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天公不作美

    “你在看什麼？”

    面對郗銓的問話，姜評不假思索地迴應：“看這裏的環境。”

    “看出了什麼？”郗銓從容地直視着姜評的眼睛。

    姜評淺淺露出笑意：“竹屋不適宜居住，想建造石屋。”

    郗銓偏頭，去看了商街的方向，眉眼展開。

    “陶莊在製作磚瓦，那個比石塊更方便。”

    姜評低下眼眸，深思熟慮之後。

    擡眼去看郗銓，不慌不忙地回答：“確實方便。”

    “不過。”他話鋒稍稍一轉。

    “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能換到足夠建造一間或幾間屋子的磚瓦。”

    姜評去看着面色沉靜的郗銓，繼續往下說。

    “如你所說，商農兩派見識的差距過於大，窮人苦死累活尋來的食物，都將要去換取商派製作的磚瓦，只爲建造磚瓦房。”

    郗銓輕掀了眼皮，神態淡漠地看着姜評。

    聲音輕和。

    “說說你的想法！

    姜評心知肚明，卻搖頭迴應：“我沒有更好的想法。

    郗銓見他這樣的神情，就不再多問，而是輕聲問他。

    “你現在，空閒嗎？”

    姜評輕聲應了：“嗯。”

    話落，姜評回眸去看了姜棠，問郗銓。

    “我妹妹她……”

    “讓她也跟來！”

    郗銓轉身，向山坡下走時。

    在拐彎處，看見了提着竹籃上來的祝延曲。

    祝延曲停下腳步，攥緊拳頭，滿眼警惕地看着他。

    郗銓眼眸含笑，將祝延曲的警惕全都看在眼裏。

    她還是和前世認識的那般，警惕性特別強。

    郗銓看破不說破，放緩了聲音問：

    “祝姑娘去哪？”

    祝延曲側身站在一邊，示意給郗銓讓路。

    可看郗銓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去後山挖些新鮮竹筍。”

    祝延曲想了想，扯謊回他。

    他在，不合適去看個究竟。

    只能將挖竹筍坐實。

    郗銓向後山的方向短暫地睨了一眼。

    收回視線，懶洋洋地頷首：“嗯。”

    “正好。”他回頭去看了一眼姜評和姜棠，溫和地解釋。

    “我們也要去後山，與你一起過去。”

    郗銓偏過頭，瞧見向這邊奔跑而來的郗潛。

    郗潛喘定了氣息，站在郗銓身邊，眉開眼笑：“大哥。”

    郗銓瞧着望向祝延曲發呆，且滿臉笑意的郗潛。

    擡手輕輕地捅了他的胳膊。

    郗潛才回過神來，笑容可掬。

    向祝延曲打招呼，聲音極爲的溫柔，“祝姑娘。”

    祝延曲微微頷首，不願和他們多說。

    側身繞開，踏上前往後山的小路。

    -

    到了後山的竹林。

    祝延曲拿出竹籃中的石制鋤頭和鎬頭。

    刨開地面上的枯枝敗葉。

    看準了地面。

    輕踩着潮溼的地面出現拱起來的土塊。

    與鬆動的細小裂痕。

    眉眼有着喜色，着手挖冬筍。

    不管在身後的那幾人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

    待挖了十幾根竹筍後，忽而聽到了傳來的喜悅聲。

    是郗潛的。

    風聲呼呼的，聽得不是很仔細。

    但，那樣的喜悅，大致猜測出來是因爲什麼。

    祝延曲恨不能將耳朵豎起來監聽他們到底還說了些什麼。

    除了郗潛的聲音，還有沈惻。

    真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祝延曲收拾着冬筍和鋤頭，鎬頭，提着竹籃離開。

    還沒走幾步，就見姜評和姜棠一起過來。

    姜評向祝延曲伸出手：“給我，我幫你拎回去。”

    祝延曲淡聲迴應：“不用了。”

    姜評停頓在半空的手遲遲地收回來。

    他倒也不覺着尷尬，繼續走在祝延曲身邊。

    姜棠眉頭擰起來，很是不理解，爲什麼大哥要這樣做。

    明明人家都不喜歡他，卻還要往上湊。

    可惜，只能聽懂大哥和她說的話，卻不能說出口。

    -

    回到家，祝延曲在剝竹筍，配上郗銓帶來的瘦肉，做些冬筍瘦肉湯。

    火塘上方掛着的幾隻兔子。

    這時已經風乾，在煙火中，飄着隱隱的香味。

    三個孩子乖巧地坐在竹凳上，靜靜地看着祝延曲剝竹筍。

    祝興國抿着脣角，漂亮圓潤的眼睛眨了眨。

    “姑姑，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幫你做事情啊？”

    祝延曲擡眸，去看了他們三個，柔聲說着。

    “等天氣暖和。”

    祝興國皺眉，輕哼了一聲：“姑姑，你都說了好幾次了。”

    祝延曲笑着迴應他：“天公不作美，我能怎麼辦？”

    祝興國嘟起小嘴，雙手託着腮，安靜地看着忙碌的姑姑。

    外面風聲大作，也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祝延曲瞬間就警醒起來，伸手摸了放在邊上的骨刀。

    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是郗潛時。

    才鬆開了握緊的骨刀。

    見到此景，郗潛向後退了一步，面色帶笑。

    他將手中的竹筒，往前遞出去。

    “這是我三娘做的羊肉湯，給你盛了些過來。”

    郗潛能感覺到祝延曲的恐懼。

    忙笑着將竹筒放下：“姑娘，我就先走了。”

    祝延曲心裏想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無事獻殷勤。

    可瞧着對方匆匆離開的身影，又不太像。

    -

    血紅的晚霞隱入漆黑的烏雲中。

    狂風吹來。

    祝延曲在溪邊打水，沒站住腳，險些摔了個踉蹌。

    站在溪邊，瞧着溪水中的冰塊順着水流往下流。

    雨滴迅速掉落下來，砸在水面上。

    清洗好鍋碗瓢盆，端起忙跑回家中，

    剛到門口，就見言巧心披着蓑衣斗笠過來。

    “延曲。”言巧心摘下斗笠，她滿眼喜悅，就連說話時，都很雀躍。

    “雪化的差不多了，將要開市，我要去擺攤，你去嗎？”

    祝延曲沉默了小片刻，詢問她。

    “擺攤都有什麼可以拿去？”

    言巧心喜滋滋地看她：“我做了些筍乾，草扇，還挖了些草藥，要拿去沈大夫的靜心堂。”

    “你們……要將這個以物換物，持續下去嗎？”

    祝延曲瞧着言巧心那雙清澈的眼睛，聲音柔和。

    言巧心聳聳肩膀，有些不太確定。

    “郗大人在和商派商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確定下來。不過，開市前會有一個發行，大家都很好奇是什麼，那天都要去看看呢！”

    祝延曲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只夠日常用的。

    外面傳來雨水滴答的聲音。

    祝延曲眉眼柔和：“巧心，我就不去了。”

    “那……”言巧心停頓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