿舍那羣牲口打飯呢？

    排在隊伍最前面的男生迅速拿起餐盒和食盒，快步走出食堂。食堂不允許跑步，要是被巡邏機器人抓到的話，午睡時間可就要被拿來寫論文般長度的悔過書，一個星期內能不能寫完都是個未知數。

    他走這麼快倒不是爲了能儘快把包子拿給舍友吃，而是爲了趕去舌尖社的小餐廳買飲料。學校食堂雖然拿到了月響主食類食品的銷售授權，甚至是試發行食品的銷售授權，但是大部分飲品的授權現在依然被月響和香川緊緊握在手裏，食堂只有簡單的熱牛奶和果汁，所以想喝些果奶之類的混合飲品時，大夥還是得直奔舌尖社的小餐廳。

    有了農大附高學生們的示範後，財經附高的學生們雖然對食堂的供餐有疑問，但是美味的月響食品大夥是不會拒絕的，於是快樂地加入排隊大軍裏。

    後勤部的老師看了今天的食堂銷售額和食材餘量後，默默把接下來兩週的食材預算向上提了一倍。

    財經附高這幫人是真能，她現在都擔心食堂這點食材能撐到明天中午嗎，要知道下午財經附高高二的學生就要到了，接下來兩週財經附高高一高二是一直待在學校的，也就是說他們的三餐全都要在農大附高食堂解決。在今天之前食堂的食材至少能撐到後天的定期進貨日，但是今天一個中午過去就直接比平時多消耗了三分之一，假設高二學生也會再加上三分之一的消耗量……說不定明天早上早餐後食堂的食材就要告終了。後勤部老師打了個冷顫，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食材消耗超出這麼多，他看了一眼飆升的食堂營業額，有些飄飄然，然後驚醒過來，趕緊打開光屏：

    「校長，好消息！啊不是，壞消息！啊還是不對，是好消息同時也是壞消息……」

    食堂的變化對香川這種從家裏帶大便當餐盒和歐陽雅婷這些光明正大蹭自家社長餐盒的舌尖社相關人士來說毫無影響，財經附高學生的到來給宿舍樓帶來的變化也就是住校生宿舍樓那邊更熱鬧了些，因爲財經附高學生接下來兩週不能離開學校，所以都統一安排在了住校生的宿舍樓，午休生宿舍樓這邊還是和平時沒什麼差別。

    直到下午開始進行社團活動。

    香川看到眼前滿座的小餐廳和門外排的長龍大隊，一時間幾乎要社恐發作直接遁走。

    「怎麼會來這麼多人？這些都是財經的人？」爲了給客人騰出空間，香川不得不縮在廚房旁的小桌子邊，很是不滿地咬着吸管，氣呼呼地喝着豆奶。

    「好像是住宿生宿舍那邊告訴他們的，學生嘛，大夥都有自己的班級羣，同時也都有些不同班的朋友，就這麼一會的功夫，整個就傳遍了。」歐陽亞婷也抱着一杯豆漿坐在旁邊，桌子被佔了，他們這些舌尖社社員也沒法練刀工或者裱花，廚房正全速運轉着給這些滿臉好奇的新客人做甜點飲料，他們手上的這些東西還是香川下午剛到社團活動室分給他們的，否則大夥只能喝白開水，因爲果汁果奶之類的飲料全都供應給小餐廳的客人和外面打包帶走的客人了。

    倒是八班衆人，早一步來到社團這邊佔好位置，人手一份蛋糕和果奶，開始一邊享受下午茶一邊討論女僕裝的樣式了。

    最終男生女裝和女生男裝的企劃還是沒能被推翻，不過好歹好說是沒讓那超短裙女僕裝穿出來，而是換成了後來的維多利亞樣式長裙。

    香川在腦內想象了一下自家兩個社員穿超短裙女僕裝的模樣。良恭長得挺清秀的，穿起來應該還好，而艾諾……畫面太美，但是有點想看。

    感受到香川探究的目光，艾諾直覺這傢伙肯定又在想些傻了吧唧的東西，正準備開口好好口頭教訓一下自家社長。

    「——艾諾同學？」

    有幾分熟悉的聲音響起，艾諾擡起頭，就看到一個淺金色頭髮的女生吃驚地看着她，胸口彆着的財經大學附高校徽說明了她的身份，女生臉上的吃驚也漸漸變成了驚喜。

    這人是誰來着？好像有點印象又好像沒有？艾諾皺着眉頭開始苦思冥想。殊不知站在香川身旁的歐陽亞婷和與八班衆人一起坐着享受草莓的南希這時候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好久不見，艾諾同學，自二月的晚會以來就沒見面了呢。」莎夏在他身前站定，臉上是藏不住的開心。

    「我之前就聽說你到農大附高了，還想着假期邀請你和亞婷一起出來玩——」「艾諾。」

    莎夏愣了愣，沒想到自己會被打斷話。

    而艾諾臉色也變得不太正常，聽到這叫喚時他就直到自家青梅心情極其不好，說實話眼前這個女孩子他是真的沒想起在哪見過，但是考慮到自家青梅的心情，他還是準備把這位趕緊送走。

    「這不是莎夏嘛。」就在這時，南希忽然走了過來，硬生生讓艾諾把準備開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莎夏？這名字有點熟悉？艾諾想開口問時瞥了一眼臉色十分不好的歐陽亞婷和咬着吸管看着他們吃瓜的香川，最後還是選擇乖乖閉嘴。

    他不想在香川面前暴露他的輕度臉盲症，這樣會顯得他這個「數學老師」有些業餘。

    「南希，好久不見。」莎夏看到有一個熟人過來，很是開心，「上次見面還是在初中畢業典禮呢，你們三人還是老樣子形影不離啊。」

    初中，畢業典禮。艾諾恍然大悟。

    他想起來了。

    莎夏·德爾塔，他的初中同學，德爾塔家的小女兒。

    「形影不離也太誇張了。」南希笑着搖了搖頭，「上高中後學習和社團忙得很，我們興趣不一樣也就只在班上聚聚。」

    「倒也是，艾諾現在也是進社團了嗎？我聽初中的同學說你很喜歡信息技術社團的。」莎夏看向艾諾，看到這張帥氣的面龐，她心中的緊張更甚。幾個月不見，艾諾似乎更成熟了些。

    這是在幹嘛？打聽他的個人情報嗎？艾諾皺了皺眉，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而且對方好歹是自己

    的初中同學，面對熟人時艾諾能肆無忌憚一些，但是面對陌生人時他反而不好說什麼。

    「才不是呢，艾諾他啊，玩心比較重，喜歡嘗試新事物，所以——」南希看向了香川，「加入了這個古代食品研究社團，舌尖社，這位就是他的社長香川。」

    嗯？香川咬着吸管愣愣地看着南希，怎麼又扯到她身上。

    看到莎夏帶着些疑惑和探究的眼神，香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直接回以一個微笑。

    小妹妹這麼漂亮，我多笑笑能和她拉近關係吧？香川想着。

    在這樣那樣的雞飛狗跳中，高一八班的校慶企劃草案也準備完畢，接下來就等待合作學校——得墨忒爾財經大學附屬高中高一學生的到來了。

    隨着高一各班企劃草案的陸續出爐，終於，在四月中旬等到了得墨忒爾財經大學附中的學生們。

    早上第一節課的課間，一輛輛運輸艦駛入得墨忒爾農業大學附高的操場，校長帶着朱秉文等老師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財經大學附高的校長從領頭的運輸艦上下來後，後面的十艘運輸艦也陸續打開艙門，一個個年輕的面孔走出運輸艦，好奇地打量着農大附高的校園。

    「莎夏，這裏真大啊。」一個短髮女孩東張西望地看着農大附高的操場，「光是操場就差不多有我們那裏兩個大了，不愧是船團第一大學的附屬高中。」

    「因爲是農業專業的學校，如果決定在第三船團發展的話基本也是主修農業，所以這裏需要比一般高中更大的佔地面積來供學生們活動吧。」走在她前面的淡金髮女生微微笑着，讓隔壁班偷偷瞅着這邊的男生們有些看入迷了。

    「那還是我們財經更棒一些，我們可不會侷限於第三船團。」談到這個，短髮女孩就有些神氣了，「我們將來可是要去第一船團的呢，對吧莎夏？」

    被稱作莎夏的淡金髮女生笑了笑，目光不由得看向教學樓的方向。

    剛剛運輸艦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校內廣播的下課鈴，看時間現在正好是第一節課下課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班上呢？

    財經大學附高的學生抵達農大附高的消息甚至稱不上新聞。

    剛下課時教學樓的學生們要麼在教室窗邊要麼在走廊上就看到一艘艘印着財經大學校徽的運輸艦進入學校，根據學生會的小道消息，這次來的是高一學生，現在正被安排在宿舍樓那裏，高二的學生將在下午抵達農大附高。

    香川趴在窗邊好奇地看着下面一艘艘運輸艦和跟着自家校長前往宿舍區的學生們。這還是她來到三萬年後第一次看到非農大相關的學生。

    這附近的地區幾乎被農大及其旗下的學校包圓了，校外廣場最北端就是第三船團佔地面積最大的大學，得墨忒爾農業大學，廣場的兩側分別是農大附屬高中和農大附屬初中，如果不是距離居民區的距離有些遠，不方便十二歲以下的兒童上下學，農大那幫財大氣粗的甚至願意把農大附屬幼兒園都給承包了。得益於農業大學的專業需求和歷年出色的技術研發成果，第三船團高層對農業大學突出一個有求必應，如果不是教育局的馬傳華局長死死在後面拉着，農大那幫人恨不得去第三船團把其他專業的人才都給蒐羅乾淨。

    ——老哥老姐們，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啊！

    馬局長苦口婆心勸下了農大那幫人，但是他們對沒能給自家學生蒐羅其他專業的出色導師耿耿於懷，於是靈機一閃：沒有這些專業人才的話，咱們慢慢培養不就行了嗎！

    於是農大附高和農大附中應運而生。

    老師不夠？讓農大大三大四那幫準備出去實習的過去練練手，社團專業導師不足？去教育部申請！大學導師不讓拐，初高中老師總不至

    於還攔着他們吧？

    還別說，在農大注入了豐厚的教學資源後，附中和附高逐漸有所起色，源源不斷地向農大輸送着人才，其中也不乏農大心心念念的非農業專業人才，一些畢業生選擇留在農大繼續深造，家裏有些困難但是希望繼續讀書的，農大會幫忙安排到附中附高去當專業課老師。

    ——附中附高離咱們大學多近啊，去當專業課老師還能順便賺錢，而且專業課老師不像班主任那麼忙，剩下的時間就能繼續忙學業的事了啊！

    農大的畢業生被說服了，打包行李進入了附中附高的教室宿舍。待到學有所成，這些畢業生教師離開附中附高後因爲有着豐富的高中教學經驗，有相當一部分還選擇回到大學成爲專業講師。

    最終結果就是，不出十年，農大就實現了附中附高對農大各方面專業人才的輸送，和三所學校教師資源的自給自足。

    叫得墨忒爾財經大學爲首的衆大學看得目瞪口呆。

    學不來，咱還真學不來。

    擠在第三船團大學城的衆大學們看着大學城寸土寸金的土地，留下了不甘心的淚水。

    「抱歉抱歉，是安蘇純同學吧？剛剛一下子沒想起來。」香川露出客氣且不失禮的微笑，首先向對方進行道歉了。

    她並不想和對方有過多的牽扯。

    不知是不是因爲她並非「香川」本人的緣故，她無法讀取「記憶」裏香川的情感波動，但是根據「記憶」裏的畫面，以前的香川在小學和初中都是一個文靜得有些孤僻的人，香川在閒暇時觀看她的「記憶」時很少能看到她的身邊會出現家人以外的人，也難怪之前她把歐陽亞婷等人帶往家裏時，父母妹妹都那麼驚訝。

    也幸虧有信息亂流這個萬能藉口，否則就香川這換了個人似的變化，放古代都會被人當作是鬼上身。

    也因爲如此，香川來到這個時代後並沒有多少需要處理的複雜人際關係，眼前的「初中同學」，無論是對「香川」本人來說還是對她來說，都是字面意義上的熟悉的陌生人。

    八班衆人看到香川臉上熟悉的營業笑容，立刻理解了她和這位安蘇純同學的關係。這營業笑容他們熟啊！那可太熟了！每天下午正好遇到香川在舌尖社的餐廳裏亂逛時，他們就經常能在接待其他班同學時的香川臉上看到這個很「假」的笑容，而接待他們的時候香川往往是面無表情，有時候遇到他們不嫌事大的點餐要求時還能看到香川的眼角或嘴角按照一定頻率抽搐的場面，但是對比起來就生動很多。

    香川用這種很「假」的笑容來面對這位初中同學，也就說明了她在香川心裏和那些不熟的其他班級成員差不多。

    也因此讓八班衆人打消了去結交一番的念頭。

    ——與其把精力放在陌生人身上，還不如多和香川吹吹牛蹭點好吃的呢！

    八班衆人要麼吃着蛋糕要麼喝着飲料，不約而同地想着。

    香川的這個迴應自然是不合安蘇純的心思。

    剛剛莎夏離開座位找上旁邊的男生時她就在和旁邊的同學八卦好友和他的關係，要知道莎夏在財大附高可是被譽爲高一的男生們視爲性格溫和的高嶺之花，她平時和同校的男生交流時一直很注意距離，像今天這樣有些情不自已的模樣實在是破天荒第一次。

    可還沒等安蘇純開始八卦多久，就看到莎夏被旁邊一個她剛剛沒注意到的女生拉着不停地在說些什麼，她定眼一看，整個人都驚了：居然是當初班上不愛吭聲的香川。

    更讓她吃驚的是，眼前的香川拉着莎夏侃侃而談的模樣和自己記憶裏那個沉默寡言的模樣相去甚遠，安蘇純一下子沒忍住就走了上去，於是就有了剛剛那一幕。

    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香

    川，安蘇純心裏很是不舒服，雖說的確是沒什麼交流，但是好歹是一起度過了珍貴的初中三年的同學，可怎麼感覺……跟陌生人沒兩樣？

    「莎夏，你爲什麼選了香川她們這個班？」

    第一節課下課，結束了遠程教學的財大附高學生們紛紛走出自習室，一邊走一邊討論着接下來將要合作的農大附高班級，這時候安蘇純悄悄湊到莎夏身邊，小聲問道。

    昨天回到自家班級所在的餐桌時，她沒有忘記向附近的農大附高學生打聽香川所在的班級，安蘇純還想着要不要和身爲班長的莎夏商量一下她們班隨便指定一個八班以外的班級作爲合作班級。

    原因無他，僅僅只是昨天和香川的短暫重逢讓安蘇純有些不太舒服，她不想帶着尷尬情緒面對着對方度過接下來兩週，誰知道今天早上班主任和他們發消息說，他們班的合作班級已經定下來是農大附高高一年級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