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赤煉毒煞

    “此言甚是有理！”聽到這裏，雲一凡忍不住點頭而道。

    龍修遠與雲一陽，也是不禁微微頷首。

    羅香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一番話下來，不僅僅是鵑兒妹妹，就連我與舍弟、大牛、二虎幾個人，都是或多或少有所觸動。

    “然後，鵑兒妹妹便在其師父的陪同下，在家裏盤桓了一兩日，而後便又跟着乃師一起回南海去了。

    “臨行之前，鵑兒妹妹說自己會更加努力修煉，不僅僅要爲父報仇，也爲了將來能夠行俠仗義，故而武功沒有大成之前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但其師父會每隔一段時間便回來代爲看望一下。

    “從那以後直到如今，鵑兒妹妹果然便一直沒有再回來過，只有她師父每隔一年半載便會回來看望一下，簡單互通一番消息後便即飄然而去。

    “而大牛與二虎，都在十四歲時便先進入鏢局打雜，一年後滿了十五歲開始成爲趟子手。

    “如今大牛已然達到了初境中期中層大成，二虎也達到了初境中期中層大成，都是鏢局趟子手中的好手。

    “不過沒想到，時隔將近十年，谷伯伯始終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我們在押鏢的途中，卻又再次遭遇了那‘巴蛇大盜’巴一水的劫鏢，若不是那位點蒼派的白衣女俠出手相助，恐怕我們也是岌岌可危了。”

    語畢，羅香輕捋雲鬢，緊握長劍，眼神中隱隱透射出回憶往事的淡淡傷感，又帶着對於惡人惡行的憤慨嫉視，還有着一些莫名的憧憬與傾服。

    雲一凡見狀，亦是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中的寶劍，面露堅毅之色，朗聲言道：“正道俠義，始終屹立！惡人歹行，究嘗報應！”

    “正是如此！”龍修遠與雲一陽異口同聲地應道。

    正在此時，雲一凡忽然心有所感，一邊細細地感應及聞嗅，一邊細細地放眼看去，只見方纔最後關頭羅震噴射而出到牆上，又順着牆角早已淌落到牆角，如今已經快要完全變幹的那口濃稠血痰，猶自在散發出腥臭難聞的絲絲氣息。

    除此之外，他還隱隱約約感應得到，從這黑紅難聞的濃稠血痰之中，似乎有着一些焦躁暴烈的毒煞之氣，還正在若有若無的微微散發逸出。

    雲一凡定了定神，不由自主地暗暗運轉了功力匯聚雙目，頓時之下便就隱隱約約地看到，有着一些極其細微的赤黑色淡淡煙霧之氣，正從那越來越幹的濃稠血痰中隱隱散出，於是便不禁微微張口，輕輕而道：“嗯？這是……”

    這時候，龍修遠、雲一陽與羅香三人，先後已經注意到了雲一凡的異狀，不約而同地都是望向了雲一凡。

    幾乎就在同時，羅震與雲一天二人，身上流轉的淡淡光氣差不多一齊斂散，緊接着便自睜開了雙眼，也都是隨着動靜看向了雲一凡。

    雖然相差忽微，不過雲一天卻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後一個往雲一凡那裏觀察的人，但其卻是最先發現端倪的人！

    只見，雲一天劍眉微微向上一挑，轉而便循着雲一凡定神感應觀察的所在，望向了那業已幾乎完全乾結的濃稠血痰，然後其雙目之中玄白光芒一閃而逝，亦是聚精會神運功匯聚雙目，同時又細細地用心感應與聞嗅着——

    如此之下，他便也發現了那絲絲焦躁暴烈的毒煞之氣，以及其化作極其細微的赤黑色淡淡煙霧之氣隱隱散出之狀。

    “原來如此。”雲一天微微頷首一笑，轉頭便向雲一凡問道，“一凡族弟，你可是感應到了什麼？

    雲一凡回過神來，看到了雲一天胸有成竹地微笑望着自己，心念電轉之後，便即立刻答道：“方纔羅總鏢頭最後吐出的那口濃稠血痰，雖然現下已然漸漸完全乾結，但我剛剛無意之間還是猛然似乎感覺到，有些絲絲焦躁暴烈的毒煞之氣在散逸而出。

    “我微微回想，想起那口濃稠血痰剛剛吐出之時，格外異樣的黑紅難聞，與普通的瘀血似乎大不相同，便懷疑是不是因爲有着‘赤煉毒煞掌’的毒煞之氣，所以才會如此異樣。

    “於是，我便沉心靜氣，凝神定睛，並且暗運功力匯聚雙目，如此細細探查之下，果然發現，竟然有着一些極其細微的赤黑色淡淡煙霧之氣，正從其中隱隱散出。”

    雲一天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很不錯，竟然擁有如此敏銳的感知力，那口血痰之中所蘊藏的，正是‘赤煉毒煞掌’殘存於羅總鏢頭體內，最後的一些毒煞之氣。”

    稍稍一頓，他環顧了一下在場諸人，其中重點看了看雲一凡、龍修遠與雲一陽三人，而後方纔繼續說道，“據說，‘赤煉毒煞掌’修煉至真正大成，便會形成赤黑色的‘赤煉毒煞之氣’。

    “故而，習此歹毒武功者，一旦與人對敵的時候，對方不僅要承受其猛烈掌力的震懾，稍加不小心之下，那‘赤煉毒煞之氣’便也會隨着掌力浸入，迅速侵蝕對方的經脈，然後再漸漸滲透臟腑，直到最終入了骨髓，便幾乎可謂是無藥可救。

    “這毒煞之氣入侵的過程，短則一時半刻，長則一年半載，全視乎中毒之人的功力深淺而定。

    “羅總鏢頭內功深厚，中毒之際堪堪達到初境圓滿上層之境，故而能夠勉強用內力壓制住毒煞之氣，但若不能及時完全將其祛除，哪怕僅僅有一絲殘留體內，最多不出四五個月，那便依然還會毒入骨髓，最終不治身亡。

    “當然，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倒也不是完全無解，恐怕至少也需要五百年以上的雪蓮才能將其化解，而在我們這修道界之外的尋常世俗雪山之中，靈氣不足之下，各種靈藥的成長都需要多出一倍的時間，那便就是生長一千年以上雪蓮方纔可以。

    “不過幸好，之前羅總鏢頭及時以內力壓制，暫時逼住了毒煞之氣的深入侵蝕，又在當天便服下了一株一甲子年份的雪蓮。

    “雖然其僅僅相當於三十年年份的靈藥，但好在羅總鏢頭中毒未深，又以一身返樸歸真的內力修爲煉化雪蓮之力加大祛毒功效，經過一夜的運功打坐，這才勉強祛除了大半煞氣，但是還有一部分只能靠着內力壓制，配合殘餘的雪蓮藥力慢慢運功一點點將其逼出。

    “如此之下，便是沒有我今天的相助，只要能夠及時再服下一株一百年年份以上的雪蓮，也就是擁有五十年靈藥之力的上好雪蓮，那邊能夠完全確保將體內剩餘的毒煞之氣完全祛除。

    “而今天我們恰好路過此地，有緣得知羅總鏢頭的受傷中毒，故而我便以業已返還先天的內家真氣助其祛除殘餘毒煞之氣。

    “我所修煉的‘雲霄心法’與‘雲霄玄功’，以及早年間所主修的“衝雲功”，俱都與羅總鏢頭主修的‘衝和心法’，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的相互呼應之功用，所以才能更好地助其化爲己用，這才有幸得以一舉盡清餘毒殘煞。

    “像‘赤煉毒煞掌’這樣歹毒的上等功夫，你們萬一要是有一天不小心遇上，千萬千萬要注意小心抵禦防護，一定不要輕易着了對方的道！”

    講到最後，雲一天不由對幾個涉世未深的年少同門高手進行提點。

    當然了，其眼角餘光，亦是順帶看了看羅震與羅香，算是在此一併再提醒一番。

    “多謝兄長提點。”

    “多謝族兄提點。”

    “多謝師兄提點。“

    雲一凡、雲一陽與龍修遠三人，一起微微點頭拱了拱手應道。

    羅香螓首深深一頷，抱了抱拳，卻未開口，只不過在其雲鬢旁邊，卻是略略浮起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紅暈。

    羅震長身而起，對着雲一天微一抱拳，道：“此次受傷中毒，一則是對方武功確實高深，老朽未曾突破到初境圓滿上層之前，的確有些堪堪抵擋不住。

    “但到最後，卻也還是因爲機緣巧合得以突破，一時猛然一下有些略微驚喜失神，這才讓對方乘隙而入，左肩上中了一記毒掌。

    “否則，頂階寶兵白虹貫日劍在手，縱使對方功力略微高過一籌，我便沒有機緣突破提升功力，恐怕再有百十來招，那也不一定就會着了他的道。

    “若非如此，也就不至於勞煩供奉爲老朽耗費這麼些真氣，當真是老朽疏忽了呀！”

    言及於此，羅震不由面露幾分愧色，又向着雲一天抱拳而道，“此番真是多謝供奉了，老朽以後定當加倍小心注意，絕對不會再犯此等疏漏！”

    “羅師伯言重了。”雲一天擺了擺手，一邊說着，便亦飄然起身，隨即淡然一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吃一塹長一智，況且羅師伯此番便無我之助，想必也能夠很快化險爲夷，而此番羅師伯功力又進一層，這才是可喜可賀哪！”

    聽聞此言，羅震這才面色略略舒緩，漸漸也有了幾分笑意。

    雲一天見狀，這才轉而又對雲一凡、龍修遠與雲一陽道：“一凡、修遠、一陽，我雖然身居供奉，但與你們其實都是同輩同門，以後出門在外，爲了方便和隱蔽，我們便都直接以名諱或師兄弟相稱吧。”

    雲一凡、龍修遠與雲一陽三人，相互之間對視了一下，當即便都頷首而笑，應道：“是，師兄。”

    開玩笑，雖說論起輩分來，雲一天的確是和三人同輩，但怎麼說也是位居供奉的入微高手，還比三人鬥較爲年長一些，直呼名諱三人還是不敢的，只好一起默契地稱呼師兄了。

    羅震在旁，忽地若有所思，不由又道：“供奉，老朽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雲一天微微一笑，道：“但說無妨。”略微一頓，他又補充道：“羅總鏢頭，羅姑娘，你們也不必一口一個供奉的，還是改回原來的稱呼就好，要是覺得有一凡與一陽在場不便區分，便直接改姓爲名即可。”

    羅香微微頷首，輕拂雲鬢，嫣然一笑。

    羅震亦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業已乾結的血痰，這才開口道：“方纔一天少俠與一凡少俠所言，老朽最後噴吐而出的這口血痰之中，蘊藏着最後殘存的毒煞之氣，這個老朽亦是知曉。

    “還有，這‘赤煉毒煞之氣’在老朽體內之時，老朽也確實是可以感受得到，其乃是一種焦躁暴烈的毒煞氣息。

    “只不過，至於後來你們所說，這血痰落噴落以後，竟然還能隱約察覺到其焦躁暴烈之毒煞，甚至運功匯聚雙目還能看到隱隱散發而出的赤黑色淡淡煙霧之氣，老朽確卻是無論如何也察覺不到，更看不到。

    “卻不知，這是何故？”

    話至最後，羅震不由又向除雲一天與雲一凡以外的另外三人看了一看，露出了一絲詢問的神色。

    “正是如此。”雲一陽當先說道，“不知爲何，我也察覺不到，也看不出，剛剛奇怪也正想一問呢！”

    龍修遠微微搖頭，摸了摸下巴，略帶詫異地笑着說道：“我也察覺不出，也看不出來，還想着我功力不深，造詣太淺的緣故呢！”

    “我也是。”羅香也是微微搖頭。

    雲一凡見狀，只得微微一笑，將目光投向了雲一天。

    略一思忖，雲一天便即答道：“這‘赤煉毒煞之氣’，須得經由施展者掌力催發，直接伴隨發功之人的內力侵入對方體內，然後方纔能夠得以一點點深入侵蝕。

    “似這般被逼出體外，隱藏混合於血痰之中的毒煞之氣，雖然有些異常的腥臭難聞，並還能夠隱隱以赤黑煙霧散逸而出，但卻已然沒有危害性了。

    “不過，就這樣讓其污穢了這處地下密室，卻也是不甚妥當。

    “也罷，便就讓我徹底清楚乾淨罷！”

    話音未落，雲一天右手一揮，便有一道真氣化作玄白色的光華，瞬間飛射到了那業已乾結的血痰之上。