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並不是一無所有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把酒敬春風字數:4441更新時間:24/06/27 07:09:06
    天空下着暴雨,積水聚成了河流。

    一大一小置身在雨幕中對視着。

    這個世界,除了雨聲,一切都是安靜的。

    “哥哥,這場雨什麼時候能停?”路鳴澤問道,在他說話間,雨水沿着他的下巴不斷的滴落。

    這個世界是路明非內心的體現。

    路明非的心越是千瘡百孔,這個世界就越是崩潰。

    這場不停歇的大雨,便是路明非內心的體現。

    路明非沒有說話。

    “哥哥,即便已經遍體鱗傷,你還要堅持下去麼?你還對這些卑劣的人類抱有希望麼?”路鳴澤的聲音像是凍土的風。

    他凝視着路明非的側臉,小手輕輕的按在路明非的心臟處,“哥哥,你已經不欠任何人了。”

    “你想要救的人也救了,你也想挽回的悲劇也挽回了。”

    路鳴澤的聲音很輕,“你所愛的人已經得到了救贖,可是啊,誰來救贖你呢,哥哥?”

    《最初進化》

    路明非的黃金瞳劇烈的波動了一下,雨越下越大。

    他堅而有力的手落在路鳴澤的肩膀上,死死的抓着路鳴澤的肩膀,他黃金瞳劇烈的波動起來,顯得有些猙獰,聲音嘶啞且低沉,像是兇殘的野獸在低吼,“閉嘴!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就乖乖的看着!我自己會找到答案!”

    路明非的力量很大,甚至他的手已經長出了鋒銳的利爪,那利爪深深的刺進了路鳴澤的肩膀內,一縷縷的鮮血從路明非肩膀上的傷口處溢出。

    可路鳴澤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痛楚般靜靜的看着路明非,眼裏浮現欣賞之色,“沒錯,哥哥,你就該這樣,就該露出你的獠牙,把你看不順眼的都撕碎!”

    啪!

    像是響應着路鳴澤的話,一塊外牆玻璃脫落了下來,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塊碎片落到路明非的腳邊,路明非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

    只見鏡片裏,是一個神色猙獰暴怒的人。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臉上的皮膚裏,甚至有一片又一片的黑色龍鱗正在往外鑽!

    看到這一幕,路明非愣了一下。

    這是......他?

    路明非熔岩般的黃金瞳孔動了動,內心中憤怒到想要撕碎一切,悲傷到想要毀滅所有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

    他臉上的龍鱗,也隨着他的憤怒和他的悲傷消褪而褪去。

    路明非收回了目光,他的黃金瞳熄滅了下去。

    大雨中,他朝路鳴澤看去,愣愣的看着路鳴澤肩膀上的血跡,

    “疼不疼?”路明非收回了抓着路鳴澤肩膀的手問道。

    路鳴澤的嘴角動了動,眼簾垂了下來,“哥哥,相比現在的你,我更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我知道。”路明非說道,“你一直都想讓我成爲你心中所想象的人。”

    他看着路鳴澤,“可是,如果我成爲那樣的人,我還是我嗎?”

    “哥哥,你本就是那樣的人啊!”路鳴澤在大雨中伸開雙臂,像是要把整片雨幕都擁入懷中,“你只是忘記了而已!”

    “他們必將以血,償還背叛!”

    “哥哥,你曾經說過,你不會忘記的!”

    “他們建立起國度,我們就推翻他們的國度!”

    “他們藏在黑暗裏,我們就把黑暗也撕開!”

    路鳴澤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瘋狂和仇恨,“無論他們藏身在何處,我們都將把他們找出來剁碎!”

    “他們都將爲曾經的背叛付出代價!”

    路明非沉默不語。

    他又想起了那個模模糊糊的夢,夢裏一大一小兩個男孩攙扶着走向南方的原野,他們的背後是燃燒起來的天空。

    “不過沒關係。”路鳴澤的聲音漸漸冷靜下來,他對路明非說道,“哥哥,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哥哥,我等你,我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了,爲了你,我願意等得更久一些。”路鳴澤看着路明非笑,那笑容,讓路明非有些不安,

    “到最後,哥哥你會發現,你所在意的,你所維護的,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你珍惜的幸福,你所愛的人,都是假的,如夢幻泡影,你卻一直在傻傻的追逐而不自知。”

    “能陪你走到最後的,只有你親愛的弟弟我啊。”

    路明非看着這個一直自稱他弟弟的魔鬼,“我沒有弟弟。”

    路鳴澤見狀,笑了,笑容有些殘忍,“哥哥,你難道還覺得你是人類麼?”

    “想想路麟城的話,想想喬薇妮是怎麼對你的!”

    “你難道還認爲他們真的是你的父母麼?”

    “一個怪物的父母,怎麼可能是人類!”

    路鳴澤的聲音在雨夜裏迴盪,那麼的冷冰冰,如同刀子一樣剖開路明非才平復下來的心臟。

    甚至,路鳴澤的黃金瞳也在雨夜裏亮了起來,那麼森嚴,那麼肅穆,同時又帶着憤怒,對於他們曾經所做過的一切而憤怒。

    “哥哥,仔細想想!”

    “他們值得嗎?”

    “你以爲你進入卡塞爾是由你選擇的嗎?”

    路鳴澤的聲音冰冷殘酷,“想想古德裏安教授給你的那封信!”

    “卡塞爾爲什麼會有喬薇妮的信?”

    “卡塞爾不是和末日派生死大仇麼,那喬薇妮的信爲什麼是寄給卡塞爾,由卡塞爾交給你,而不是直接寄給你?”

    “她是忘記你的地址了麼?一個連兒子住址都能忘記的人,怎麼會愛她的兒子?”

    “又爲什麼偏偏是你畢業的時候來信?”

    “爲什麼昂熱會對你這麼有信心?”

    “如果喬薇妮真的是爲你好,爲什麼不讓你遠離卡塞爾,遠離這世界的另一面?”

    路明非聞言,瞳孔不斷的收縮着,“媽媽......曾經在卡塞爾......就讀。”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乾澀和艱難。

    “哪怕事實擺在你面前,你也不願意相信麼,哥哥?”路鳴澤說道,“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麼?好,那就讓我告訴你!”

    “你只不過是他們的實驗項目!”

    “那個啞巴女孩叫繪梨衣是吧?你總會記得吧?”他看着路明非的眼睛,

    “她是黑天鵝港的試驗品,是通向神明王座的路徑。”

    “你的身上,也同樣有着黑天鵝港的技術!”

    “你以爲你爲什麼會受到梆子聲的影響?你的腦橋手術,就是在避風港完成的!”

    “你其實和繪梨衣是一樣的!”

    “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進行的手術麼?”

    “是你剛出生不久!”

    “因爲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把握能夠控制你!不然你一旦成長起來,他們可就要承擔你失控的風險!”

    “爲此,哪怕你進行手術會有生命危險,他們同樣不會憐憫!”

    “知道當時都有誰在觀看你的手術麼?”

    路鳴澤的聲音帶着極致的嘲諷,“你所謂的爸爸,你所謂的媽媽,乃至你尊敬的昂熱校長,以及避風港的所有委員們!他們可都是這一幕的見證者!”

    “所以,無論你願不願意,昂熱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進入卡塞爾的大門!”

    “因爲你本身就是他們所創造的,專門用來屠龍的武器!”

    “想想,康斯坦丁是不是因爲你死的?諾頓是不是你殺的?甚至那個叫芬裏厄的大傻子,以及成爲神明的赫爾佐格,哪一條龍王不是哥哥你殺的?”

    “他們所有人都在利用你啊!”

    “他們都是一起的啊,哥哥!”

    風雨驟急,路明非的瞳孔劇烈的顫動着,“不,不對!”

    他猛地看向路鳴澤,“如果她不是我媽媽,那我是怎麼出現的?”

    “和繪梨衣一樣是龍類基因與胚胎的結合不可以麼?”路鳴澤冷酷的說道,“你別忘了,喬薇妮是研究什麼的,她本身的專業,就是研究龍類基因領域。”

    “她所負責的項目,就是收集哥哥你的數據啊!”

    “那媽媽爲什麼要帶我離開?”路明非逼問着路鳴澤。

    “誰知道這個女人怎麼想的呢?”路鳴澤攤了攤手,“但她剛剛不也想要殺死你麼?”

    “你沒對我說完,你只說了其中一部分,對嗎?”路明非看着眼前的男孩,確定了對方在引誘他。

    “哎呀。”路鳴澤嘆了口氣,他撓了撓頭髮,有些煩躁和懊惱,“哥哥,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衰仔了誒,不好騙了。”

    “但你也不能怪我呀哥哥,你不能要求一個魔鬼全心全意什麼都對你說不是麼?”

    “所以她就是我媽媽,對嗎?”路明非看着路鳴澤問道。

    路鳴澤只是在笑,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哥哥,該走了。”

    “你呢?”路明非問道,“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

    “即便這樣,你也要救我麼?哥哥?”路鳴澤整理了一下他溼漉漉的小西裝,於是他的小西裝上的雨水便蒸發了乾淨。

    啪。

    他輕輕的打了個響指,他的手裏,便多出了一把黑色的雨傘。

    雨幕裏,路鳴澤撐着傘,看着仰着頭看向路明非,“哥哥,雖然我現在就想出去,可你做不到的,現在的你也救不了我,除非你願意放棄過去的一切,接受你的內心。

    可你會嗎?你不會,而且你也不會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當我睜眼之時,便是哥哥你迴歸之日,無論你願意與否。”

    “哥哥,衆生將會以血恭迎你的歸來!”

    路鳴澤低垂着眼簾緩緩後退,直至消失在雨幕中。

    路明非站在大雨下沉默了很久,才轉身離開。

    世界的雨停了,可路明非的腳步卻不能停。

    痛過了,累過了,擦乾眼淚還是要往前走。

    路是他自己選的,如果他放棄了,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或許他們都在騙他,都在利用他。

    可他還有愛着的人,也有愛着他的人。

    他並不是一無所有。

    ...

    ...

    避風港,會議室裏。

    路麟城已經離開很久了,可繪梨衣還在會議室裏坐着。

    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外面似乎已經多出了好多眼睛,他們在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對於那些眼睛,繪梨衣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因爲她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嘭嘭!

    突然,有人敲響了隔間的玻璃門。

    那聲音有些大,在安靜的會議室裏格外的清晰。

    繪梨衣擡頭看去,只見外面,一個有着淡金色捲髮的女孩正朝着她招手。

    那個女孩穿着薄薄的睡衣,背後還掛着一個捆起來的布袋熊。

    看到那個女孩,繪梨衣有些詫異。

    因爲三天前的那個晚上,她聽路明非提起過這個女孩!

    甚至她一度以爲路明非真的出現了幻覺。

    女孩的神色似乎有些焦急,不斷的催促着她。

    繪梨衣朝着外面監視的眼睛掃了一下,那些人似乎都沒法發現這個女孩,或者說看不見這個女孩。

    繪梨衣想了想,站了起來,取下牆上掛着的日本刀,然後推開隔間的玻璃門,跟了過去。

    那個女孩似乎對這裏的每一處都很熟悉。

    這種熟悉,甚至就像是天上的衛星,避風港中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眼中。

    這一幕顯得有些不可思議,讓這個女孩更是變得神祕莫測。

    繪梨衣跟在女孩的身後,躲過了無數雙的眼睛,徑直朝着電梯走去。

    “你是,零?”繪梨衣看着身邊的女孩,忍不住的問道。

    女孩沒有回答繪梨衣,只是在嘴前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繪梨衣不要說話。

    電梯一直往下,直到進入地下建築才停了下來。

    繪梨衣跟着女孩走出電梯。

    這裏的光線有些昏暗,而且很多房間整排整排的處於過道兩側,就像是那些廉價的酒店。

    只不過這些房間並不是用來住的,而是用來存放資料的。

    女孩走在過道裏,點着房間的編號。

    直到出現編號000的房間時,她才停了下來。

    “這裏?”繪梨衣站在門口,指了指000編號的房門問道。

    女孩點了點頭。

    繪梨衣想了想,輕輕的擰了一下門把手。

    門沒鎖。

    房門被打開,一股黴味便迎面而來,同時還帶着些許的灰塵。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甚至連衛生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打掃過。

    隨着房門被打開,女孩便走了進去,同時示意繪梨衣跟上。

    繪梨衣跟着女孩,在一處檔案架上停了下來。

    女孩對着其中的一份檔案指了指,然後看向繪梨衣。

    繪梨衣眼神有些疑惑,從架上取下了那份檔案。

    《路明非》

    看到檔案的標題,繪梨衣瞳孔忍不住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