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佐倉杏子和沙耶香的終末

    看着吉田不舍的目光，東野響想起了他爲自己的付出。

    爲了鳥秋野的漫畫事業，捨棄男性的身份，甘願化身女性，勉勵大森上進……

    老實說，東野響自己都做不到這些。

    如果實在沒有適合的助手了，他寧願多多休刊。

    “吉田君，”東野響非常感動，“還好你是一個男孩子啊。”

    要不然秋宮明美都會擔心，婚姻狀況不保。

    “哈？”吉田感覺莫名其妙。

    “你是我的編輯，真是太好了。”

    “我……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大西恆平發現，自己的同事吉田幸司很奇怪，這兩天傻笑個不停。

    就好像中了好幾億円的鈔票一樣。

    “吉田君？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沒有吧，”吉田摸着後腦勺，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哪有什麼好事啊。”

    “真是奇怪。”大西疑惑不解地搖頭。

    ……

    “龍澤老師，明天《魔法少女決鬥》就要刊載了，你這個狀態……”

    編輯看着龍澤無精打采的模樣，一時間很頭疼。

    明明是業界工作多年的人，卻一副新人沒有底氣的樣子。

    「真是麻煩。」

    “明天嗎？”龍澤擡頭，看看頭頂，惆悵道，“啊，是明天，終於還是到了……”

    編輯要窒息了，他對龍澤加油打氣，“既然已經要連載了，那就做到最好啊！好不容易得到的在jump連載的資格，你要輕鬆放棄嗎！”

    “可是……”

    “想想你的努力啊，不要辜負自己！”

    編輯離開後，龍澤在安靜的房間裏大腦放空。

    “我能贏過鳥秋野老師嗎？”

    “大概率……不，絕對不可能。”

    “但我想離開jump嗎？”

    “也絕對不行。”

    “現在能做的……只有努力了啊。”

    他拍拍臉頰，想讓自己擁有動力。

    “暫時不考慮那麼多了，加油！”

    ……

    週一的時候。

    一所學校裏。

    “《魔法少女小圓》一如既往的震撼啊。”

    “嗯，沒想到杏子那麼在乎沙耶香，找小圓去了人魚魔女的結界裏，想要呼喚回沙耶香的神志……只是結局就……”

    佐倉杏子在與人魚魔女的搏鬥中，同歸於盡了。

    jump的卷中彩頁上，沙耶香沉淪在深海裏，眼角帶着淚珠，杏子面對微笑着擁住了她，樣子就像是在跳舞。

    想要救贖沙耶香的杏子，最終與沙耶香共眠。

    “爲什麼杏子會爲沙耶香做到那種地步呢？她們兩人一開始明明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有個女生有些傷心的問道。

    一個男生擡起頭，悵然道：

    “因爲沙耶香和杏子太像了。面對正義感十足、掙扎在魔法少女宿命的沙耶香，杏子找回了曾經的自己。她滿不在乎的面容上，其實一直很內疚吧，冒失許願後導致家庭破滅。”

    “當沙耶香成爲魔女後，杏子也決定拯救沙耶香的靈魂，她帶着沙耶香給自己的光芒，最終相伴離開了世界。

    這是個相互救贖的故事啊。”

    《魔法少女小圓》裏，屬於沙耶香和杏子的故事線，讓人悲傷和嘆息。

    小圓說：“光是讓別的什麼人去戰鬥，自己卻什麼都不做的我，是不是很卑鄙。”

    杏子開導了她，“冒着生命危險做事，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的人才會這樣。”

    比如快要死去的巴麻美。

    有着美滿家庭的小圓，沒必要成爲魔法少女。

    可能在這裏杏子也想到了自己。

    只因爲父親沒有信徒，吃不飽飯時就許願的自己，是愚蠢的可怕。

    不抱着絕對信念成爲魔法少女，那最後只有遺憾。

    教室裏，聚在一起的學生們沒人說話，久久平靜着。

    直到有人問，“吶，你們有沒有看過那本《魔法少女決鬥》？”

    “那個很無聊啊。”

    “只是以黑深殘爲噱頭，吸引讀者的劣作吧。”

    “想學習《魔法少女小圓》，卻沒有《小圓》的深度。”

    “誒？我覺得還不錯呢。”

    “其實還挺有趣的吧？”

    ……

    週二，東野響工作室裏。

    小河看了一眼東野響。

    又看了一眼。

    再看。

    “唉，”東野響無奈，放下g筆，“小河先生，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吧，別扭扭捏捏的。”

    “老師發現了，抱歉抱歉。”小河帶着歉意笑了笑。

    “你看我頻率那麼多的……”

    “那我就直說了，”小河問，“《魔法少女決鬥》昨天刊載了，我有過閱讀。也在關注着讀者們的反饋。大部分人都在說，這部漫畫是很初級的黑深殘，非常噁心和無聊。”

    “老師你的看法呢？”

    小河說完後身體前傾。

    秋宮明美也很好奇，捋了捋頭髮豎起耳朵聽。

    “誒？評價這麼差嗎？”東野響驚訝開口，“我覺得還挺有趣的啊。”

    “老師是這麼想的？”

    “嗯，設定新穎，很有意思。”

    《魔法少女決鬥》的第一話，講了一個故事。

    主角是寶冢音樂學院的學生，嚮往能夠進入寶冢歌劇團。

    一開始，漫畫節奏輕鬆愉快。

    她進入到了幻想已久的知名學校裏。

    而且這所學校，還有她曾經認識的高中學姐。

    那是個讓她憧憬的人。

    溫柔、善良、美麗……

    一切美好的詞語好像都能用在學姐身上。

    學姐也幫助了冒失的她很多次的人。

    所以，又能和學姐在同一所學府，漫畫前期，笑容一直常伴在主角臉上。

    直到……

    她開始經歷這所學校的“傳統制度”。

    面對學姐問好只是初級的要求，還得表現出服從的模樣。

    敬畏、緊張的神情不能少。

    再比如下雨天時，有學姐沒帶傘，帶傘的自己也要陪學姐淋雨。

    學妹要給學姐們打掃乾淨澡堂。

    面對電車駛過時要鞠躬行禮，因爲可能有學姐就在電車裏。

    學姐可以隨時批評教育學妹，學妹也只能溫順的聽着。

    比日本的其他學校，還要講究長幼尊卑。

    在這樣的學校裏，主角漸漸從開朗活潑變成了唯唯諾諾。

    東野響看的很難受。

    這是一個人的人格被馴服的過程。

    接踵而至的是難免的霸凌事件。

    收保護費，打巴掌，用捲髮棒燙臉……

    主角在這樣的環境裏，一直用和閃閃發光的學姐進入寶冢歌劇團的夢想支撐着自己。

    然後就是……

    她被自己的學姐偶像霸凌了。

    那個美好的人，忘記了主角，現在高高在上的模樣，沒有一點點的善良。

    所以主角崩潰了。

    她意識到，在寶冢音樂學院，明年的自己，面對後輩時，也會變成現在學姐的模樣。

    猙獰、發泄，如同野獸一般。

    她選擇成爲魔法少女，改變這一切。

    從報仇開始。

    “這不是很有趣嗎？”東野響問。

    他想起了《地獄少女》，面對不公時選擇獻祭自己的靈魂，讓仇人墮入地獄。

    秋宮明美下意識地點頭。

    “可是，”她問，“這篇漫畫明明是跟風《小圓》的漫畫，你一點都沒有排斥的想法嗎？”

    小河也想知道。

    網絡上貶低《魔法少女決鬥》的人，大多數都是《小圓》的讀者。

    他們因爲自己喜歡的漫畫，而不認可龍澤的作品。

    “黑深殘的魔法少女誰都能畫，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東野響擺了擺手，“我其實很好奇這篇漫畫的發展，是現階段在jump上最期待的作品了。”

    “老師真有魄力啊。”小河笑着豎起大拇指。

    他其實挺彆扭的，看《魔法少女決鬥》時入迷了，但又因爲鳥秋野未來助手的身份而下意識否認《決鬥》。

    喜歡又強迫自己不接受，這種掙扎，着實不舒服。

    ……

    週五的時候，東野響得知了《魔法少女決鬥》的小正成績。

    吉田幸司慶幸地說：“是第四名。”

    東野響很疑惑，“怎麼只是第四名？”

    jump上初次連載的漫畫，大多都能獲得不俗的成績。

    第一名有些困難，多數是第二名，第四名就很低了。

    他看《魔法少女決鬥》時，判斷怎麼着也會在第三名之前。

    “《魔法少女決鬥》的受衆，都在看《魔法少女小圓》啊。”吉田解釋。

    從《小圓》和《決鬥》中選一個，沒有腦子的人都會選擇《小圓》。

    這些喜歡看黑暗魔法少女漫畫的讀者，將讀者調查表投給《小圓》，自然就沒有《決鬥》的份了。

    “還有就是，”吉田接着說，“讀者們很不喜歡《決鬥》跟風《小圓》，這部漫畫的名聲很不好。”

    ……

    “只是第四名啊。”

    助手們看着龍澤，這位老師拿着手機的手止不住的在顫抖。

    掛斷電話後，龍澤垂頭喪氣的，漫畫也沒有在畫了。

    明明快到截稿的時間。

    下午八點鐘時，在龍澤沮喪的心情中，《決鬥》第四話內容，終於加班加點完成了。

    編輯忙着將原稿遞交上去。

    龍澤雙目無神在發呆。

    助手們只能一起回家了。

    在昏暗的天空下，他們討論：“感覺幹不了多久。”

    “恐怕10話的新手保護期結束，漫畫就要被腰斬了。”

    “也是啊，《魔法少女決鬥》根本比不上鳥秋野老師的《小圓》。”

    “龍澤老師也沒有底氣了。”

    “因爲成績很差嘛，我離老師的工作位置近，隱約聽到是第四名。”

    “真的？只是第四名……”

    “嗯。”

    “好慘啊。”

    “網絡上也在罵龍澤老師，說他不自量力。”

    “其實來龍澤老師工作室前，我就不怎麼抱有希望……只是沒錢了嘛，在東京花銷太大了。”

    “我也是。”

    “希望老師能振作啊。”

    他們走到街口，不約而同的嘆息，隨後就分開了。

    ……

    週末裏。

    東野響帶着秋宮明美來看一場歌劇團的表演。

    “真沒想到，我竟然也能這麼悠閒。”

    他一開始畫漫畫時，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週末也在忙碌的不停。

    整天除了上學，就是擠在宿舍裏工作。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會帶我來看歌劇團表演。”秋宮明美意有所指的感嘆。

    東野響訕訕，“以前沒有時間嘛……誒，你看，表演正式開始了！”

    秋宮明美不好意思在說話，怕打擾了別人，抿着嘴巴開始看。

    今天的曲目是《西區故事》，改編自莎士比亞戲劇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故事背景設定在1950年代的紐約貧民區，主人公的名字也變成了託尼和瑪麗亞——他們來自紐約貧民區兩個勢不兩立的幫派，雖然深深相愛，卻最終慘死於幫派間的仇恨中。

    雖然背景是貧民窟，但舞臺視覺效果華麗、細膩，女性扮演的男性清雅、俊秀。

    在極其具有感染力的音樂下，搭配着精益求精的舞蹈，觀衆們紛紛落淚。

    秋宮明美的眼眸閃着光芒，隱隱約約有了淚水。

    東野響也投入進去了。

    他這個不看歌舞劇的人，也被精彩的表演折服了。

    這支歌劇團如同軍隊一樣令行禁止，每個角色間配合默契，構建了真實的舞臺效果。

    表演結束，所有人紛紛起立鼓起掌來。

    出了劇團，聽着身邊人對演出效果的讚美，東野響不住點頭，又搖頭。

    “怎麼了？”秋宮明美戳了戳東野響。

    “沒有，我只是……”東野響說，“想起了龍澤老師的漫畫。”

    不知道這些演員裏，有沒有像寶冢學校的學生那樣，經歷全方面的霸凌。

    “《魔法少女決鬥》啊……”秋宮明美沉默了。

    “我們只要欣賞就好了，”東野響安慰她說，“別想亂七八糟的事了。”

    那些只是漫畫裏的劇情而已，別代入現實。

    “嗯。”

    只是他們再也沒法沉浸在《西區故事》的餘韻裏。

    ……

    周天，吉田幸司帶來了《週刊少年jump》的樣刊。

    東野響連忙拿手去看。

    吉田攔下了他，“老師，你就不在乎《魔法少女小圓》單行本的成績嗎？”

    距離《魔法少女小圓》第一話單行本發售，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

    期間，有了沙耶香和杏子的死，也有了《小圓》世界觀的揭露。

    讀者們是否認可和接受《小圓》，可以在單行本銷量上窺探一二。

    “老師，”吉田深吸一口氣，“我要說了。”

    “你快點吧。”東野響白了他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