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7章.鐵勒公主的三個選擇

    空口無憑，趙勇撿來了一根樹枝，然後在地上快速地勾勒出一個形象。

    “是不是這個樣子？”

    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是！”

    原來趙勇畫的是一條長長的蛇，看上去就像是他剛纔在樹林裏遭遇過的一樣。

    接下來，趙勇又畫了一幅鬼的形象，看上去長牙利齒，眼睛空洞，鼻孔流血……

    “是不是這個樣子？”

    “小郎君，你畫得太嚇人了……這是什麼？”

    趙勇一聽，用樹枝把這畫給搗亂了，然後又重新畫了一幅。

    “是不是這樣？”

    這一回，趙勇用的是西洋畫風，看上去就像是名畫《被俘的普羅米修斯》。

    “小郎君，就是他，就是他……”

    “你看清楚了是男是女？”

    趙勇有些興奮，因爲已經越來越接近事實的真相了。

    “哦，可能是個女的……不過你這畫上畫的是個男的，看上去不是那麼一回事！”

    趙勇連忙把畫又做了修改，添加了一些女性的特徵。

    “像不像？”

    “這就像了……”

    根據這個老頭的描述，他們所見到的的確就是鐵勒公主。

    而這幅畫上的鐵勒公主，時而飛行，時而奔跑，看樣子有非常緊急的事務。

    看來不僅僅自己大意了，甚至連張懷德、黑山老妖和阿羅坨他們，都小看了這個女子。

    鐵勒公主奔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她擺出飛行的架勢，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從老頭的話描繪出來的樣子，鐵勒公主或許使用了一種類似於飛翔傘之類的工具。

    這種工具在戰爭之中應用非常廣，主要用來對敵方進行偷襲。

    如此說來，鐵勒公主的確是個穿越的人物，而且她的經歷遠遠不止她講的那麼簡單。

    謝過老頭之後，趙勇有飛身上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遠遠地看到了散關的城頭。

    守城的衛兵一看到是趙勇，哪裏敢把他攔下來問話，就讓開兩邊，直接放他進去了。

    趙勇沒敢多加耽擱，就直接進了將軍府。

    他本來以爲鐵勒公主失蹤，也許是被山上的土匪，抓去做個壓寨夫人。

    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壓寨夫人的說法其實並不現實。

    因爲這些土匪居無定所，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張懷德的兵馬拿掉。

    只有傻瓜才願意當壓寨夫人！

    剛一來到將軍府的大門前，就看到家丁們牽着兩隻小狐狸，真在那裏有說有笑。

    一看到趙勇又回來了，頓時把他圍了起來。

    “大郎，出了什麼事了？”

    “對呀，你怎麼又回來了呢？”

    “將軍他們怎麼樣？”

    一時之間，趙勇幾乎無法辯說。

    他一把推開包圍圈，直接衝進了大娘的寢室。

    之所以如此篤定，鐵勒公主一定是回來找大娘的。

    是因爲趙勇的心裏有個預感，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也許已經開始了。

    至於結局如何，趙勇並不關心。

    他關心的是兩個女人的生命安危，絕對不允許受到絲毫的威脅。

    果然正如他所預料的，趙勇還沒到寢室門口，就聽到裏面發出激烈的爭吵之聲。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爲什麼不能這麼做？”

    “這是他們做的孽，跟我們沒有關係！”

    “你想清楚了，如果還想不清楚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大娘和二孃正吵得投入，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門外居然有人偷。

    而且，這個偷聽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趙勇。

    也許如果說有資格來勸架的話，就只有趙勇本人了，其他人只能是火上澆油的效果。

    只聽二孃繼續說道：“你等於坐牢一樣，在這裏這麼久，差不多二十年了，即使是坐穿牢底，恐怕也要坐穿了！難道你不想報仇？”

    趙勇一聽，吃驚不小。

    沒想到這個鐵勒公主，平時裝得像個人畜無害的樣子，原來心裏還有一把小算盤的。

    居然在這裏打得啪啪響，要鼓動大娘報仇。

    如果大娘真的有仇恨的話，那就只有當今唐朝最高層了。

    或者說是唐高宗本人，因爲正是他的父親，也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在玄武門兵變的時候，一劍射殺了她的外公李建成。

    這個號稱隱太子或者隱皇帝的李建成，其實具有卓越的政治才能和軍事才能。

    和他的二弟李世民，還有三弟李元吉一起，共同幫助父親李淵建立了大唐王朝。

    “放下仇恨是最重要的！”

    “不行，你這句話我強烈反對。咱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我說了三遍，難道你還聽不明白嗎？”

    “我知道，你的母后，曾經是李元吉王妃的女兒，後來就跟了你的父王……然後，生下了你們這一衆兒女。可是我想對你說的話，那就是要放下仇恨！咱們唐人有句話說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鐵勒公主搖了搖頭說道：“這話你應該說給他們聽，但是他們能聽得進嗎？他們願意住手嗎？如果他們真的要放下屠刀，那我的父王和母后，也就不會被他們殺死了！”

    說到這裏，鐵勒公主居然嚶嚶地哭了起來。

    趙勇心裏明白，正是因爲薛仁貴的最後一擊，才使得鐵勒部落煙消雲散，人民流落四方。

    本來，鐵勒公主也可以享受萬衆景仰的，但是正因爲這狠命的一擊，使得她的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這換了誰都是無法容忍的。

    “好妹妹，別哭了，姐姐保護你……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有三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我當場自殺，直接去找我的父王和母后，再也不存在給誰報仇的問題了！第二個選擇，我殺了你，然後一把火燒了散關，這樣城外那些人想衝進來就很容易了。第三個選擇，我到長安城找薛仁貴報仇，殺了這個狗糧養的，以解決我心頭之恨！”

    鐵勒公主說到這裏恨得咬牙切齒，看上去的確是痛恨至深。

    “你不如殺了我吧，不過我還是不希望你一把火燒了散關。”

    “那是爲什麼？”

    “因爲你燒了也沒用，況且王孝傑的部隊已經駐守在這裏，你一個人能夠打得過他們嗎？”

    鐵勒公主冷笑一聲道：“姐姐恐怕小看我的本事了，我別的本事沒有，如果說殺幾個人還真的不算什麼回事！”

    “他們可是有五百健卒呀！個個都是九死一生出來的，恐怕想對付他們，真沒有那麼容易！”

    “你以爲我會對他們蠻打蠻幹？好姐姐，你仔細想一想，就算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那麼多人，難道我還不會想別的法子？”

    “想什麼法子？”

    “催淚丹！”

    “什麼叫催淚丹？”

    “這可是黑山那個老妖怪提供的，當時我說我的身體不舒服，眼睛很乾澀，就希望他能想想法子。誰知這個老妖怪就給我找了這麼多東西，說是對眼睛有好處。”

    “難道是他想害你？”

    鐵勒公主搖了搖頭說道：“說錯了，即使是他想害我，那根本不可能的。再說也輪不到他來害我！”

    “那又是誰想害你？”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那麼多了！”

    “那好，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已經決定好了……這個仇我必須要報，不管是用何種形式，我都要報仇！哪怕是變成鬼，我也不會放過薛仁貴的！”

    “我反正該勸的都勸了，你要是不聽，那就乾脆把我給殺死好了，如果你覺得能夠給你報仇的話！”

    “你這麼說我偏偏不殺你，我要你好好活着，一定要親眼看到我爲鐵勒報仇雪恨，爲我的父王和母后報仇雪恨！”

    “還是聽我一句勸吧，不管你是有沒有催淚丹，那些人光靠你一個，肯定是搞不定的！”

    “我的好姐姐，你真的說錯了，這個東西我後來又改進了一下，別說是區區五百個人了，哪怕是來上千人幾千人，在片刻之內，一定會讓他們完全喪失抵抗的！”

    “這麼厲害？”

    “是啊，就是這麼厲害！”

    “那我不相信，你試過沒有？”

    “等一會兒試試不就得了？”

    大娘還沒有說出類似試試就逝世的話，趙勇一起闖得進來。

    “二孃，你千萬別幹傻事！”

    “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護送你到樹林，可是你卻突然失蹤了，我……找了半天，結果找到這裏來了！”

    趙勇把其中的一些細節給隱瞞了，因爲他擔心大娘會害怕。

    “是我使了障眼法，然後偷偷跑回來的！”

    “我聽路上的人說，你一會兒跑一會兒飛？”

    “這你就不用管這麼多了，總之你最好別攔着我，要不然我會連你一塊兒幹掉！”

    鐵勒公主的話軟中帶硬，看樣子不管是趙勇還是大娘，兩個人都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二孃，如果我說出你的真實身份，你還會這麼幹嗎？”趙勇說道。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不對，你一定還有別的意思！”

    “可以，我給你說出來……不過你必須要滿足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先放了大娘，我來替代她！”

    “你是不是認爲我會上你的當？”

    “我從來就沒有認爲你會上我的當，我只是出於我一個做小的來和你們說話！”

    “我如果不放呢？”

    “你如果不放的話，那不僅僅沒辦法報仇，而且連我們所有人都活不成！我想你也不應該也不希望看到這個結局吧！”

    “好像有點道理！那我如果放了她呢？”

    “如果放了，那就是海闊天空，凡事都有商量的餘地！”

    “姐，剛纔我都有得罪，有些話得罪你了，不過我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好妹妹，你可千萬不要這樣，我其實也太理解你了，也知道你的難處！”

    大娘很快就離開了寢室，只剩下鐵勒公主和趙勇兩個人。

    此時此刻不管是鐵勒公主還是趙勇，他們的心思都是非常復雜的。

    因爲他們都在盤算下一步該如何交涉，這樣對他們最有利。

    “你不會是想說張小斐吧？”

    “沒錯，我們就從張小斐……準確的說就是從那半枚銅錢開始！”

    “難道你也相信這是真的？”

    “我如果說相信，你相信嗎？”趙勇問道。

    “這我得好好想想，因爲說來說去，這只不過是一場夢……而且這場夢也和你有關係，你不是在我的夢中出現過了嗎？”

    鐵勒公主雖然感謝趙勇幫她治好了夢遊症，但是對於在夢中出現的那些情節，尤其是趙勇在夢中充當鐵勒公主的前世相好的角色，卻十分不以爲然。

    她甚至有種感覺，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其實是想佔她的便宜的。

    “沒錯，可是我一切都是爲了幫你治好夢遊症的呀！夢遊症的危害你應該最清楚，一直睡不着覺，而且還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夢遊症最大的危害就是人在不知不覺之中可能會做出一些傷害自己和別人的事來。

    當這種傷害發生之後，夢遊者本人卻什麼都不知道。

    “我得了夢遊症，就是因爲我遭遇如此巨大的變故，才時常會夢遊折磨我！不過這不足以改變我的立場，就是我一定要殺掉薛仁貴爲我的部落和亡父亡母報仇！”

    看似嬌弱的鐵勒公主說出如此強硬的話語，趙勇並沒有感到一絲奇怪。

    因爲在一千多年之後，整個華夏民族也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

    即使是個弱女子也不會甘心受辱的，一定要和侵略者拼個你死我活。

    “我沒有勸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再三權衡一下！”

    “你得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其實我很想對你說的是，你在夢中見到的是真實發生的，絕對不是一場夢。一千多年以後，咱們的民族遇到了更大的危機，你在那個時候是個愛國的好青年……我……還有張小斐，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張小斐給了你半枚銅錢，想必對你應該有所觸動！”

    “原來是真的！”

    鐵勒公主的話有些顫抖，眼眶裏也閃出了淚花。

    “的確是真實的，我不敢說一點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