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不是浸豬籠

    張懷德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連夜立刻下令，把將軍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當然，他的大夫人和二夫人是不用親自出面，幹這種下人才幹的事情的。

    然後，二十多個人齊聚在將軍府的大院之中。

    “你們聽着，今天晚上必須趕緊織出十張大網！我等着急用！”

    張懷德的話音剛落，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將軍？織網幹什麼？”

    “將軍不會是想打魚吧？”

    “可是這哪裏有魚呀？”

    “小河溝快乾了，根本就沒有魚！”

    散關旁邊的確是有一條河，但是河水卻一直是處於乾涸狀態。

    別說是行船了，哪怕是釣魚，都根本不可能的。

    一時之間大家交頭接耳，根本就摸不清張懷德的意思。

    “別吵了，別吵了！我平時對你們不錯，現在到了關鍵時候，讓你們出一把力，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將軍，我有個疑問！”

    這個時候，年齡最小的古麗，勇敢地站了出來。

    “原來是你，問吧，有什麼事？”

    “咱們公主是不是也要幹活呀？”

    原來，這個小丫頭片子是在擔心鐵勒公主的身體。

    “這個不用，公主乃金貴之身，嬌弱得很！”

    因爲心痛鐵勒公主，張懷德早早安排她睡下了，並沒有因這事打攪她。

    想必，此時此刻這屋外的吵鬧，也根本沒辦法傳到她的耳朵裏。

    因爲鐵勒公主的夢遊症已經被趙勇他們治好了，這幾天天一黑她就上牀睡覺了，而且睡得特別的香甜。

    再也沒有出現過以前的症狀！

    以至於張懷德也不好強行逼迫鐵勒公主同房，更別說讓她幹體力活了。

    “那她老人家現在在哪裏？”古麗又問道。

    張懷德有些奇怪，這個古麗怎麼稱呼她的主人爲老人家？

    不過，張懷德又想通了，當初自己剛剛做將軍的時候，也只是三十出頭的樣子。

    也被這些下人稱之爲老人家！

    純粹就是一種尊稱，沒有別的意思。

    “老人家正在安心養身體，就不要打攪她的清夢了！”

    古麗又笑道：“公主是不是有身孕了？”

    她的話音剛落，包括古赤在內的一幫姐妹，笑得前仰後合。

    這，也是太快了吧！

    張懷德真的是哭笑不得，他連忙解釋道：“這個……我並不清楚，要不改天你親自問問？”

    說句實在話，張懷德的心裏是又酸又甜。

    甜的是鐵勒公主肯給嫁給他，即使是做小老婆也願意。

    酸的是至今仍然沒有能夠拿下她，鐵勒公主仍然是個處女之身。

    古時候的人對初夜非常看重，如果一旦發生新娘初夜不見紅的狀況，那接下來的婚姻恐怕就要亮紅燈了。

    這也正是張懷德感到擔心的地方。

    在鐵勒公主嫁給他之前，也許應該被她的父王匹配了人家，然後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就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那好，我身體不舒服，今夜可否陪公主睡覺？”古麗笑道。

    “這個嘛！”

    張懷德低眉沉吟片刻，他覺得鐵勒公主確實挺可憐的，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她的這些僕人了。

    於是，他又點頭應允了。

    古麗開心的雙手擊掌，跳了起來，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你也先別高興太早，今天晚上你還得在這裏，和你的夫婿一起，要結出一張網來！”

    “一定要完成嗎？”

    “對，時間緊急一定要完成！”

    張懷德的話可以說是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那好吧！”

    古麗皺了皺眉頭，有些委屈地退下。

    “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

    “那開始！”

    “是，將軍！”

    十幾只紅色燈籠又在將軍府點燃，把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

    儘管這裏並沒有打漁業，但是編織漁網的材料還是很容易能找到的。

    “四個人織一張網！”張懷德又大聲吩咐道。

    “可是，將軍不是要五張網嗎？”有人忍不住問道。

    “先四個人一組再說！”

    “是，將軍！”

    接下來，大家抱來了很多麻繩，把地上堆得老高。

    然後又找來五根長長的木棒，把麻繩纏繞着木棒。

    木棒取出之後，再用細麻繩把兩端拴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圈。

    接着，再用同樣的方法繼續做圈，但是大小不必要求相同。

    然後把這些不同的圈套在一起，小圈套在大圈裏。

    最後，用一根小棍伸進兩個圈之中，把線挑起來之後就形成了一個X形。

    然後再用線逐步地纏得緊緊的，最後就形成了一張緊密的網。

    四人一個小組的效率非常高，尤其是夫妻倆之間，可以說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張懷德感到有些奇怪，這些家丁平時雖然對他畢恭畢敬，但是從來辦事都是拖拖拉拉的，哪裏像現在這麼積極。

    他一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些家丁。

    看來男人只有男人才是最懂的！

    “你們抓緊幹，如果在上半夜趕織完成，那我賞給你們補湯喝！”

    “將軍，什麼補湯？”

    “我的湯多得很，羊肉山藥湯，羊肉枸杞湯，鮑魚海蔘湯！”

    家丁們一聽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都是平時張懷德最喜歡喝的十全大補湯。

    對支撐他能在牀上做到寶刀未老，馳騁疆場不會輸，還是大有幫助的。

    如此看來，張懷德今天應該是下了血本。

    必須要在天亮之前把所有的網全部織好。

    在場的所有人立刻停止了竊竊私語，都急急地忙活起來。

    張懷德自己很清楚，今天晚上準備給他們喝的十全大補湯，其實就是自己平時喝剩下的，又捨不得倒掉，因爲裏面的藥材非常地昂貴，就乾脆做個順水人情給他們喝一喝。

    這樣對於他們改善夫妻關係，還是有莫大幫助的，

    但是話得要說回來，這種補湯喝多了也有負面效果，那就是流鼻血，可能會上火。

    最終會引來妻妾的抱怨！

    “將軍，麻線不夠了！”

    一個家丁有些着急地小跑過來，向張懷德彙報。

    “怎麼可能，庫房那麼多麻線！”

    “將軍，你有所不知，這陣子麻線的消耗量非常大！”

    張懷德心裏其實也挺清楚的，這些麻線平時堆放在庫房，主要的用途就這麼兩個。

    一個就是用麻線捆人，來來往往的人中總有鬧事的，就必須要把他們捆起來，才能安生一些。

    還有一個用途，就是用來捆綁運輸庫銀的箱子！

    他這一段時間積累了不少財富，消耗了不少麻線。

    想到這裏，張懷德有些急了。

    這大晚上的，到哪裏去找麻線呢？

    他急得來回踱步，在苦苦思索對策。

    忽然之間，他眼前一亮。

    猛地轉回身來，對那個家丁說道：“庫房還有絹布！把那些絹布剪開，臨時可以對付一下！”

    “不行呀，將軍！這個是實實在在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呀！”

    家丁也覺得這實在是太浪費了，要張懷德考慮清楚再說。

    其實張懷德心裏比誰還清楚，這些絹布他是剋扣來往胡商的。

    那些可憐的胡商，不遠萬里來到大唐長安，終於一番討價還價，把手裏的東西全部給賣了出去。

    然後，換回東土的寶貨，誰知道在他這裏就被截胡了。

    當然，張懷德做得並不是太過分。

    他所針對的主要是那些公驗不全的胡商，或者是膽小怕事的胡商。

    至於遇到那些不怕死的，張懷德自然不肯輕易對他們下手。

    這剋扣的東西一多，家丁們自然也都知道了。

    張懷德就告訴他們，這是自己花錢買的，而且花了大價錢。

    封建時期，政府的官員是不允許經商的，否則就會被罷官還會惹牢獄之災。

    但是在一些特殊地點、特殊時期，對於張懷德這種特殊人物，那就另當別論了。

    也就是說，上面有王公公袒護，即使是皇帝和皇后知道了，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何況，武則天在這當皇帝的緊要關頭，只要下級官員不是特別過分，尤其是不反對她，那麼一切都是好商量好說話的。

    一眨眼之間，一大堆各色各樣的絹布，胡亂地堆放在地上。

    如果說張懷德一點都不心痛，這肯定是假的。

    但是爲了他今後的仕途，這點絹布又算得了什麼呢？

    大家很快就找來了剪刀，經過幾次測試之後，確定了取布的寬度，然後開始捲起繩子來。

    有的小組剪刀不夠的，就乾脆上量好尺寸之後，用手直接撕扯起來。

    大家很快就發現，直接撕扯比用剪刀要快很多。

    於是，就扔下了剪刀，直接開始撕布。

    彼此之間整個院落，響起了高高低低的撕布之聲。

    本來，張懷德很討厭這種聲音，但是此時此刻，這聲音聽起來越來越美妙，越來越動聽。

    如同是天竺之音！

    這織網的質量好壞，和他能不能夠順利往上爬，是有很大關係的。

    因此對於這種本來的小事，在張懷德看起來比天還要大了。

    他居然還是不睡，認認真真做起了監工。

    “你這裏是怎麼一回事？破洞太大了！”

    張懷德很快就在古赤的小組發現了問題。

    古赤先是大驚失色，不過等她看清楚張懷德所發現的問題之時，一下子就笑了。

    “郎君，你不要擔心，這是有收縮的！”

    “收縮什麼？”

    “到時候？你用的時候就知道了？”

    “到時候？到什麼時候？老子明天就要用！”

    張懷德一聽立馬就火了，他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小妾發這麼大的火。

    “郎君，小妾真的沒騙你，如果小妾膽敢胡言，小妾必當自行了斷！”

    “你你你……你這個賤人！”

    張懷德語無倫次，指着古赤不知道該怎麼罵出口。

    “將軍不是要打魚嗎？這漁網放下去之後，通常就會收縮的！而且這用的是絹布，到時候會收縮得更多。如果把孔洞放大了，到時候豈不是浪費？”古赤有些委屈地爲自己辯解道。

    張懷德想了一想，臉上稍稍變得好看了一些。

    心想自己沒有給他們說清楚，編織網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然而，目前這事還是需要保密，對他們這些人不必事事清楚。

    對待下人，只要告訴他們做事就行了，不必要告訴他們爲什麼。

    “那既然如此，我且先饒恕你！不過這洞口太大了，就擔心到時候會不管用！”

    “那我再改小一點！”

    面紅耳赤的古赤，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就忙着修改這網上的孔洞了。

    “將軍，我這裏有問題！”

    在院子的另外一頭，有人朝他大喊了一聲。

    張懷德一聽，連忙跑過去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

    原來這一組犯了個大錯誤，居然在網上編出了不雅的人形。

    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的兩個人。

    看上去完全是赤身裸體，正在圓周公之夢。

    “將軍，怎麼辦？”家丁憋紅了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是問了好幾遍，張懷德卻像是木頭人一般，根本就不予理睬。

    “將軍……”

    張懷德夢醒如初，狠狠地對準這個倒黴家丁的屁股踹了幾腳，罵道：“老子看你可憐，給你分配個姨婆，居然一天到晚想着這檔子事！”

    俗話說得好，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也不對，應該叫做日有所夢夜有所思！

    裏面在幹活的時候，卻想着那檔的事，也難怪張懷德會發火了。

    “將軍，奴才知錯了！”

    家丁來不及護着自己的屁股，又要急急忙忙修改這不雅圖案。

    “慢着！”

    張懷德大喝一聲，把這個倒黴的家丁嚇得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準備求饒。

    只聽得張懷德告訴他，“你可以將功補過，在網上編織其他圖案！”

    家丁一聽，又驚又喜，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老虎和獅子都可以！”

    “老虎和獅子？可以可以！將軍，這幾天我老是想着虎獅的樣子，我做夢都記得！”

    “瞧你那點出息！一天到晚想着男女之事！”

    要不是看到他有這方面的技能，張懷德恐怕在憤怒之下要把他直接給剁了。

    在得到主人的許可之後，他們又開始緊鑼密鼓地編織起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把張懷德請了過去。

    張懷德一看，只見網上出現有幾隻老虎，已經編完了，看上去如同猛虎下山，栩栩如生。

    他退後幾步，發現這老虎的形象更加逼真，彷彿就是想要朝他撲過來。

    “嗯！你這算得上是將功補過，我就算饒了你！晚上還是可以喝湯！”

    得到了主人的肯定，這一組很快就把網給編完了。

    至於其他的四個小組，也是中規中矩的，完成了編網的任務。

    接下來，他命令把這些網全部攤開，目測了一番發現，這些網雖然大小不完全一致，但是覆蓋整個山洞口，還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就要試一下，這些網的韌性如何，但是張懷德又捨不得，如果真的破壞了網，那他們又要重新想辦法織了。

    況且，剩下的材料已經所剩無幾。

    擺在地上的絹布已經越來越少，看樣子即將消耗殆盡。

    於是，他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古麗你過來！還有古赤你也過來！”

    古麗和古赤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張懷德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們一邊走一邊在盤算，剛纔自己的整個過程有沒有差錯。

    不過想了半天之後，沒有什麼差錯，就坦然了。

    “拜見郎君！”

    “拜見郎君！”

    “好，你們起來，我不是要責罰你們，我是想拿你們試一試這網！”

    古麗一聽，頓時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郎君，我可是你的小妾呀，是你最小的小妾！我什麼錯都沒有呀，幹嘛要這麼對我？”

    “這是怎麼一回事？”

    張懷德看到她反應這麼大，也是一頭霧水。

    “郎君，自從我跟了你以後，從來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沒有不忠的行爲！”

    張懷德一聽，不由得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古麗，以爲張懷德要把她網了，沉到水裏。

    這是古代對有外遇的女人的最嚴厲的懲罰，而且通常由家族中的長老舉行。

    有個名字叫做浸豬籠！

    官府是認可的，更別說受到國法的懲罰了。

    “你不要擔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別人把網布好之後，你們兩人直接往裏衝！”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多謝郎君！”

    “多謝郎君！”

    古麗和古赤兩個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看來古時候不僅僅是伴君如伴虎，即使是張懷德這種高級官僚，下面的人對他還是非常害怕的。

    對於這些新娶的小妾也是如此。

    在封建大家庭中，小老婆通常是怕大老婆的。

    然而在長安城內，卻是另外一份戲碼了。

    武則天這個兇狠的女人不僅僅戰勝了她的競爭對手，而且還要往更高的目標攀爬。

    在明白主人的本意之後，大家的興致再一次高漲。

    現場彷彿是在玩一種古老遊戲，讓人欲罷不能。

    那張有着猛虎圖案的網，被綁在兩根柱子之上，然後就讓古麗和古赤兩個人反覆的衝刺。

    經過反覆的試探之後，張懷德終於得出了滿意的結論。

    就這樣，準備工作就算是徹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