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情意

    有炎氏旁邊，曾經濤濤奔流的堰江，如今也不得不在天地的冰封之下，凝固死寂。

    炎架雲遁行於堰江之上，下方大江早已被一層厚厚冰層和積雪覆蓋，完全看不到了曾經的樣子。

    不過，透過厚厚的積雪和冰層，炎卻在其中感受到了有別於其他地方的生機。

    對此，炎一點都不意外，只是眼中的慎重卻不由又重了幾分。

    因爲，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堰江以及大河，可能就是有炎氏和整個人族今後的唯一生機了。

    自從堰江之上的仙神坊市步入正軌之後，龜瀾河伯已經很少長駐坊市，大多數時候，祂都在江中河伯府中潛修。

    因此，這次炎的目的地並不是仙神坊市，而是直接向着河伯府而去。

    以炎現在的道行修爲，其遁法速度飛快，僅僅轉瞬間就已經來到河伯府所在的江面附近。

    “龜瀾道友可在？”

    遠遠的停在江面之上，炎向着江面開口傳音道。

    沒讓炎多等，他話音剛落一會兒，江面之下就有了動靜。

    伴隨着陣陣轟隆聲，整段堰江忽然活了起來。

    覆蓋在江面之上的積雪開始融化，厚厚的冰層肉眼可見融冰爲水。

    周邊的氣溫依然嚴酷寒冷，但江中卻碧水濤濤，寥寥雲霧升騰，無數靈魚仙貝遊弋起舞。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環繞下，整片江域一時之間各種異象紛呈，仿若仙境一般。

    “炎道友稀客！幾百年未見，道友現在越發精進了啊！”

    隨着龜瀾河伯的聲音從江中傳出，遊弋的靈魚仙貝自然讓出水道，一隊蝦兵蟹將靈貝仙娥組成的儀仗出現在炎的面前。

    儀仗之後，龜瀾河伯領着數位河神，一邊大笑一邊向着炎迎了過來。

    看着迎來的龜瀾，炎眼中精光微微一閃，笑着行禮道：

    “道友金安！炎有禮了！冒昧打擾，還望不要見怪！”

    龜瀾河伯一邊熱情的回禮，一邊伸手延請道：

    “道友哪裏話！你我千年的近鄰交情，何用如此客氣？

    走！我已經讓手下準備了宴席，吾等先回去再說！”

    “如此，就打擾道友了！”炎聞言，順勢頜首笑着答應道。

    說着話，一行人分水入江，轉眼消失在江面之上。

    這段江面也隨之再次恢復平靜，在大雪之下，江水也再次結冰，隨後又爲積雪所覆蓋，一切仿若從沒發生過一樣。

    而這時，在江河深處的河伯府邸——水晶宮中，炎與龜瀾客套一番之後，話題慢慢進入正題。

    炎端起手中的晶杯，對着龜瀾笑着舉杯示意，輕輕抿了一小口其中的靈釀瓊漿，開口道：

    “道友，你我千年的近鄰交情，我也就不繞圈子了。

    這次過來拜訪道友，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要求助於道友！”

    龜瀾河伯臉上笑意絲毫不減，只是眼中神光微微一閃，笑呵呵的裝糊塗道：

    “道友那裏話！以道友現在的修爲境界，怕是金仙不朽也是不遠了。

    再加上貴族在這堰江流域的影響力和實力。

    這求助於我的話，從何說起啊？實在是太擡舉我了。”

    炎聞言，眼中精芒一閃而逝，他的預感應驗了。

    顯然，龜瀾河伯，亦或者說大河龍宮顯然並不會輕易出手相助於有炎氏和人族。

    不過，雖然心裏如此猜想，但炎還是一臉誠懇的恭維道：

    “道友謙虛了。不說道友身後的大河龍宮，就道友自己，這些年坐鎮堰江，掌控坊市，我就異常佩服。

    吾部落這些年能夠安穩發展，就少不了道友的坐鎮和支持。

    所以，我也一直要求部落仙神和族人，一定要感恩禮敬道友，不使河伯香火稍少。”

    聽到炎那意有所指的話，龜瀾的面色有那麼剎那間的不自然，接着卻又立即打着哈哈，擺手說道：

    “道友這實在是太擡舉我了。貴部落的香火實在是受之有愧啊！”

    炎聽出了龜瀾的意思，顯然祂或者說祂背後的龍宮已經不滿足於香火信仰。

    眉頭微微一皺，炎對其要求不置可否，反而說起有炎氏現在的困難。

    “前幾天的那場變故想來道友也清楚。

    我有炎氏在這場變故中死傷無數。現在，雖然僥倖保住部分族人，但卻難求果腹。

    吾爲其祖，雖空有修爲，但卻難解近億族人無食之難。

    繼續下去，我甚至擔心吾有炎氏一族會因此而血脈斷絕。”

    說着，炎擡頭看向龜瀾，眼中滿是懇求。

    “而現在，天地冰封，萬物凋零，能獵而爲食者，也唯有江中水族。

    因而，不得不求助於河伯，望道友慈悲，看在千年的情意因果的份上，開放堰江，給吾有炎氏一條生機活路。”

    龜瀾看着炎的眼睛，本來笑吟吟的圓臉卻隨着炎的話音落下，眉頭不自覺微微皺了起來。

    “不行！炎上人這話，卻要置吾等水族於何地？

    貴族近億人族欲食吾水族，欲絕吾堰江水族呼？”

    龜瀾河伯還沒有開口，其手下的水神就當先激動的反駁道。

    炎聞言，卻並不見生氣，只是一臉嚴肅的看着龜瀾。

    龜瀾河伯此時的面孔也變得異常嚴肅。

    相比於手下的水神，祂卻從炎分話中聽出了另一重意思。

    有炎氏現在已經無路可走，堰江是其最後的生路。

    現在，炎雖是在低頭懇求龜瀾給有炎氏活路。

    這是千年的情意所繫，是因果交情。

    但是，反過來說，要是龜瀾不給有炎氏活路呢？

    那麼，絕望之下，有炎氏又當如何選擇？

    顯然，答案不言而喻。

    這對龜瀾河伯來說，顯然是不可接受的。

    就不說祂堰江河伯一系能不能扛住有炎氏絕望下的瘋狂。

    只大河龍宮，顯然就不能接受與有炎氏的敵對關係。

    香火利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炎氏可還牽扯到女媧聖人呢！

    因此，看出了炎的潛臺詞後，龜瀾河伯不得不慎重應對。

    擺手止住手下水神的話，龜瀾斟字酌句的緩緩開口道：

    “對於有炎氏現在的情況，吾很遺憾！

    以你我兩方的情意，讓貴族就食於堰江之上，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