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雜事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我予春風字數:3311更新時間:24/06/27 07:23:00
    白涼山是一家小宗門,除去這一座山崖邊的祖師堂之外,還有便是弟子們居住的房屋和學習仙家術法之處。在工匠樵夫們的辛勤勞作之下,這些地方都已經基本上修建好了。只等最初一批長老和弟子入駐山頭,再舉行開宗立派的儀式,將這“白涼山”的宗門名字送往驚羽國記入檔案,便算是宗門正式成立了。

    作爲白涼山所處的世俗國家,驚羽國有記錄其轄內各家宗門的權利,這是從古至今的規矩。

    按照方勝銘的想法,弟子們居住的房屋建在了靠近江邊的山腳下,而平日修行和長老教授術法的地點則是選取在靠近山頂的一道山脊上。這一高一低,就是爲了讓山門弟子每天都登山下山各一次,以勉勵他們的心志。但是顧三月對此抱有懷疑的態度,她總覺得這麼做不合理,要是有人偷懶不想爬山,豈不是一點東西都學不到?

    對於此事,她還專門問過徐懷谷,徐懷谷只說:“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修行之路何其艱難,唯有心志堅強之人才有可能闖出一番事業。而那些連登山都懶得去登的人,就算學了修行之道也只是浪費,還不如不學。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白涼山還有一件大事要做,那便是建造護宗大陣。

    方勝銘沒有這個本事,事實上,驚羽國內都沒人有這個本事。因此他只能請了一名大宗門的陣法大師前來建造,光是這一件事,不計其數的神仙錢不談,又花去了一月光陰。

    在此期間,徐懷谷也沒有閒着。按照承諾,方勝銘從他的劍修朋友之處收集來了好幾把蘊含劍意的寶劍,而驚羽國皇室也派人送來了幾把珍藏的古劍。

    這些各種各樣的劍,徐懷谷大致估量了一下價值,和之前他們從自己這裏拿去的彩珠錢差不多,看來這兩方都是經過了精挑細選之後,才把劍給他的。

    顧三月也好奇徐懷谷爲什麼要這麼多劍,但是問了徐懷谷之後,他卻不願意說,顧三月也就只能作罷了。

    關於自己心湖飛劍的本命神通是吞噬劍意這一件事,委實是太過詭異,若是泄露出去,必然是天大麻煩,顧三月還是不知道爲好。

    藉着這些劍的劍意,還有陳景山法袍之中收藏的衆多符籙丹藥,徐懷谷總算是成功地從六境巔峯突破到了七境。只是這一次突破,全無修行初期破境的那一種水到渠成之感,卻是用外物硬生生突破了境界。加上那揮之不去的心魔,他的修行前程將會艱難無比。

    對於這一點,徐懷谷心知肚明,可是他依舊選擇這麼做。

    之後,他便爲白涼山連出兩次劍,幾乎是異常輕鬆地就擊敗了驚羽國內的另外兩家七境宗門。加上方勝銘從中威逼利誘,也算是讓那另外兩家宗門成了白涼山的下屬宗門。

    白涼山的長老和弟子也都陸陸續續被挑選了出來,加上驚羽國皇室爲了慶祝白涼山成立而送來的十餘名修道苗子,滿打滿算,宗門上上下下一共也有百來人。這平日裏冷清的山頭,在這些人的到來後,也逐漸變得有煙火氣了起來。

    在見識過一流大宗的徐懷谷眼裏,白涼山依舊是一座地圖上都懶得去標註的小宗門,但是顧三月卻是從來沒有見識過這些,卻把白涼山當做一件稀奇玩意兒。除了每天照常的練刀之外,便是和方鶴一起在宗門亂逛,也認識了不少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一瓶忘川河水的幫助之下,方鶴已經有驚無險地結出了陰丹,修爲也到了三境。只不過她的心性,卻依舊和小孩子沒區別。至於今後是否修行,還得看她自己的意願,徐懷谷對此並不關心。

    白涼山之事打點得差不多了,徐懷谷準備等白涼山開宗立派的儀式之後,便辭別此處,繼續前去新雨宗。

    ……

    又是一年初冬,徐懷谷不禁感慨時間流逝之迅速,當真猶如白駒過隙。細算一番,自己離家已經有十一個年頭,這已經是第十一個冬天了。

    白涼山天氣冷,這一天清晨,悄無聲息的,初雪來了。稀稀散散的小雪花兒隨着寒風紛飛落下,給山間萬物都覆上了一層霜白的衣裳。

    這雪雖然不大,但落在山間,其凜冽的程度,並不遜色於大雪。

    在師徒倆的小屋子裏,有一盆爐火燒得正旺。以徐懷谷的境界,本來是不必烤火,但是他卻依舊讓顧三月燒了一盆,顧三月也就這麼做了。她知道,徐懷谷就是這麼個古怪脾氣,雖然境界早就不低了,卻依舊愛幹一些普通人才會幹的事情。

    有這一盆爐火在,屋子裏便暖烘烘的。顧三月便和徐懷谷閒談起來:“師父,在這白涼山待的時間也不短了,你還打算待多久呀?”

    徐懷谷沒回答,卻反問道:“你天天在外邊瞎晃盪,知道開宗大典是在哪一天嗎?”

    顧三月從身邊的柴火堆裏抽出了一根長樹枝,一邊擺弄着爐火,一邊說:“本來定的是在明天,可這雪下得委實不是時候,外邊天氣可冷了,我都待不太住。要是明天雪還不停,估計就要推遲了。”

    徐懷谷點了點頭,說:“那就等到開宗大典結束後,我們就啓程。”

    顧三月好奇地問:“師父,爲什麼一定要等到開宗大典之後才走啊?平時你也不太喜歡湊這種熱鬧呀?”

    徐懷谷看了顧三月一眼,隨口說道:“那好,那我們就今日啓程,如何?”

    說罷,他便提起身邊的佩劍,還真個就起身收拾行李,準備推門出去了。

    顧三月看得一驚,趕緊竄起身一把抓住徐懷谷的小臂,拖住他,焦急道:“師父你等等!”

    徐懷谷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問道:“不是你催我走嗎?怎麼現在又拉着我不給我走?”

    顧三月愣了一愣,低頭皺眉思索了片刻,才猶豫着說道:“嗯……可我還想看看開宗大典到底是什麼樣子,要不我們就稍微再晚幾天?”

    徐懷谷停下腳步,滿意地說:“那好,那就再晚幾天。”

    顧三月看着徐懷谷這變臉更翻書似的,心裏清楚他把自己心裏那點小心思早就給看透了,頓時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沒精打采地說:“師父,你怎麼這麼鬼精鬼精的?我怎麼什麼心思你都知道啊!”看書喇

    徐懷谷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足夠瞭解你,又願意多花點心思去想想罷了。”

    顧三月討了個沒趣,便蹲下身子,繼續拿那根樹枝撥弄爐火去了。卻就在此時,外邊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徐懷谷自顧自在火爐邊坐下,隨口對顧三月說:“這是方鶴那小丫頭又來了?去玩可以,記得今天要練的刀不要落下。”

    顧三月見有人來找自己玩,頓覺開心,當即答應了下來,然後便去開門,卻見門外站着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

    那名男子似乎是徒步而來,肩上和發間都落了一層薄雪。她看了一眼,原來是徐鬆圖,並不是方鶴。

    顧三月皺眉,困惑地問:“你來做什麼?是方宗主找我師父有事?”

    徐鬆圖卻答道:“與方宗主和徐道友無關,是我來找你。”

    顧三月這下更是摸不着頭腦了,問:“你找我做什麼?”

    徐鬆圖反問道:“還記得我帶你在蘇昌遊歷的第一天,見到的那兩個孩子嗎?”

    顧三月皺着眉頭想了想,說:“你是說鐵板燒鋪子還有清月齋裏的那兩個孩子?”

    徐鬆圖點頭稱是,又說:“你想不想知道他們二人此時是何境遇?”

    顧三月低頭沉思了片刻,說:“我確實有點好奇。怎麼,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徐鬆圖向門外伸手做了個虛請的手勢,笑道:“請隨我來。”

    外邊寒風瑟瑟,夾雜了紛飛的雪花,在這個天氣穿單衣出門,就算是顧三月這二境武夫的體質,也有些撐不住。她便走回房裏找了件以前穿舊的襖子,才跟着徐鬆圖出去。

    那件襖子是顧三月還未見到徐懷谷之前便有了的,不過是麻衣裏頭塞了薄薄一層棉花,蘇昌城裏稍微家境好一點的人家都不會穿,顧三月卻一直帶着身邊。

    徐鬆圖看見了這一件襖子,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問:“你不該缺這些錢才是,襖子這麼舊了,怎麼也不換一件好的?”

    顧三月邊走邊隨口答道:“這件襖子我穿了很多年了,雖然是單薄了些,但還挺結實的。況且我又不賺錢,錢都是師父賺來的。師父自己還老是穿那幾件舊衣裳呢,我哪裏敢想着去換衣服?”

    徐鬆圖笑着說:“你師父身上那幾件可不是舊衣裳,那都是上好的法袍,隨便撿一件出來都能換不知道多少神仙錢。”

    顧三月反駁道:“那也是師父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我一分力氣都沒出,有這件襖子,就已經很開心了。”

    徐鬆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你怎麼對你師父這麼好,處處都爲他講話啊?”

    顧三月停下腳步,仰頭看着他,眼神堅定,語氣不容置疑:“因爲他是我師父,他對我很好。我不許別人講他壞話,半句也不行。”

    她說這句話的模樣,就好像在說天就是天、地就是地。如此堅定而又自然,好像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道理一樣。

    徐鬆圖不悅地抿了抿嘴,沒說話。

    顧三月這才繼續往前走,只不過沒走出幾步,又嘆了口氣說:“其實,我總覺得師父活得很辛苦。”

    徐鬆圖撇撇嘴,心裏暗道你師父過得哪裏辛苦了,要真按你這麼說,天底下就沒有不辛苦的人。

    顧三月蹙着眉尖兒想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說這些。那兩個孩子呢,在哪?”

    徐鬆圖指了指前方江邊的一小片房子,說:“快了,就在那裏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