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幸福的煩惱

    聖誕節時間，jump的連載會議要開始了。

    東野響遙想93年，他也是在這一天，辛苦等待佐佐木的消息。

    那時候他才是剛入行的新人，等待的時候有幾分焦慮，到了現在，已經是連載會議的參與者了。

    真是時間飛逝。

    “不好意思，鳥秋野老師，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打擾到你了。”佐佐木對東野響說道。

    “沒關係，我和妻子雖然不是相看兩厭，但也不怎麼在乎節日，”東野響笑呵呵地，“畢竟整天都膩在一起，哈哈。”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鐘，問佐佐木，“要開始了嗎？”

    “是的。”佐佐木點頭，示意瓶子吉久。

    瓶子站出來，拍了拍雙手，“連載會議開始了。”

    副編輯長的茨木政彥，組長矢作康介、淺田貴典等人紛紛表情嚴肅，跟着佐佐木、東野響，走進會議室。

    ……

    “時間差不多了吧。”空知英秋擡頭。

    編輯大西對他很看重，「金未來杯」期間總是說激勵的話，可是臨到連載會議前，又轉變成如此說：

    “《萬事屋阿銀》通過的可能性很低，你不要太抱希望了。”

    “哈！”空知英秋想起了這句話，張大嘴巴。

    “大西那家夥是精分了吧！”

    讓他真的搞不懂，自己創作的大雜燴作品究竟是什麼層次。

    “唉。”

    空知英秋嘆了口氣。

    “不連載也好，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創作了。”他拍拍臉頰，拿起鉛筆勾勒起分鏡來。

    但他筆下畫的，是《萬事屋阿銀》的第四話分鏡稿。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錯失這次的機會。

    怎麼樣也好，連載最重要。

    “大西先生，不要讓我錯過了啊！”

    ……

    “《驅魔少年》原名是《Zone》，「金未來杯」獲獎作家星野桂的作品。是我部下吉田幸司負責的漫畫。”瓶子吉久說到這裏，看了看東野響，才繼續說，“大家都能看出來，《驅魔少年》比《Zone》成熟很多，有了更加完善的背景，在劇情方面，比拿到入選時更加有吸引力了。”

    瓶子的話音剛落，淺田貴典就點點頭說道：“《驅魔少年》是部有趣的漫畫，主角是對抗惡魔的驅魔師這一點很有看頭。星野桂老師是女性漫畫家，筆下人物穿着搭配相當時髦，這一點也不錯。”

    茨木政彥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我也覺得《驅魔少年》應該連載。”

    這部漫畫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在座的編輯從業多年，欣賞能力都沒有問題。

    佐佐木看向東野響，詢問他的意見。

    東野響靠着椅子想了會，問瓶子吉久，“星野老師是新人吧，又是個女生，能完成jump週刊的艱難工作量嗎？說實話，畫《棋魂》或者《灌籃高手》時，我一度有了要休克的感覺，沒日沒夜畫漫畫太辛苦了。”

    瓶子說：“關於這一點，我並不知情。”

    他都沒見過星野桂呢，吉田幸司就這一點也沒有傳達。

    “你去叫吉田進來。”佐佐木對他說。

    “請稍等一下。”

    瓶子出去了，在大西恆平、相田聰一忐忑好奇地目光下，叫來吉田和他一起去會議室。

    在半路上，吉田瞭解了瓶子轉交給他的會議內容，吉田幸司沒想到，質疑自己的人是鳥秋野未來。

    他想着星野桂，身材瘦弱，看上去就是很容易會被壓垮的樣子。

    “沒錯，星野君確實弱不禁風，”進入會議室後，吉田幸司鞠躬，隨後敞開心窩，“但她很喜歡畫漫畫，達到了一種忘我的程度。《驅魔少年》不是她想要創作的作品，是我強烈要求她畫這部漫畫的。”

    “於是，星野君在畫完《驅魔少年》後，也會擠出時間，畫一部名爲《Contiute》的漫畫。”

    “她會認真的構思分鏡，在意角色表情、畫面構圖，打磨作品，用很長的時間完成漫畫，這些都是缺點，但同時也是星野桂對漫畫的熱愛。”

    “質疑她不能完成週刊進度很正常，但我希望能給他一次機會。”

    “如果因爲她的身體而否決連載的機會，我覺得對她是一種巨大的打擊，也很不公平。”

    吉田幸司直視着東野響，都是感情肺腑之言。

    “你怎麼把我說的像壞人一樣？”東野響無語，他環顧了下左右，“我只是提出了一個可能性而已。”

    “不好意思。”吉田幸司低頭。

    “吉田君，”東野響笑着說，“這麼在意負責的漫畫家，你真的成長了。”

    吉田幸司剛負責他時，還是很不靠譜的新人，現在的這段話，讓他感受到了吉田是真心維護星野桂的。

    “謝謝你的誇獎，鳥秋野老師。”吉田幸司鼻子抽了抽，內心感動。

    佐佐木認真聽完了全程，他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納入吧。”

    吉田幸司情不自禁握拳歡呼，他要退出去了。

    佐佐木叫住了他，“還有一件事，吉田。”

    “編輯長，請您開口。”

    “鳥秋野老師說的確實是個隱患，你要多留意星野老師的身體，讓她注意休息。”

    “是，”吉田目光直視佐佐木，“我會嚴格要求她的。”

    “那開始下一篇漫畫的討論吧。”佐佐木說道。

    ……

    大西和相田看着吉田幸司歡欣鼓舞地走出會議室，神情擔憂起來。

    尤其是吉田幸司拿上手機，躲在會議室的角落裏，看着就是在通知參加連載會議的新人。

    這證明了一點，那部漫畫已經被納入了。

    不多的名額少了一個。

    競爭更激烈了，大西和相田氣勢洶洶地對視，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吉田回到工作位，看着這兩個人怪異的樣子，忍不住問：“你們眼睛不酸嗎？”

    話落，那兩個人瘋狂眨眼，流下眼淚。

    ……

    “姐姐！我通過連載會議了！我的漫畫，可以在jump上連載了！這可是《週刊少年jump》啊！”

    “桂，你終於成功了，恭喜你！”

    星野桂和她最喜歡的姐姐，熱烈擁抱在了一起。

    ……

    “新井老師的《甜心派》納入。”佐佐木擡頭問，“已經納入幾部作品了？”

    瓶子數了數，驚駭地張嘴，“星野桂的《驅魔少年》，大森洋浦的《絕望日記》，田中井的《暗語》，新井的《甜心派》，一共4部。”

    還有幾部漫畫沒有判斷優劣，就已經打破以前納入作品數量的記錄了。

    “嗯，繼續啊。”佐佐木面不改色，冷聲說。

    接下來的幾部，紛紛駁回。

    直到空知英秋的《銀魂》。

    “這部漫畫我很看好，還有那個《家庭教師》，”東野響第一時間開口。

    “哦？”茨木政彥挑眉，“鳥秋野老師，這兩部漫畫目前都是日常搞笑漫畫吧？”

    日常類的搞笑漫畫是有天花板的，永遠不可能成爲jump的支柱，除非能半路改變作品的風格。

    如果只是搞笑漫畫，那鳥秋野未來說看好，就很奇怪了。

    以他的程度不至於支持成績平平的作品。

    佐佐木反而是緊緊盯着東野響，看着很不平靜。

    “我能感受到，這兩部漫畫的潛力。不能因爲前三話的風格而判斷後續劇情的張力。”

    《銀魂》還好，日常劇情一直挺多的。但《家庭教師》從黑曜篇開始，就成爲了熱血戰鬥漫畫了。

    “真是莫名其妙。”茨木政彥搖着頭心中腹誹。

    他起碼有依據，鳥秋野未來就是憑空亂說了。

    感受到是什麼鬼。

    “納入。”佐佐木開口。

    他還記得《遊戲王》、《海賊王》故事。

    這兩篇東野響看好的漫畫，如今一個是jump最賺錢的ip，一個是jump漫畫第一順位。

    《銀魂》、《家庭教師》有雙王一半的潛力，就是不可或缺的漫畫了。

    “編輯長！”茨木政彥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沒想到在理智的佐佐木這裏，鳥秋野未來的意見如此重要，讓他輕易就下了決定。

    “《銀魂》和《家庭教師》都是有趣的漫畫。”佐佐木沉聲，“有趣的漫畫就能夠連載，不論其它，這一點沒有問題。”

    “……是。”茨木政彥勉強點頭。

    放在平時，《銀魂》、《家庭教師》連載很正常，可是現在優秀的作品如此之多，肯定是要押後的。

    他並不覺得，《銀魂》就比《絕望日記》有趣。

    因爲鳥秋野的判斷，給《銀魂》、《家庭教師》優待，真不像佐佐木往常的作風。

    “可是編輯長，”瓶子爲難，“現在已經有六部漫畫納入了，這個要怎麼辦……”

    jump一共20部漫畫連載，一下子替換掉六部，這實在是可怕的決策，很容易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不管多少部，有趣的漫畫就納入。”佐佐木嚴肅開口。

    “唉，”編輯們紛紛嘆氣。

    “再篩選一輪吧。”茨木政彥說。

    ……

    “新井的漫畫還是老樣子，”再一輪後，佐佐木決斷，“讀者們都不耐煩了吧，先剔除吧。”

    “是。”

    “剩下的五部漫畫，都是「金未來杯」的入圍作品了。”

    “該怎麼辦呢？真是幸福的煩惱。”

    “每一部都有優秀的地方，哪個我也不想放棄啊。”

    “不過其中三部都是吉田負責的，那小子真厲害啊。”

    精彩的作品太多了，一時之間讓他們猶豫不決，遲疑起來。

    佐佐木也是半天沒有開口，他也是罕見的爲難着。

    ……

    “《驅魔少年》、《暗語》、《絕望日記》、《銀魂》、《家庭教師》……嗯～”

    時間從下午三點鐘來到了七點鐘，連載會議還是沒有結束。

    大森心急如焚的連看時鐘，“不至於這麼久啊，早就應該有結果了。”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他終於接到了吉田幸司的電話。

    “不好意思，大森先生，”吉田幸司道歉，“這一次的連載會議並沒有通過。”

    電話對面，久久沒有傳來聲音。

    “再接着努力吧！這一次的競爭太激烈了，瓶子桑也說是本來已經納入了，卻因爲同時有六部作品納入，《絕望日記》才被剔除的。下次連載會議，一定可以通過！”吉田幸司連忙安慰他。

    現在他無比的想升任組長，起碼可以在連載會議上爲負責的作品據理力爭，而不是只能苦苦在工位上等待。

    “沒關係的，吉田君，”大森聲音沉重，“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只是這一次是最有希望的一次，我過於重視，才有些心不在焉。”

    “我會好好修改《絕望日記》，讓它更優秀，不像今天這樣，輸給其他作品。”

    大森掛斷了電話。

    吉田恍惚，他感受到了編輯這份工作的沉重。

    將一個壞消息通知給創作者，這需要非常大的承受能力。

    難怪其他的編輯前輩，每每到了連載會議都是唉聲嘆氣。

    沉重的氣壓一下子籠罩了編輯部。

    他接下來拿起手機，準備通知田中。

    另一個手機郵件消息聲突然響起。

    他取出看了看，心中不由更加沉重。

    “對不起，小甜，我這一次失敗了，能和你見個面來安慰我一下嗎？”

    吉田幸司開始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他開始後悔，年輕的他太冒失了，以至於給未來的自己留下了難題。

    “失敗了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爲失敗灰心喪氣，加油，我相信你，再接再厲啊！”

    大森看到了這條消息，心中大動。

    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軟弱了？

    “呀，我遠沒有小甜堅強啊，沒錯，我還沒有徹底失敗，只要好好完成作品，就還有連載的可能！”

    “剛剛說的那句話，會不會讓她看不起我了？嗚嗚。”

    大森自責，慌張不已。

    吉田幸司看着手機，大森久久沒有回覆，他嘆了口氣，終於下了決心。

    “如果你連載超過半年的話，我就來見你。”

    給這件事情畫一個終點吧。

    大森看着這條新消息，鼻孔放大。

    “萬歲！”

    他歡呼起來。

    “爲了連載，努力！奮鬥！”

    ……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連載的！請等我！”

    吉田眼神麻木的看着這條消息，收起這部手機。

    他緩了一會兒，聯繫田中。

    “田中老師，這一次沒有通過連載會議，不過下一次……”

    “我知道了。”吉田有了大森的教訓，想了一大堆話用來勸服田中，結果田中輕鬆接受了。

    “jump連載哪有那麼容易的，”田中說道，“我早就做好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了。”

    吉田安慰田中，《暗語》還能參加下次連載會議後，結束通話。

    “還是田中老師更可愛啊。”他輕鬆的感慨。

    ……

    “啊，《萬事屋阿銀》被納入了？你不是說肯定會失敗嗎？我不想連載這部像坨屎一樣的漫畫啊！”空知英秋面帶笑意發泄心中積壓下來的情緒。

    “我只是提前讓你做好心理準備啊。”大西如沐春風，“明年2月份刊載，儘快爲連載準備吧。還有這個名字得改一下，太平庸了。”

    “我過幾天會回家，到時候開家庭會議討論吧。”空知說道。

    “注意不要耽誤時間。”

    “我知道的。”

    ……

    “天野老師，《家庭教師》通過連載會議了。”相田聰一興奮地告知天野明。

    “謝謝你，相田先生！”

    之後，天野明摸着貓貓，笑着說道：“我終於正式在jump連載了，咪咪，你要爲我開心哦。”

    ……

    連載會議結束後，東野響準備離開了。

    “請等一下，”佐佐木攔住了他，“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的新作品準備的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