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輕拭劍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渣喵愛喝茶字數:3667更新時間:24/06/27 07:20:09
    韓信一路疾馳,其間數次變換方向,確認身後並無追兵這才停下來。

    思索片刻,並未返回韓家堡,反而選了一個相反方向,又飛出數裏,隨後放出神識掃過方圓一里範圍,最終選了靠東邊的一處低矮山丘,飛身過去,取出蘸金狼毫,虛空揮毫寫就一個“開”字。

    大字金光大放,化爲一道道金色光刃,不一會便在小丘底部開鑿出一間石室。

    韓信收了法器走進室內,先是彈出兩顆夜明珠鑲在石室頂部,再走到洞口佈下一個小型隱匿陣法,這才放下心,打坐調息起來。

    韓紅蕊帶着元清向東南方向飛出數裏,來到一片丘陵上空,突然秀眉緊蹙,臉上紅白之色交替,隨即一聲悶哼,身下靈羽也變得靈光散亂,歪歪斜斜似乎隨時可能墜落。

    元清一路都坐在靈羽上閉目調息,此時感覺有異立刻睜開雙眼,只見一旁韓紅蕊嘴角溢血,面色苦痛,幾欲暈倒,急忙喚出斷水劍,右手攬過其纖腰,左手掐訣,御劍而起。

    靈羽隨後飄飄蕩蕩化爲尺許大小,被元清拂袖收入儲物袋內。

    眼看懷中女修逐漸陷入昏迷,元清不禁眉頭一皺,無奈只能就近尋了個僻靜之所落下。

    先將女修放在地上,隨後劍氣如龍,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在小山底部開闢出一間只容一人的石室,接着輕輕將女修抱起放入其內,自己則退到洞口不遠處盤膝坐下,調息回氣的同時神念大開,覆蓋百丈方圓。

    兩個時辰後,韓紅蕊輕哼一聲,隨後悠悠睜開雙眼。

    入目是一面粗糙石壁,掙扎着坐起後雖然四周一片黑暗,但築基期修士夜視如白晝,大略一掃便知自己這是在一間石屋內,而且四周刀劈斧鑿的痕跡甚是明顯,顯然是倉促爲之。

    “韓師姐感覺如何?”元清在其剛剛轉醒的時候便有所察覺,此時站在石室幾步外輕聲問道。

    韓紅蕊深吸一口氣,起身見禮後說道:“多謝師弟相護,此時傷勢並無大礙,只是體內靈力虛浮,只怕要靜坐調息一段時間了。”

    元清聞言開朗一笑說道:“我已探查過了,此地方圓百丈只有些尋常小獸,頗爲僻靜,師姐只管安心修養。”

    接着他翻手取出一支尺許長的火紅尾羽,掌心法力一催,輕飄飄的送至女修身前,隨後說道:“情急之下,私將師姐法器收起,現物歸原主。”

    韓紅蕊接過靈羽,輕聲道了聲謝後便將之收起。

    元清見狀道了聲“告辭”,隨即御劍而起,在石室不遠處的峯頂一劍削出一個丈許大小的平臺,盤膝坐下,身沐月華,閉目調息。

    女修在元清走後抿嘴一笑,先是取出幾支金光閃閃的小旗去門口佈置了一個防禦陣法,接着回到室內,盤膝坐下,翻手取出一支通體青碧的瓷瓶,從裏面倒出一粒龍眼大小的藥丸。

    正要放出口中,忽然一聲輕笑,手上一停,心底暗暗想到:“真是個呆子,見我昏迷也不知找找儲物袋裏有沒有丹藥,隨便劈了間石室,把我往裏一丟便不管了,連陣法也不佈置,還化身護衛……”

    越想臉上笑意越濃,不過隨即便收攝心神,服下丹藥後周身紅光隱隱,陷入深深的定境中。

    元清在山頂沒過多久便調息完畢,此時萬籟俱靜,月光洋洋灑灑落入山林,不由得內心一陣安寧,腦中也開始回想起此行的種種細節。

    此前分析大致無錯,只是韓家應是真心求援,對自己實則並無興趣,可能若非此次任務,都不會知曉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趙、李兩家尚不清楚,蘇家的態度就非常值得玩味了:蘇天啓自是主動示好,但如蘇亞澤之流卻想置我於死地,那三名黑衣修士定與他脫不了干係。是懷恨報復還是其內部就有分歧?此外馮師兄素日少言寡語,先前叫自己向南而行,隨後便遇到了黑衣修士三人,莫非馮師兄與蘇家也有瓜葛?

    想到那三人,元清不禁一拍腦袋,從懷裏拿出三個黑漆漆的小袋子放在身前,神識逐一掃過後一揮袖將其中物品盡數倒出。

    一本獸皮書冊,上面用銀粉寫着《白骨大法》,一支黑氣纏繞的尖刺,玉筒一枚,五面漆黑小旗,靈石十餘塊,傳音符若干張,還有一堆瓶瓶罐罐,打開一聞,腥臭刺鼻,直薰得他看都不看就將其合上,丟在一邊。

    此外,那柄頗爲詭異的鬼頭朴刀也被韓紅蕊順手收了回來,此時靈光暗淡,其上鬼頭也是一副萎靡模樣。

    鬼頭刀旁邊還有一本華美經文,封皮寫着《陰陽合和法》,打開沒看幾眼便臉紅耳赤的急忙合上,隨手丟至一旁,內心更是一陣無語。

    稍稍平復心緒後,元清挑了一個黑色儲物袋,將那些瓶瓶罐罐以及亂七八糟的書籍法器收了進去,隨後又將靈石和傳音符收進自己的儲物袋,面前只剩一枚玉筒,五面漆黑小旗以及《白骨大法》。

    他先是翻了翻《白骨大法》,發現只不過是極爲低劣的邪修功法,只夠修煉到築基期便立馬合上,丟到黑色小袋中;接着拿起玉筒貼在額頭,神識探入其內:玉筒內記載的是一座名叫“鬼煙五迷陣”的陣法,可迷人五識,築基期以下修士步入其內不出一時三刻便會人事不省,築基期修士若不慎吸入鬼煙也會欲【火】大盛,幻境叢生。

    收回神識後,猶豫再三,還是將玉筒連同小旗一併收入自己的儲物袋內。

    做完這一切,元清清空雜念,開始在腦中重演與這三人的戰鬥,漸入無人之境。

    只是他不曾察覺,先前回憶細節,推斷謀劃之時,識海劍影如蒙上了一層輕紗,散發的神光微不可查的有些暗淡;氣府劍胚彷彿沾染上了極細密的灰塵,旋轉的速度也微微有所降低。

    不過此刻隨着其推衍戰鬥、領悟劍術,劍影拭去輕紗,識海明光大放;劍胚拂去灰塵,氣府劍氣如龍。

    經過四個時辰的調息,韓信終於元氣盡復。收起陣法,放出靈舟,稍稍辨認了方向,便化作一道白色遁光消失不見。

    片刻後,一處滿是瘡痍的空地上方,白光一閃,韓信停下靈舟,顯出身形。

    接着他散開神識,掃過這片區域,並未探查到什麼印記,不由眉頭一皺。

    思索片刻後向南邊望了望,隨即法力一催,靈舟化爲一道白虹破空而去。

    大約兩個時辰後,韓信又回到此處。此時他眉頭更緊,一陣思量之後在空地邊緣的某顆松木上留下了一個青色小劍印記,劍尖正對着韓家堡方向,隨後長嘆一聲,催動靈舟消失在天邊。

    與此同時,距韓家堡東北方向數百裏外有一片茂盛的樺木林,樺木林深處一條山間小溪汩汩流淌,小溪源頭是一座高聳雪山,山腳下有一個幽深山洞,洞中各種獸骨堆積如山。

    沿山洞直入山腹,豁然可見一個數裏方圓的巨大空間,內有高臺一座,十丈見方,上面鋪着數張白虎皮,黑刃、藍盾等數件法器散落四周。

    一隻通體純白的小貓懶洋洋的趴在虎皮上,身邊是一堆五顏六色的靈石,足有百十來塊,靈石不遠處丟着一枚木質令牌,上面刻有一個“蘇”字,兩隻爪子撥弄着着一塊巴掌大的玄黑令牌,一面浮雕山水,一面刻有“玄元”。

    過了一會,似乎是玩膩了,小獸一爪子將黑令拍到高臺下,發出“叮噹”的響聲,接着從身邊巴拉來幾塊靈石,放進嘴裏,如同嚼零食一般“嘎吱嘎吱”幾下便吞入肚中。

    臺下數只巨狼對掉下來的令牌不聞不問,只是靜靜趴着。吃完靈石,小獸長大小嘴,打了個呵欠,在虎皮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着,不一會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元清驀然睜開雙眼,眼中劍光乍現。

    只見其並指作劍,斷水劍化作一道流光而出。隨着手上劍訣一變,飛劍通體一震,一道亮銀劍光脫體而出,飛至半途,劍光倏忽化爲一片迷濛霧氣,隨即又還原爲亮銀劍光。

    “嘭”的一聲,劍光炸裂,化爲如瀑劍氣傾瀉而下,銀星點點,煞是好看。

    元清這時伸出一根手指虛空一劃,飛劍凌空而轉,頓時劍影如輪,數道劍影融合爲一,化作十丈大小的燦燦銀光巨劍一斬而下,接着心念一動,巨劍便在一聲輕響中化爲點點銀光碎片,顯出三尺本體。

    隨後他振衣而起,神情肅穆,立劍指於胸前,周身銀芒大放,斷水劍上也如同裹上了一層銀漿,通體流光溢彩。

    隨着劍指一出,飛劍化作一道銀色流光一閃而逝,轉念便回,速度之快難見其形,只留一道如尾殘影。

    元清收劍在手,眉頭輕皺,似是不太滿意,這時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好劍術!”

    聞聲望去,只見韓紅蕊不知何時已調息完畢,換了一身青色羅裙,站在石室前。

    御劍至其身前幾步外,元清收起飛劍拱手說道:“師姐可無恙?”

    韓紅蕊盈盈一禮,微笑說道:“多謝師弟護法,此時已無大礙。先前勢急,未來得及詢問,師弟竟是孤身一人來此?”

    元清搖搖頭說道:“尚有馮師兄與貴家主同行。”

    韓紅蕊一聽韓信也一同前來,神情一動,接着問道:“兄長此時何在?沿途可曾遇上什麼妖獸?”

    元清沉聲回道:“我等按師姐所留印記追至一片戰場,隨後便分頭尋找,馮師兄向東北方向,家主則朝西北方搜尋。原本約定好一個時辰後,不論結果如何都需返回,如今這一番波折,也不知他二人去了哪裏。妖獸痕跡倒是見了不少,但除了那條青蛇,還不曾見過其他妖物。”

    韓紅蕊思量了片刻後說道:“如此,我先傳音兄長,隨後便與你同去約定之處,看看有無什麼線索,再做打算。”

    見元清點頭同意,韓紅蕊擡手發出一張傳音符,接着兩人御器而起,轉眼就消失在天邊。

    韓信回到族中,問過韓愈,得知一切安好後便先去了祠堂,將三色法劍安放好,隨後回到自己的靜室,陷入沉思。

    正當其拿出一塊玉符貼在額頭時,一道火光飛入,攝光化符,聽完後不禁喜上眉梢,接着略一思量,仍將玉符貼在額頭。

    一炷香的時間後,韓信取下玉符走到屋外,手中法訣一催,玉符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天際,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玄元主峯,議事堂,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正向前方少年躬身稟報,忽然一道流光飛來,少年虛手一抓,掌心便靜靜躺着一枚玉符。

    須臾間,也不見其有什麼動作,竟直接將玉符遞給少女,口中淡淡說道:“你去處理吧。”

    少女恭敬的雙手接過玉符,拿起貼在額頭,片刻後放下,心中已有了決斷,告退一聲便徑直離去。出了殿外,身化流光直奔領事閣。少年在少女離去後身形漸漸虛化,數息之後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