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獸潮再臨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渣喵愛喝茶字數:3566更新時間:24/06/28 20:10:52
    明月相伴,少年指劍作舟;赤焰化酒,少女凝冰爲杯;二人就這般隨夜風漂流,悠遊天地間。

    “元清,你最近愈發喜歡喝酒了。”少女飲下赤焰,雙頰微紅。

    少年微微一笑,再喝一口,隨後迎風而立,口中輕吟:“醒時飲烈酒,醉裏出快劍,忘卻凡塵事,斬盡煩惱絲,豈不快哉!”

    朱靈兒看着少年衣袂翻飛,猶如羽化之仙,笑眼如月。

    “何人在此?”一聲輕喝打斷了朱靈兒的思緒,只見月夜下有數道黑影,手持鉢瓶法器,唸唸有詞,行蹤詭異。

    朱靈兒向下看了一眼,淡淡說道:“此乃頭七收魂之舉,戰場多冤魂,自有邪修到此。”

    元清聞言不由想到了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三名黑衣修士,內心暗道:蘇家與邪修也有往來?轉念灑然一笑,不過是些陰暗手段、小人伎倆,一劍斬了便是。

    朱靈兒運功驅散了酒氣,輕聲說道:“走吧,如此光明正大的逗留了這許久,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說你招搖了。”

    “好。”元清轉過身,就要御劍回城,忽然看着朱靈兒咧嘴一笑,隨即竟收起飛劍,一把將其摟入懷中。

    劍光再起,靠在少年胸膛,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少女將手環的很緊,內心一片恬淡安然。

    城樓之上,一襲紅袍的女子靜靜看着劍光劃過天穹,眼中明光閃爍。

    同一片城牆上,柱子望着神仙眷侶般的兩人,怔怔出神,臉上滿是羨慕。

    月餘時間一晃而過。

    妖獸銷聲匿跡,再未來犯,獸潮也彷彿就此偃旗息鼓。但將士厲兵秣馬,枕戈待旦;修士打坐靜修,保持神氣圓滿,整座新安城都瀰漫着風雨欲來的意味。

    梅新伊收起手中玉符,眉頭緊皺。

    “各派均不見獸蹤,除了威師弟,其餘結丹期師兄弟也都杳無音信,看來形勢嚴峻,不容樂觀。”

    白芷一聲冷哼:“威機珠?”

    “師妹,威師弟平日是有些怠惰,但好歹是結丹修爲,非常時期,當可一用。”

    “就怕他斬妖不成……”

    話未說完,兩人突然同時看向天邊,隨即遁光一閃,出現在城頭。

    守城軍士尚且不明所以,一臉疑惑地看着半空中的兩位神仙,片刻後腳下城牆開始微微震動,繼而聽見隆隆之聲,隨後只見一道黑線出現在天邊,如洪水般滾滾而來。

    “咚!咚!咚!”

    “敵襲!敵襲!”

    ……

    元清在房內凝神煉化劍胚,四周六陽壬水陣閃着晶光。忽然一陣震動從坐下傳來,隨後鐘鳴示警,呼嚎四起。急忙收了功法,捲起陣器,御劍直奔城樓。

    王慶等人先一步到了城樓之上,只見一片汪洋獸海洶涌而來,彷彿無窮無盡。神識掃過,盡是青牛,其中丈八高低的牛妖便足足佔了三成。

    接着,左側虎嘯震天,所見盡是丈二兇虎,行動如風;右側狼嚎不絕,遍地皆是八尺妖狼,嗜血癲狂。

    忽而嘶嘶之聲大響,一條條三丈長的火紅大蛇自地下鑽出,匯成蛇海一片,從後方涌來。

    四面楚歌!

    元清停在朱靈兒身側,面色凝重。

    朱靈兒神色清冷,只是身上起伏的靈壓說明其內心並非如表面上那般鎮定。

    元清輕輕拉過她的手,目光溫柔。

    朱靈兒莞爾一笑,心中安定下來。

    王慶望着獸海,臉色鐵青,沉默片刻後拿起葫蘆猛灌一口,隨後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妖獸,鬼使一樣,生這麼多,老子一會就把這幫畜生都給烤了,讓他娘的再生!”

    李陽在一旁沉聲說道:“妖獸如此之多,此戰危矣。”

    劉涵目光閃爍,已心生退意。

    ……

    蘇天啓等人神色嚴峻,身旁女子眼中更是充滿了驚恐。

    “哥……”

    “切莫死戰,見勢不對速速撤退!冷巖、蘇亞澤,你們負責保護子怡,若有差池,莫怪蘇某無情!”

    “是。”

    “遵命。”

    ……

    趙易木再無往日的淡然模樣,面色陰沉,眉頭緊皺。

    青衫男子面容沉着,低聲說道:“燕兒、師弟一會切莫離開我身邊。”

    黃碩緊緊站在男子身後,女子輕輕一笑,臉上毫無懼色。

    ……

    韓東興將一張靈光燦燦的符籙塞到韓紅蕊手中,柔聲道:“小蕊,此爲百里瞬息符,見勢不對,你就立刻用此符逃走。”

    韓紅蕊眼中淚光連連,輕聲說道:“大兄……”已是語帶哭腔。

    ……

    過了不久,城主大人也現身樓頂,看着數倍於上次的獸羣,口【脣】發白,冷汗沾襟。張嘴想說什麼,卻喉嚨發緊,難以出聲。

    衆將士看着越來越近的獸海,不禁呼吸困難,手腳癱軟,滿臉絕望之色。

    城內一片死寂。

    柱子如同被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聽不見任何聲響,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

    空間越縮越小,柱子也越發感覺難以呼吸,這種窒息感幾欲使他發狂。

    終於,他再也忍受不住,長大了嘴,熱血上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出聲。

    “啊!!!!!!”

    如驚雷炸響,將士們瞬息間恢復了生息,緊接着一聲聲怒吼呼嘯而起,匯成恢弘聲浪,憤怒而絕望。

    城主渾身一震,回過神來,待聲浪停歇,深吸一口氣,高聲喝道:“今逃亦死,戰亦死,不如戰個痛快!七尺男兒豈能讓一羣畜生嚇破了膽,沒了志氣!嶽某能與諸位相識,此生無憾,來世再與各位把酒言歡!”

    “殺!殺!殺!”

    震天殺聲中,梅新伊的聲音在衆修耳邊淡淡響起:“此去八百裏,有山名北涼,各派元嬰期長老皆駐紮與此。事不可爲,立即撤退。”

    衆修一時眼神飄忽,心思各異。

    獸羣不停,轉眼便已兵臨城下。隨後,五丈高的白虎、灰狼、青牛以及一條足有十餘丈長的紅麟大蟒穿過獸羣,來到前方,目光冰冷的看着梅新伊和白芷兩人。

    與此同時,數十裏外,一道綠色遁光慢悠悠的朝新安城飛去。忽然遁光一停,露出一個身穿紫袍,圓臉豬鼻的矮胖修士,憑虛而立。

    只見其雙目緊閉,周身綠光隱隱,似是在探查什麼。

    半晌,他猛然睜開雙眼,臉上一副活見鬼的驚恐之色,想也不想,架起遁光便向南逃竄,速度之快可謂風馳電掣,與來時大爲不同。

    另一邊,梅新伊和白芷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衆修見到四頭結丹期妖獸更是心中一凜,有不少人已經放出飛行法器,同時往身上怕了四五張靈符,一心準備逃跑了。

    “這四頭結丹期妖獸自有我和白芷師妹拖住,爾等只管見機逃命便是。”梅新伊低沉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

    話音未落,只見一隻五丈長的金翅大雕出現在天邊,其後跟着一羣三丈大小的青翅大鳥,轉瞬便飛至衆人頭頂,盤旋不定,幾乎遮蔽了天日。

    “是它!”王慶仔細看了看金雕,驚呼出聲。

    元清定睛一看,金雕頭頂赫然窩着一隻雪白的狸貓小獸,似睡非睡,甚是可愛。

    小獸輕輕動了動鼻子,似是嗅到了什麼。接着站起身來,眯着眼睛向下掃去。

    一人一獸四目相對,小獸“嗷嗚”一聲,坐下金雕頓時一個盤旋停在元清頭頂,鷹眼如劍。

    元清只覺得有兩道鋒銳劍氣及體,破開腦宮,直擊識海,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腦中傳來,不由躬身屈膝,站立不穩。

    忽然通明劍心自發運轉,內心頓時一片澄澈寧靜,識海劍影微微一震,分出兩道淡不可察的虛影,一閃即逝。

    “叮叮”兩聲輕響,元清直起身來,面容平靜,無悲無喜。

    金雕一聲長鳴,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動手!”

    梅新伊見機一聲輕喝,隨後祭出玉尺、八卦鏡。尺影漫空,化成四道洪流攻向地面四妖;青光濛濛,徑直照向金雕。

    白芷揮手拋出畫卷,將被青光定住的金雕收入其內,接着張口吐出白色晶珠,雙手掐訣,只見一柄柄三尺冰劍憑空浮現,略一停頓便化作道道白虹向四獸斬去。

    小獸反應極快,鏡光尚未及體便縱身跳到另一只大鳥背上,事後還不忘對着梅新伊露出尖牙,一聲咆哮。

    地下四獸各施神通:青牛輕踏右蹄,身上青光瑩瑩;白虎鋼尾如鞭,抽出道道殘影;灰狼一聲嚎叫,狼毫蔽空;大蟒血口一張,吐出一片火雲。

    噼裏啪啦的爆鳴聲四起,梅新伊看也不看便收起法寶,身化青虹,急速向天邊遁去。

    白芷張口噴出一團精純靈氣撲在畫卷上,隨後祭出一條雲絲手帕託在身下。手帕迎風漲至丈許見方,白光一閃便出現在百丈之外,幾個閃動就消失在天邊。

    衆修在梅、白二人動手之時便四散突圍。

    元清更是運轉通明劍心,直接使出身劍合一之術,連斬數只阻路妖蛇帶着朱靈兒四人向西南方衝去。

    煙塵散盡,四獸毫髮無損。隨後一聲嘶鳴,火蟒和白虎往白芷方向追去;灰狼、青牛則往梅新伊方向狂奔。

    其餘大半妖獸緊緊跟在各築基期修士身後,剩下小部分連同無盡兇獸低吼着衝向新安城。

    “放箭!”

    “澆油!”

    箭如雨下,不能傷及妖獸分毫;烈焰火海,在火蟒一吸間便消散一空。

    有人丟盔棄甲,原本視死如歸的勇氣蕩然無存,慌忙逃竄,最終喪身獸口;有人大喝一聲,置生死與度外,憑一時豪勇,與兇獸玉石俱焚。

    不多時,城牆傾倒,城門破碎,獸羣蜂擁而入,頓時哀嚎四起,殘肢遍野,血流如河。

    一座城頃刻間只餘斷壁殘垣。

    密林上空。

    元清五人已逃出十餘里,身後跟着十餘隻丈二妖狼、三丈紅蛇,數只三丈妖狼,數條八丈火蟒,還有數只青翅大鳥以及一隻狸貓小獸。

    突然,劍光一偏,元清竟與衆人分開來,獨自逃竄。

    身後衆妖也隨之分開,留下一隻三丈灰狼、一條火蟒,數只丈二妖狼,數只三丈紅蛇繼續追擊王慶等人,其餘的在小獸一聲吼叫下齊齊衝向元清。

    “元師弟!”王慶大吼一聲,見其毫無反應,無奈只能繼續逃遁。

    朱靈兒在劍光偏斜的瞬間便也跳轉方向,與元清一同逃遁。

    五道虹光分成兩波,背道而馳,很快便各自消失在密林深處。

    微風拂過,林間沙沙作響,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