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生死剎那

    利刃之上雷電狂舞，張子凡的身形從雷霆中顯現出來。

    而此刻，朱友文負手而立，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任由雷霆激盪護體陰氣，任由那玄鐵扇展開所形成的利刃斬下。

    可朱友文的護體陰氣彷彿一片無底沼澤一般，雷霆在護體陰氣上激盪出一層層漣漪卻是有進無出。

    玄鐵扇斬在護體陰氣上，卻是沒有想象中的堅硬，不似他老爹的雷罡一般堅不可摧，將一切都排斥在外，這護體陰氣似乎在主動接納他的玄鐵扇。

    沒有遇到任何的阻力，僅是瞬間，玄鐵扇便是近半沒入了朱友文的護體陰氣當中。

    眼看就要突破護體陰氣，真正意義上的觸及朱友文的身軀。

    可此刻，那如液體般的護體陰氣突然凝固，原本暢然無阻的玄鐵扇瞬間遭受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再無法寸進。

    即便張子凡雙手壓在扇柄上，使盡了全身力氣，五雷天心訣運轉到極致，周身雷電狂舞，玄鐵扇上雷光大放，可那玄鐵扇仍舊是無法前進分毫。

    張子凡這才意識到，朱友文的護體陰氣與他老爹的護體雷罡的不同。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頂級武功修煉到一定程度所衍生的護體氣罩都是堅不可摧的，它們可能有着各自與衆不同的特性。

    到底還是吃了經驗上的虧，除了自己老爹外，張子凡並沒有與其他的頂尖高手交手過，朱友文這是頭一個。

    不過，雖然經驗有所不足，但張子凡素來機敏，察覺到強行突破無果後，便立即抽扇而退。

    可朱友文的這護體陰氣，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卻是無比困難，這一點李閒早有體會，如今卻是輪到了張子凡。

    與李閒的應對方式不同，張子凡見朱友文的護體陰氣像是一張大嘴一般，咬住自己的玄鐵扇不放，卻是沒有絲毫的留念與遲疑，直接棄扇而退。

    與李閒大半功夫都在劍上不同，張子凡使用玄鐵扇純粹是因爲曾經使用修文扇用慣了，選擇玄鐵扇這種同類型的武器作爲平替更爲順手。

    但實際上，以五雷天心訣的強橫，又何須武器？

    迅速退出丈許遠，張子凡皺眉凝視着朱友文，眼神裏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以前他老爹絕對放水了。

    要不然，就是他老爹比之這鬼王有所不如，不過他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五雷天心訣第六層已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再上層樓便只有開府祖師才抵達過的境界了。

    所以他還是更相信父愛如山，老爹放水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朱友文轉身，他周身縈繞的護體陰氣卻是沒有動，擡手輕輕在被護體陰氣咬住的玄鐵扇一彈。

    “嗖～”

    玄鐵扇在陽光底下化作一抹流光，頃刻間朝着張子凡殺去。

    速度之快，足以讓場外絕大部分的天師府弟子都看不清楚有東西朝着張子凡飛去。

    “不好！”

    張子凡心中大駭，玄鐵扇頂部尖刺到底有多鋒利，他這個主人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這種速度之下，其上裹挾的力道絕對非同凡響，尚未修成雷罡的他，擋不住！

    從這軌跡來看，一個不好，他便會被梟首！

    這是，來真的了！

    若是大意，真的會死！張子凡的瞳孔驟縮，身形瞬間被雷霆覆蓋，化作雷霆朝着旁邊竄了過去。

    剎那間，高速旋轉的玄鐵扇與化作雷霆的張子凡錯身而過，朝着演武臺下疾射而去。

    “該死，這朱友文，能不能小心點啊？”

    張玄陵罵了一聲，身形絲絲縷縷電弧閃爍，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玄鐵扇飛馳的路徑上，伸手接住了那高速旋轉，宛如切割機一般的玄鐵扇。

    而演武臺上，張子凡的身形自雷霆中顯露出來，眼睛瞪的很大，眼神裏充斥着劫後餘生的驚悚，輕輕喘息着，呆呆的擡手在脖子上一抹，拿於眼前一看，一抹血跡沾於手上，是那麼的鮮紅。

    方纔，他若是反應慢一點兒，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朱友文雙手環抱於胸前，由於身形的緣故，居高臨下的蔑視着那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的張子凡，嘴角輕輕咧開，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來。

    “小子，當心點，會死的！”

    方纔那一下，他並沒有留手，他雖然並沒有殺死張子凡的心思，但張子凡的反應但凡慢上一點，那是真的會死的。

    儘管張玄陵讓他與張子凡戰鬥是爲了讓張子凡突破五雷天心訣第五層，但既然選擇他來作對手，就要做好失去兒子的準備。

    被朱友文的話驚醒，張子凡下意識的渾身一顫，驚恐的看向接住玄鐵扇的張玄陵。

    而張玄陵走回原位，高聲喊道：“仔細感受方纔那一瞬間的感覺！”

    張子凡又扭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許幻，許幻面露憂色，雙手交疊於身前卻是緊張的死死攥緊，面對兒子投來的目光，並沒有話語與其他動作，只是鼓勵的點了點頭。

    忽然間，一種莫名的失落與失望充斥在心間，身爲兒子的他方纔險些身首異處，身爲父母的他們卻是沒有絲毫的動作，只是簡單的說了句“仔細感受方纔那一瞬間的感覺”···等等·······

    “仔細感受方纔那一瞬間的感覺？仔細感受······”

    張子凡輕聲呢喃着這句話，瞪大的雙眼緩緩閉合，腦海裏不由得響起了由父親口述的五雷天心訣總綱。

    兒時隱隱約約的記憶似乎被喚醒了，響起了一首歌謠，與總綱交相呼應。

    “天靈山中寒冰墜，神堂門裏滿天星，雷滾滾，雨紛紛，涌泉池內深又深，東屋點燈西屋亮，子午卯酉不離分。”

    隨着歌謠逐漸清晰，生死一線之間所帶來的驚恐情緒緩緩平復下來，精神逐漸沉澱下來。

    直至最後，整片天地萬籟寂靜！

    記憶呈放映似的倒退，他母親的點頭？

    “不對！”

    張子凡搖着頭，輕輕呢喃着。

    他父親的話？

    “不對！”

    張子凡還是搖頭。

    指尖的那一抹鮮紅血跡？

    “接近了，但還是不對！”

    張子凡仍是搖頭。

    ······

    最後，記憶定格在他身形被雷霆覆蓋，玄鐵扇劃破他皮膚的那一剎那······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