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我們信姑娘的

    顧華月依偎在祝延曲的懷中，笑容甜蜜，“小姨，我們接下來要去做什麼呀？”

    祝延曲環抱着她，垂下眼睛去看她。

    她睫毛長，輕微地眨着，葡萄一般的眼睛更爲靈動。

    華月七分像姐姐，尤其是笑起來，神情十分相似。

    抱着姐姐的延續，祝延曲鼻子微酸，“天放晴了，去尋些野味。”

    顧華月乖巧地頷首，“嗯嗯，我們去找毛薯，還要挖竹筍。”

    “好。”祝延曲輕柔地撫着顧華月的頭髮，又撫了她的眉毛。

    顧華月擡起頭去看小姨，瞧見小姨的眼眶微紅。

    “去換鞋。”

    顧華月跟着祝延曲到了竹製鞋架前，拿着一雙黑白紅相間的獸皮製作的鞋換上。

    祝延曲瞧着也在換鞋的祝興國和周東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很多村民不願讓孩子去學習蠻荒土著的語言，怕是沒多少學生。”

    祝興國有了疑問，“那、還要學嗎？”

    祝延曲垂下眼皮，大抵是覺得她學起來容易，村民更覺着和蠻荒土著不會有什麼交集。

    索性不叫孩子去學，繳束脩要二文錢。

    請來的夫子光是講些話給外族人聽，一天四五個時辰，一個月就能拿二十文。

    全都婉拒了言青忠，就連請來的三個千金，都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不能強人所難。

    言青忠告訴郗銓，郗銓爲之嘆息。

    祝延曲沒有再聽說這件事情，“看情況吧！”

    “好。”祝興國點頭，回頭去看了周東盛。

    -

    “延曲。”

    屋外傳來言巧心的聲音。

    祝興國前去開門，瞧見向村口走去不少人。

    個個面有喜色，手拎竹籃，肩背揹簍，步履輕盈。

    言巧心站在家門口，在她身邊站着一個中年婦人，及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

    他只認得言巧心的母親。

    祝興國回頭，去看已經走來的祝延曲，忙退到一旁。

    祝延曲將顧華月往祝興國的身邊輕輕一推，小聲和顧華月說着，“華月，和讓哥哥領着你。”

    祝延曲瞧着不少人往村口去，擡腳走至言巧心面前，“你們這是去哪？”

    “在三裏地之外發現了白芋，和地瓜，我小叔讓大家去挖。”

    祝延曲提了門口的揹簍，望向三個孩子，“我們也去。”

    “好。”三個孩子點頭，樂滋滋地手牽手，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大人的前面。

    言巧心偏眸去看祝延曲，囁嚅了一下。

    最終還是因爲母親和大嫂在，沒有問出來。

    祝延曲察覺，歪頭去看她，見她神色不對。

    只好壓下心中疑問，跟着她們走進村口前方的松林裏。

    這裏偏遠，來回路程太遠，祝延曲沒往這邊來過。

    下套子捕獵，尋野菜野果，基本上都是在後山竹林，松林，以及開荒後的山地裏。

    林子裏的植物鬱鬱蔥蔥，因飄了雨，霧氣騰騰的。

    地面上生長着青苔，鋪滿掉落的松針。

    錯綜複雜的鞋印，繞開了動物的糞便。

    祝延曲時不時地提醒三個活潑的孩子注意腳下安全。

    出了松林，再踏過長滿雜草的平地。

    迎着層層烏雲中透射出來耀眼的光芒。

    走了近大半個時辰，到一片散着薄霧的林子。

    青翠的草叢，灌木，叢生的荊棘裏。

    放眼望去，生長着紅薯，土豆。

    叢生的狀元薯葉片肥碩，肥沃的泥土中露出紅色的塊莖。

    村民們四散開，各自去挖，邊挖還哼着有些走掉的小曲兒。

    言巧心與母親，二嫂都往南邊的方向去挖地瓜。

    走了幾步，卻發現祝延曲還在原地不動，眼神飄忽不定。

    忙折回來，走到她身邊，“延曲，咱快挖些種根就回去吧！”

    祝延曲側眸看她，走到了土豆前蹲下，扯起上面的根莖，露出裹着黑色泥土的肥碩果實。

    “這個，你們叫什麼？”

    “地瓜，”言巧心回答，皺眉看祝延曲。

    “這個呢？”祝延曲扯起紅薯藤，用木棍刨出泥土裏的老塊根。

    真誠的眼睛看着她，看她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

    “白芋。”言巧心輕輕顫了眼眸，眼裏有着疑惑。

    她也放下竹籃蹲下來，看着黑色泥土中的白芋，伸手拿起一個，拍拍上面的泥土。

    “這都老了，只能拿來育秧苗。”

    祝延曲擡眸，去看言巧心那雙清秀的眼睛，“巧心，你們到這這麼久了，真第一次發現這個？”

    “嗯，我是從小在地裏長大的，認得白芋長什麼樣子，這片林子，來過幾回，就是沒有看見，可今早小叔告訴我們，這邊長了不少的白芋和地瓜。”

    她輕輕皺着眉頭，凝視着祝延曲，小聲說着，“我知道你有疑問，可事到如今，只有在這活下去，說不定，時間久了，我們會有答案。”

    祝延曲掀了眼皮，思緒萬千，“答案？”

    凝重的視線從言巧心憔悴面容上移開。

    拔了紅薯藤放進竹籃，挖了紅薯和土豆。

    邁着步子向狀元薯走去，吩咐跟在身後的三個孩子當心腳下。

    祝興國注意到，照花村的村民都不挖狀元薯，他小聲問，“他們怎麼不挖這個？”

    “不知。”祝延曲搖頭，蹲下挖了帶着芽點的種根，放進竹籃。

    言巧心幾人挖得所需的種根，挎着竹籃走過來祝延曲身旁。

    言巧心被她二嫂楊紅蘭輕輕推了一下，她不解地側眸去看二嫂。

    只見二嫂向祝延曲努努嘴。

    言巧心望着祝延曲瘦小的後背，走到她身邊蹲下，看她清理紫紅色塊根上的泥土。

    “延曲，這氣味難聞，發臭。”

    “這是狀元薯，能吃。”

    祝延曲對上那雙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聲線沙啞，“生長快，更能當飼料。”

    祝延曲擡眸看言巧心，“你說氣味難聞的，是與它相像的楠姜。”

    祝延曲在研究各地方言時，對當地地區的農業生產有過廣泛的瞭解。

    加上【藏寶閣】內對每類作物有種植技術解析，瞭解起來更加透徹。

    言巧心沉默了一下，擡頭去看母親和二嫂。

    許滿月瞧着女兒的眼神，忙蹲下來詢問，“姑娘，那這個挖回去，如何種植啊？”

    “生長隨意，貧瘠之地都能生存。”祝延曲話音一落。

    就見言巧心與許滿月挖了幾株放進竹籃。

    “我們信姑娘的，”許滿月臉上堆笑，讚許的目光投向小女兒。

    比起那些都以務農爲生，還百般挑剔的千金小姐來說，對祝延曲有了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