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5章.武則天的卷軸畫

    “哎呀，你真的廢話這麼多！”

    太平公主嬌媚一皺，正準備打這個不知趣的小太監。

    卻被六皇子李賢給攔住了。

    “小妹，不要和奴才過不去，他只是在執行母后的命令而已！”

    “可是，這個狗奴才也太討打了！”

    太平公主很不甘心，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邀請好朋友和幾個哥哥來搞是個詩會，居然就被他打亂了雅興。

    “小妹，六皇兄說得沒錯，還是算了吧！”七皇子李顯也勸道。

    “是啊，小妹！今天我們都玩得挺開心的，你看看我的肚子！”

    八皇子李旦扒開自己的肚皮，鼓鼓囊囊的，應該是剛纔那幾隻燒餅給填飽了肚子。

    “哈哈哈，八皇兄你是不是身懷六甲呀？”

    看到妹妹不高興，幾個皇兄就爭先恐後地討她高興。

    太平公主最後被八皇子李誕給逗樂了，笑得前仰後合。

    自然也就沒有爲難小太監了。

    “小奴告退！”

    很快，有幾輛馬車等在旁邊了，就等他們上車。

    “慢着慢着，我還有話要說！”太平公主看了上官婉兒一眼，說道。

    “小妹還有啥事？”六皇子李賢有些疑惑地問道。

    “婉兒，今天你沒有展現你的詩文風采，真的有些遺憾。不過這些燒餅都是你的，你帶回去吧！”

    上官婉兒一聽眼淚差點兒流了下來，她自然聽出太平公主的話裏有話。

    作爲最瞭解自己的小夥伴，太平公主這麼做意味着什麼。

    上官婉兒想到自己的母親鄭氏，現在正在掖庭宮不停地勞作，想必應該是飢腸轆轆，等她回去。

    就不由得眼圈一紅！

    “哎呀，婉兒你別這樣，我的意思是說，這些燒餅都給你。是因爲你是我們中間詩文風采最厲害的，真的，再也沒有其他的意思！”

    看到上官婉兒要哭了，反倒把太平公主弄得急了起來。

    “上官婉兒，你趕快收下吧！”六皇子李賢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多謝殿下的好意！”

    上官婉兒有些害怕六皇子李賢的威嚴，因爲他畢竟是當今的太子。

    在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中，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如果這位皇太子真的發起脾氣來，真的把她的腦袋給砍了，也不是難事。

    當然上官婉兒並不是怕砍腦袋，主要是怕自己的好朋友太平公主難堪。

    到時候太平公主一生氣，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沒有小夥伴和自己玩了。

    雖然母親鄭氏，一天到晚要幹活，但是自己畢竟是個小孩子，還算得上是很自由的。

    愛玩是小孩子的天性，那麼太平公主就是上官婉兒最好的玩伴了。

    上官婉兒把這些剩下來的燒餅打了個包，然後麻利地背在身上，又對三位皇子和太平公主施了一個禮，正準備離開。

    卻聽到場外鬧哄哄的，闖進來一羣人。

    上官婉兒轉眼一看，魂都差點要嚇掉了。

    只見裏三層外三層的一羣帶刀侍衛和太監，圍着一輛高大裝修豪華的馬車，正是天后娘娘武則天的座駕。

    “天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幾個皇子一看，嚇得魂飛魄散，齊刷刷地跪倒在地上。

    上官婉兒則早已跪在地上了，她的頭低低地垂下去，不敢動彈。

    在他們這些人中，只有太平公主仍然是嘻嘻哈哈的。

    不但不貴，反而直奔那鳳輦而去。

    然後，猛地掀開了門簾，驚喜地叫道：“阿孃，還真的是你呀！”

    “月兒，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

    一個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從門簾之後傳了出來。

    把上官婉兒嚇得魂飛魄散，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已經死去多年的爺爺和父親。

    殺死自己爺爺和父親的，正是這個位高權重的女人。

    而今，這個女人幾乎擁有了和皇帝同樣的權利，就只差宣佈自己做皇帝了。

    “是，天后千歲千千歲！”

    太平公主嘴上雖然這麼稱呼，但是卻並沒有跪下去。

    “嗯，這樣才是我的好公主！”

    武則天雖然還是在斥責太平公主，但是這語氣裏卻是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哪裏是在斥責，簡直是在讚賞。

    因爲，這個最小的女兒的血管裏，流動着的是她那極不安分的母親的血液。

    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瞭解！

    “多謝天后的誇獎！”

    “起來吧，都起來！”

    “是，多謝天后！”

    站起來的都是三個皇子，並不包括太平公主，因爲太平公主根本就沒有在母親面前跪下去。

    “下跪何人？爲什麼還不站起來？”

    武則天的語氣一下子就變得冷峻起來，因爲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上官婉兒。

    “哦，天后……這就是我常跟您說起的上官婉兒，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說什麼，上官婉兒？”

    太平公主一聽，連忙點點頭說道：“是啊，她就是上官婉兒，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的意思是說，他的爺爺是上官儀？”

    太平公主立馬就明白了武則天的意思，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回話。

    儘管自己的年齡很小，但是對以前的一些事情，太平公主還多多少少聽起那些太監們講過。

    上官婉兒和母親鄭氏被關在掖庭宮，就是因爲上官儀得罪了武則天，最後幾乎被滿門抄斬。

    只不過當時上官婉兒剛剛滿月，這才和母親鄭氏活了下來。

    但是，死罪雖免活罪難逃，這一對可憐的母女過着非常艱苦的生活。

    “天后，她正是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婉兒！”

    六皇子李賢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提醒武則天。

    “太子，我沒問你，我要她直接說！等一會兒我還有話要問你！”

    “是！”

    六皇子李賢嚇得連連退後，不敢再吱聲了。

    “迴天的話，我就是上官婉兒！”

    這個時候的上官婉兒，已經嚇得汗水溼透了她的衣服，顯露出她那已經開始成熟的身材。

    七皇子李顯離她最近，心裏居然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你站起來說話！”

    在確認上官婉兒的身份之後，武則天並沒有進一步發飆，反而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

    這讓所有的人包括上官婉兒在內，是沒有預料到的。

    可是，這個空前絕後的強悍女人，翻起臉來，簡直比翻書還要快，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的。

    “是，天后！”

    上官婉兒終於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兩條腿不停地打顫，感覺就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更爲糟糕的是，她剛剛綁好的那個小小的包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突然一下子就鬆開了。

    裏面裝的那十幾只，還有這餘溫的燒餅則散落了一地。

    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是怎麼一回事？王力士呢？”

    這所謂的王力士，就是王公公。

    在唐朝不會直接叫太監某某公公，而是稱呼爲某某力士。

    “奴才在！”

    一個滿頭白發的太監，從車後閃了出來，他的手裏拿着一把長長的拂塵，看樣子應該是等候了許久了。

    “我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武則天的語氣裏充滿了威嚴，但是卻並沒有責怪任何一個人的意思，包括上官婉兒在內。

    “天后，這是他們今天詩會的獎品！”

    王公公的話音剛落，人羣中有人偷偷地笑了起來。

    很快，這笑聲越來越大，最後連武則天都被這種氣氛給感染了。

    “月兒，看來你所言非虛，這個上官婉兒果然是名門之後，居然把詩會上的所有獎品都囊括了！”

    武則天的話音剛落，她身邊的那些人又都笑了起來。

    這一次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根本就沒有顧忌武則天的威嚴。

    “天后，這是公主賞賜給小女的！”

    上官婉兒又跪在地上，怯生生地回答。

    這一回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笑了，因爲上官婉兒的家世，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

    大家都很同情上官婉兒和母親鄭氏的悲慘遭遇，至少不會幸災樂禍。

    “通通給我撿起來包好！”

    武則天對左右的太監吩咐起來，王公公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連忙跑了幾步，和手下一起把燒餅撿了起來，並且包好，又放在上官婉兒的背上。

    “天后，詩會已經結束了，下一次是什麼時候開始？”

    王公公轉回身來，畢恭畢敬地問武則天。

    原來，這種宮廷內舉辦的詩會，通常都是定期舉行的。

    最高的決策者不是別人，正是後宮的最高主宰者武則天。

    這麼做的目的，主要是爲了提高她的皇子皇孫的文學水平。

    當然，作爲一個野心家，武則天絕對不會允許這些子孫後代聚集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說她的壞話。

    後世有人做了個統計，武則天一生總共謀殺了九十三人。

    她自己的親人有二十三人，唐朝宗室有三十四人，朝廷大臣有三十六人。

    而眼前的這位六皇子李賢，就是後世所稱的章懷太子，最後也是被她給間接謀殺了。

    對自己的親生子女動手，完全是一種違背人倫綱常的行爲，但是對於大野心家武則天來說，這是在當皇帝的路上的一種必然之舉。

    武則天此番前來，並不是因爲對詩會感興趣。

    當然，武則天本人的文學素養也是很高的，否則也不會主張定期舉行詩會。

    他主要是擔心作爲新太子的六皇子李賢，可能會對他兩個弟弟說些什麼。

    尤其是以前的兩位太子，六皇子李賢肯定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如此一來，則有可能會對武則天不利。

    另外一種目的，這是最近在原高勾麗地區，還有西域那邊，出現了一些異常狀況。

    作爲正在監國的新太子六皇子李賢，是必須要處理的。

    由於高宗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已經沒有足夠的能力處理政務了，所以新太子必須要幫忙。

    但是，武則天本身是個非常強硬的女人，加上又有野心。

    是絕對不會允許六皇子李賢掌握實權的，頂多只是讓他參與參與。

    至於眼前的另外兩個皇子，武則天這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不管是七皇子李顯，還是八皇子李旦，兩個皇子的性格都非常軟弱，和他們的父親一樣，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主見。

    因此，武則天並不擔心他們會對自己不利，反而擔心這個新太子六皇子李賢了。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你叫她起來，我有話要問！”武則天又繼續對王公公吩咐道。

    王公公一聽，又連忙把跪在地上的上官婉兒給扯了起來。

    “天后叫你，趕快過去！”

    “是！”

    上官婉兒低聲的應承，她的兩條腿似乎有了一些力氣，就趕快邁着小碎步到了鳳輦的身邊。

    她剛剛趕到就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香氣，這很顯然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的香包。

    在唐朝的時候，有很多西域胡商把香料送到唐朝都城長安，乃至洛陽都有很多。

    自從高宗皇帝得病之後，武則天就開始在洛陽辦公。

    但是，詩會卻在長安舉辦。

    上官婉兒遲疑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

    因爲這種香味，她經常聞到。

    原來是她母親鄭氏洗的衣服，就是武則天穿過的換洗衣服。

    再有這種香味，再正常不過了。

    “天后有何吩咐！”

    上官婉兒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問起來。

    “你把頭擡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武則天的語氣比剛纔要軟了很多，看樣子火氣應該是消得差不多了。

    “是，天后！”

    武則天把上官婉兒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感慨道：“像啊，真像！”

    上官婉兒一聽，心裏充滿了疑惑。

    她自己長得其實並不像母親鄭氏，反而更像爺爺上官儀。

    所以，武則天見了上官婉兒，就很自然發出感慨了。

    “天后，上官婉兒長得像爺爺上官儀！”上官婉兒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當然是上官儀的孫女……不過你更像一個畫中人！”

    聽武則天這麼一說，上官婉兒感到很是疑惑。

    但是，上官婉兒卻又不敢開口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后，是什麼畫？”

    儘管上官婉兒的心裏害怕，但是還是壓不住一顆好奇的心。

    “把畫拿過來！”

    王公公一聽，立馬就明白了武則天的意思，他趕快掏出一隻小小的卷軸，然後遞給了武則天。

    武則天接過卷軸，微微的點了點頭，王公公很快就退了下去。

    “我是說這畫！”

    上官婉兒一聽，更加訝異了。

    “天后，上官婉兒雖然也會畫一點，可是這幅畫我卻從來沒有畫過！”

    “哦，那又是爲何？”

    上官婉兒想了一想，說道：“這幅卷軸畫看上去非常小，上官婉兒從來沒有畫過這麼小的畫！”

    “哈哈哈，我說是怎麼回事呢，看來還沒有給你說清楚！”

    武則天打開了卷軸畫，裏面立刻就露出幾個人物形象來。

    畫中最中間的正是武則天本人，旁邊還有幾個小小的侍女。

    “這是天后的寶像！”上官婉兒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是我自己，可是這旁邊的人你仔細看看……”

    上官婉兒一聽，立馬就皺起了眉頭，心想其中難道還有什麼蹊蹺？

    當她藉着燈籠的光線，很快就看清楚了其中的幾個人物，不由得大驚失色。

    原來這幾個人物看起來很像是她，還有一個則更像是太平公主。

    “這……天后，這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婉兒頓時滿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過接下來，她想起了那個非常詭異的噩夢。

    在夢裏那個叫趙勇的人，曾經給她和太平公主分別做了一幅人像畫。

    “你倒是說說看，這畫裏的人物和你有幾分像？”武則天一眨不眨地看着上官婉兒，問道。

    上官婉兒這才仔仔細細地端看起來，只見那個長得像自己的人物形象，身上揹着一隻包裹，裏面裝的東西不得而知，但是和自己此時此刻的形象簡直是一模一樣。

    更爲詭異的是，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母親說的是假的？

    鄭氏曾經說過，夢裏和現實中都是相反的。

    可是，這幅畫裏的人物形象，和自己簡直是沒有什麼兩樣，這也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天后，應該有八九分像！”

    武則天搖了搖頭，說道：“依我看何止八九分，簡直是十分，簡直就是你！”

    “天后，其實還有些地方不一樣的！”上官婉兒說道。

    “哪裏不一樣，你倒是說說看？”

    “這包裹裏的東西不一樣！”

    原來上官婉兒還是看出了一些眉目，畫裏面的人物形象雖然和她長得很像，但是包裹裏所裝的絕對不是燒餅，反而更像是一些書本。

    “哦，這個我也覺得是……”

    武則天也看出來了，的確包裹裏的東西不一樣。

    “天后，這幅畫不是我畫的！”

    “我知道這幅畫不是你畫的，但是這畫裏的人和你這麼像，我就覺得很奇怪！”

    “天后，何來奇怪之有？”

    “你仔細看看，這畫中的人物，揹着這包裹要幹什麼？”武則天又問道。

    上官婉兒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想，這才回答道：“小女不才，不過我猜想，她應該是要輔佐天后！”

    “哈哈哈，好一個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