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心臟

    莫塔裏安駐身在翻倒堆疊的蟲羣屍堆中，渾身浴血。他擡頭仰望陰雲密布的天空，那是數以億計盤旋飛舞的的無人機蜂羣，跳動的電弧如天神的雷罰紛紛降下，毀天滅地的強悍火力爲無限之根的生長灌注着更多的養料。

    當俄勒岡星的最後一片土地也被轉化成血肉，莫塔裏安腳下的蟲羣死屍便成爲了唯一能落腳的地方。吞噬一顆星球的閾值彷彿觸動了了某個開關，讓本就瘋長的血肉樹根更加活躍。

    無需下到星球地表，普通人類站在大氣軌道上用肉眼俯視便可直接看見那涌動的肉浪，一根根粗壯的樹根互相盤繞、糾纏、彼此支撐，一棵參天巨樹在已經變爲肉瘤的俄勒岡星上拔地而起，它粗壯的樹幹是無數纏繞在一起的無限之根編織而成。

    在這棵血肉巨樹的樹冠頂部，赫然結出了一顆鮮紅的果實。

    沉甸甸垂掛在巨樹枝頭的果實約有一輛重裝坦克的大小，表面跳動着青色的血管，肉壁上浮現出淡粉的顏色，扭曲的血肉好似寄生在無限之根上的病變腫瘤，又像是一顆蓬勃跳動的心臟。

    伴隨着這顆‘心臟’的跳動，蟲巢意志瘋狂了。

    被聯邦艦隊集火重創的以太巨蟲張口噴吐出猩紅的吐息，遮天蔽日的無數孢子空投囊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不計傷亡地強行突破了無人機蜂羣的制空權封鎖，如山如海的蟲羣來到了這片翻騰着肉浪的肥美大地。

    那是一片猩紅的海洋。

    地面上，莫塔裏安看見病態的紅色斑塊在大地上蠕動，成千萬上億的蟲子前赴後繼地爬向高聳入雲的血肉巨樹極力攀登，蟲巢意志渴望摘下那顆鮮美的果實。

    天空中，被孢子吐息衝散的無人機蜂羣在灰風主進程的統一調度下重新奪回了制空權，翻騰的電弧對着企圖直接飛到巨樹枝頭的蟲羣飛行單位狂轟濫炸。

    而在更抽象的‘某個地方’，莫塔裏安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

    “威脅來自亞空間，威脅來自血神。”莫塔裏安的大腦飛速轉動，原體的超人素質賦予了他在高烈度戰爭中冷靜思考的資本，龐雜的戰場信息涌入莫塔裏安的大腦，他開始計算。

    加里爾星羣中央的亞空間裂口正噴涌出澎湃的亞空間浪潮，恐虐的意志空前活躍，憑藉‘數字命理學’的計算，莫塔裏安鎖定了一個精確的座標。

    那是血肉巨樹的樹冠之下，一條巨型樹根的上方。

    “那個位置將會出現新的威脅……但具體是什麼卻算不出來，邪神外溢的影響力干擾了我的計算過程。”

    數字命理學的失靈讓莫塔裏安惱羞成怒，他憤怒地摘下頭盔往地上一摔：“媽的！不算了。”

    發泄之後，莫塔裏安重新撿起頭盔，通過上面搭載的通訊儀器聯繫了身後的賽伯勒克斯戰體編隊，將自己計算出的座標發了過去，他大聲吼道：“集中所有火力，轟擊該座標！給老子炸！”

    不管那裏會出現什麼，炸就是了！

    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熱熔炸彈、凝結等離子、衰變光束便從莫塔裏安身後的鋼鐵大軍中齊射而出，將那根格外粗壯的樹根完全覆蓋。

    強悍的火力轟擊使得高聳入雲的血肉巨樹也搖晃起來，而當前方被衰變光束擾亂的光譜終於恢復正常，那棵如巢都尖塔一般粗壯的大型樹根已經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一處流淌着幽藍鮮血的巨大陷坑。

    後方駕駛着的賽伯勒克斯戰體機械師傳來信息：“機體偵測到巨量亞空間擾動，前方有一座亞空間傳送門即將成型。我們缺少足夠的黑石，無法執行強制關閉流程。”

    機械師的彙報還未完畢，陷坑中的光景驟然扭曲，如同一片平靜的水面被攪動出漩渦，漩渦中，傳出淒厲的尖叫與狂怒的戰吼。

    一柄滴落鮮血的戰斧從漩渦中伸了出來，緊接着是握着斧柄的粗壯手臂，鮮血一樣紅的皮膚上跳動着粗壯的血管，捆紮着生鏽的鐵鏈，筋肉虯結的強壯身軀佈滿傷痕，下半身一雙向後彎曲的牛蹄支撐着這具暴怒而褻瀆的惡魔肉體，一對支離破碎的翅膀展開在它的背後。

    莫塔裏安認出了這頭火紅的怪物：

    ——嗜血狂魔·斯卡布蘭德。

    “怎麼回事？彈星者不是在這裏嗎？爲什麼恐虐還能夠將他的冠軍大魔召喚到俄勒岡星的地表？”

    莫塔裏安心中的疑惑纔剛產生，便立刻得到了解答。因爲在‘斯卡布蘭德’跨出亞空間傳送門後，那圈攪動現實的漩渦並未消失，憤怒的咆哮與淒厲的慘叫不斷從中傳出。

    莫塔裏安試着計算亞空間傳送門背後的地獄維度是怎樣一番景象，但他看到的卻只有無窮無盡的死亡與殺戮，恐虐魔域中血紅的大地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如同一雙貪婪的巨口將放血鬼與嗜血大魔組成的惡魔大軍吸食吞噬。

    望着那散發出絕望與虛無氣息的深淵，莫塔裏安意識到，恐虐向已經變爲肉瘤的俄勒岡星派出了至少8支強大的惡魔軍團，由8頭驍勇善戰的嗜血狂魔率領。

    而斯卡布蘭德是這8個恐虐軍團中唯一一個活着逃出恐虐魔域，來到現實宇宙的惡魔個體。

    可以說，如果不是蟲巢意志陰影的暗中針對，就連斯卡布蘭德也無法逃離彈星者撕開的虛無深淵。

    莫塔裏安背後的賽伯勒克斯戰體軍團對嗜血狂魔警惕地架起了武器，但斯卡布蘭德卻沒有向他們這邊移動，恐虐大魔手持血斧，衝入了一望無際的蟲羣之中。

    斯卡布蘭德揮舞血斧，用滔天的憤怒殺出了一條由蟲子屍骨鋪就的血路。

    它也在向血肉巨樹的方向移動。

    “恐虐和蟲巢意志都想得到那棵樹上的果實？那顆果實究竟是什麼東西？”還未等莫塔裏安思考，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便直接在原體的頭盔中響了起來：

    “追上去，把那顆果實裏的東西搶到手。”

    那是羅素的聲音。

    在彈星者的命令下發的同時，又一批孢子空投囊突破無人機蜂羣的封鎖空降到了地面，這一次的孢子數量遠不如前幾次吐息，人類聯邦的艦隊在太空海戰中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身受重傷的以太巨蟲已是強弩之末。但這批空投囊的單個體積卻要更加巨大，一頭頭體型更大，更加猙獰的泰倫戰獸從中破殼而出，嘶鳴着奔向戰場。

    而在最中央的那團空投囊中，赫然走出了一頭長有8條手臂的巨大人形怪物。

    它的體型遠比嗜血狂魔斯卡布蘭德都要更加高大，8條手臂銳利的前端滴落着劇毒的毒液，很顯然這是泰倫蟲族中的高級指揮單位，8臂巨蟲剛一出現，鋪天蓋地的猩紅浪潮便呼應着它的降臨沸騰起來。

    ‘蟲巢暴君’張開口器，發出尖銳的嘶鳴，互不對稱的6只眼睛裏透露出永不滿足的飢餓。

    斯卡布蘭德攀登血肉巨樹的行爲激怒了大吞噬者。

    莫塔裏安看了看正在蟲海中大殺四方的斯卡布蘭德，又看了看體型高大如同小型泰坦的八臂蟲巢暴君，最後看了看自己手中可能還沒蟲巢暴君一根獠牙長的鐮刀：

    “你讓我打這玩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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