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鳥秋野老師，戀愛漫畫！”

    少女真冬一驚，立馬坐起來，丸子頭髮彈了彈，張着水滴形狀的嘴巴，震驚地急促追問：“是真的嗎！”

    “千水君……”拿着jump的少年看着真冬的反應臉微微一紅，聲音也顫抖了起來，“是……是啊，上一期的jump上有，名字是《秒速五釐米》。”

    “真是太可惜了！啊！”真冬長嘆一聲，又無力的癱軟在桌椅上，“得等到放學後去找上一期的jump了。”

    “你……你先看看這一期吧。”少年一閉眼將jump推到她身旁。

    “謝謝。”真冬擡頭，笑的眼睛眯在一起。

    “唔！”

    他暈乎乎的回去，朋友們抱怨：

    “木琦，你小子，我們還沒有看《週刊少年jump》呢！”

    “可惡啊，你指定想偷跑。”

    “不好意思，”他一驚，小聲道歉。

    隨後回頭，發現真冬沒關注他們在談些什麼，鬆了一口氣後又失落起來。

    真冬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翻着jump。

    《灌籃高手》從她的指端消失，她也沒有在意。

    直到……

    “哇！好漂亮！”真冬震撼地大聲說道。

    她猛的坐起來，看着這一張封面。

    絢爛的星空下，風吹動着草地，少年少女坐在一起看着遠方將要升起的朝陽。

    星辰點綴，繁星點點，雲朵鋪在一起，天空好像是巨大的調色盤，沒有喧賓奪主，恰到好處的融合在一起，給了真冬巨大的震撼。

    少女坐在少年身旁，兩個人的背影，在巨大的天空反襯下，真冬有了些孤獨渺茫的感官。

    只有作畫作者的名字，格外的巨大，影響了整體的氛圍。

    “作畫：秋宮明美？”

    “這是哪一位老師？”她有些好奇，能作爲壁紙的畫，居然就這麼出現在jump上，實在有些浪費了。

    “還有，原作……鳥秋野未來！”她嗓門大了。

    千水真冬一驚一乍的，教室裏的學生立馬都向她行注目禮。

    真冬捂住嘴巴，猛的搖頭。

    等同學們回過頭，她才鬆了一口氣。

    發現木琦還在緊張的看着自己，她拍了拍胸脯，表示沒有問題。

    沒人在意她後，真冬笑容逐漸猖狂。

    “鳥秋野老師原作的漫畫誒！”

    只是看了封面，她就明白，這一定是戀愛漫畫。

    期待的看進去，在充滿了散文風格的旁白下，她逐漸明白了。

    這篇名爲《宇航員》的漫畫，女主名爲澄田花苗，她喜歡名爲遠野貴樹的男主。

    花苗每天精心設計的偶遇，都是爲了和他能說上話。

    貴樹和花苗打招呼的時候，嘴角帶着溫和的笑容，眼神卻有些憂傷。

    高三生要寫進路調查表，同年級的佐佐木要去東京上大學，朋友們有的去熊本讀短期大學，花苗卻久久無法填寫。

    放學後，拒絕了姐姐開車和她一起回家，花苗在車棚等待。

    等到遠野貴樹出現的時候，臉上露出期待和紅暈。

    兩人一起回家。

    “如果我和狗一樣有尾巴的話，一定會藏不住這份喜悅，而尾巴搖個不停吧。”花苗想。

    她是在二年級喜歡上貴樹的，之後便總是在一起回家。

    在一起回家的空隙，貴樹總是用手機打着短信。

    “那條短信如果是發給我的該多好。”

    這段卑微的暗戀橋段，尤其是花苗形容自己喜悅的想搖尾巴那裏，讓真冬沉浸進去了。

    “就不能直接告訴他嗎？”真冬小聲說道。

    “誒！”她背後有人慌張起來。

    “木琦君，”真冬回頭，原來是這本jump的主人，“怎麼了？”

    “沒……沒什麼……”木琦更加慌了，他指着jump，“這不是《櫻花抄》的主角，遠野貴樹嘛！”

    遠野貴樹流露出落寞的眼神，雖然現在是高中生了，但還是有以前的幾分模樣。

    “他和明裏在一起了嗎？”木琦問。

    這果然讓真冬轉移了注意力，“明裏？是誰？”

    木琦鬆了口氣後回答，“貴樹的女朋友啊。”

    “我明白了，”真冬若有所思。

    她看着漫畫中的花苗，對她一陣憐惜。

    原來如此啊，最終也只是一廂情願了吧。

    拒絕了木琦劇透，她準備放學再慢慢的補《櫻花抄》。

    現在還是，認真的繼續看吧。

    ……

    “每到遠野身邊，心中便隱隱作痛。”

    夜晚，看着貴樹坐在草地上認真地發短信，花苗感覺和他距離很遠。

    遠野貴樹很溫柔，這讓花苗有種想哭的感覺。

    “單相思真慘啊。”真冬有感慨。

    但看着漫畫真冬逐漸發現，貴樹更加的孤獨。

    隨着回途中遇到的運載火箭，他的思維隨着火箭飛入了宇宙。

    在黑暗中孤獨前行，最後……

    “在異星的草原上和熟悉的那位少女一起漫步，和平時一樣看不清她的面容，氣氛中有股讓人懷念的……”

    手機在短信界面，貴樹打着字，卻沒有寫上收信人，最後刪除了信件。

    真冬感覺一陣的窒息，原來是這樣啊。

    貴樹也沒有再和明裏聯繫了，連她長大後的樣貌也不清楚。

    用火箭比喻自己，在星空中漫無邊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仔細想一想，比起花苗，他是更加的絕望。

    半年之後，花苗準備向貴樹告白了。

    可是貴樹一直都是溫柔的對待着她，在長久的相處中，沒有絲毫的改變。

    這種溫柔，更加顯得有距離感。

    想到告白無法成功，花苗忍不住哭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有火箭發射了。

    在夕陽天空下，火箭快速飛向天空，尾焰將天空分割成了兩個世界，一處光明，一處昏暗，格外的分明。

    看着火箭遠去，花苗明白了，遠野貴樹的眼裏，沒有自己的存在。

    他一直注視着遠方。

    “我對遠野君的那些期待，一定都是無法實現。”

    “即便如此，不論明天還是後天，或者將來，我一定還是不能自拔的喜歡遠野君。”

    花苗蜷縮在一起，含着淚水進入夢鄉。

    漫畫結束了。

    看完之後，真冬難以置信的壓抑，漫畫中到處都是廣闊的天空，卻不能舒緩她的內心。

    鳥秋野的《宇航員》講了兩個故事。

    花苗對遠野貴樹單方面的愛，

    還有就是遠野貴樹對明裏的思念。

    無論是哪一個故事，似乎都走向了不好的結局。

    貴樹是不會喜歡花苗的，就算隔的很遠，他的人生裏，依舊都是明裏。

    而貴樹的思念呢？

    在漫畫的結尾，意象裏，草原上，明裏站了起來，微笑的看着貴樹。

    就如同這飛走的火箭一樣，他們兩個人的愛情，或許也將無疾而終。

    貴樹已經很久沒給明裏發短信了，總是打字在短信界面，分享着自己的生活，最後又刪去……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真冬喃喃自語。

    她默默流下了淚水。

    ……

    《秒速五釐米》更新了第二話。

    佐佐木驚訝地發現，讀者調查表的票數居然達到了602票。

    雖然依舊不如《懺悔錄》，但已經是很高很高的成績了。

    這是少女戀愛漫畫能達到的成績？

    沒有擦邊的瑟瑟內容，比如一不小心女主露出的內褲，或者在浴室裏水汽朦朧下，勾勒出驚人的身材，半胸裸露。

    沒有瑟瑟，少女戀愛漫畫能碾壓一衆長篇連載。

    這太驚人了。

    “女性讀者投票比例47%……”佐佐木一愣，“這些讀者，是從哪裏來的？”

    jump上，有這麼多女性讀者嗎？

    ……

    《秒速五釐米》還有第三話，也是最後一話。

    武內直子終於平息了悲傷。

    在第一話的《櫻花抄》裏，在富堅義博的寬慰下，她以爲這一篇故事是開放性開局，安心了。

    但又有了第二話，名字是《宇航員》。

    宇航員相關劇情在漫畫裏面佔據的比例很小，只有幾個框架。

    但卻是對貴樹的概括。

    他來到了鹿兒島，再也見不到明裏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就連交流都不可能了。

    這就好像是遠航星空的宇航員一樣，帶着無法言表的孤寂。

    “鳥秋野真的很過分。”

    《宇航員》裏，貴樹總是給她很孤獨的感覺，這就是他的目的吧。

    如果這一話是一個不好的結局，她真的很想，噴一噴東野響。

    熬到了周天。

    由於有富堅在，她得以看到jump的樣刊，比其他讀者更早的知道劇情。

    ……

    時間線又跳躍了，在貴樹和明裏最後一次見面，也就是高一的冬季後，到了13年後的初春。

    花瓣飄入了臥室，貴樹停止了工作。

    漫步在櫻花落下的街道裏，不知不覺走到了電車軌道旁。

    電車即將到來的警笛聲響起。

    貴樹和人擦肩而過，那是個讓武內直子無比熟悉的背影。

    “這是明裏吧！”

    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無比的期待起來。

    沒想到《秒速五釐米》一開始，便是兩個人的再會。

    “此刻，如果我回頭的話，我強烈感到，她也一定會轉過身來。”

    武內直子緊緊盯着漫畫，她看到道閘落下，明裏緩緩回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電車駛過，如從漫畫一開始的時候，分割了故事線……

    “這……可惡的電車，可惡的鳥秋野！”武內直子抓狂，大聲叫道。

    她無比的期待這個劇情，希望能看到兩個人再續前緣。

    就如《櫻花抄》裏一樣，平靜的傾訴着分別後的過往，最後在春天飄揚櫻花的櫻花樹下，親吻相擁在一起。

    但！這是搞什麼嘛！

    她內心一陣焦躁，恨不得像貓抓貓抓板一樣，手抓在東野響的臉龐上，留下清晰的刻痕。

    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要罵人！

    “等等！”她突然回過神來，看着漫畫中明裏逐漸回頭的分鏡。

    有一處細微的細節，明裏的左手無名指戴着鑽戒。

    這代表着明裏已經結婚或者訂婚了……

    想到這一點，武內直子深吸一口氣，差點背過氣去了。

    隨後便是無力感。

    她繼續看着漫畫，明裏確實已經要訂婚了。

    在夢境裏，她夢見了過去的事情。

    夜裏，雪地，兩人走過留下的腳印。

    在漫漫的時間裏，兩個人已經逐漸厭倦了彼此，最後內心走向了最遙遠的方向。

    “我意識到過去那份銘刻於心的感情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貴樹的想法。

    《櫻花抄》裏的愛情往事，在時間和空間下，消磨掉了。

    “昨天，我做了一個夢。”

    “很久以前的夢。”

    “在夢裏我們還只有十三歲。”

    “那是在覆蓋着厚厚一層白雪的田園。”

    “民家的燈火遙不可及，只看到零星的兩點。”

    “在積起的新雪上，只有我們兩人的腳印。”

    “接着。”

    “總有一天可以再一次共賞櫻花。”

    “我和他都是堅定不移的……”

    “這樣認爲。”

    在漫畫的最後，兩個人追憶着以往，但和現在相比，卻完全不同了。

    《秒速五釐米》結束了。

    原來到了結尾，也是這樣的悲傷結局啊。

    電車不重要，重要的是貴樹和明裏的感情。

    他們不是小的時候了，這十三年來，各自擁有自己的人生，以前記憶的比重越來越小，深愛逐漸轉變爲麻木，再到最後，心中的豁然開朗。

    於是就走到了終焉。

    武內直子明白了這一點。

    “真的是很現實啊，鳥秋野。”她很無奈，自己其實想看到的，是童話般的故事，而不是這樣一個，讓人無力的櫻花般消逝的愛情。

    五月份，窗外的櫻花已經快落盡了。

    武內直子放下了漫畫，走進了富堅義博的工作室，無視了助手們的目光，深深擁抱住了他。

    ……

    自從《週刊少年jump》發售之後，編輯部的座機便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都是憤怒的讀者。

    鳥島和彥很不在乎，他只是有些詫異，“這個漫畫，應該是小衆向的才對，居然引起了這麼大的反響。”

    “而且，還是這麼多的女性讀者。”

    jump已經到達頂峯了，他想要再進行發展，只能在吸引新生代的同時，吸引少女讀者。

    鳥島和彥在苦惱這一點，鳥秋野未來莫名其妙的，就幫他達成了一些。

    “真是奇怪。”

    他卻忘記了，《言葉之庭》的影響。

    東野響在少女中，也是留下了印痕，只是不太好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